习晗的瞳孔在那一瞬间紧紧地缩成了一个极的点。

    他是见过丧尸的。进化丧尸他也见到过，只是，相比较‘410’里头那几只进化丧尸，眼前这只……无论是牙齿还是爪子，都比那些霸气了不知多少。

    “你！”

    习晗用了毕生最大的意志力控制着自己，没有让自己失控大喊。

    “你们……”

    卓君尧摆手，“我不是。”

    古镜也摆手，“我也不是。”

    习晗的目光最后落在了欧雷的身上。联想起了欧雷那双眼睛，还有和欧文很想象的气场。

    欧雷半闭上眼睛，算是默认。

    欧文的气味影响了丧尸房宽。这家伙转着眼珠子，视线牢牢地盯住了欧文。

    习晗几乎想都没想，朝欧文身边走去，“救他！救救他！！”

    “怎么救？你把他放开，他也会攻击我。我只能压制他一会会儿，他可是‘双感染体’。”欧文指着房宽道。

    “你们，一定要救阿宽。”习晗在他们面前重重地垂下了脑袋，“我……不能再失去他了

    “救他？”古镜走到他身边，“你可要想好。现在这种情况，救他，他也不可能变回人的”

    “想好了。我……和阿宽十几年兄弟情，是我自私，我还不能，不能在这个时候失去他。

    ”哪怕……他以后不是人也好，只要他还能存在着，能像之前那样，陪着他，支持他，就好。习晗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有热腾腾的水流顺着指头缝滴落在地上。

    “习长官。我们可以救他，可以……让他恢复理性。但是，我有条件……”古镜突然停了下来，他看到了习晗的眼泪，后面的话不出来了。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算是他这些年里头遇到的难得还保有末世前处事原则和底线的男人了。现在，他却要用他在乎的战友的性命来胁迫对方帮他做事……

    古镜突然觉得，相比较习晗，自己反而更冷血无情。

    “什么？”习晗沙哑着嗓子发问。

    什么条件，只要他能做到，他都答应。

    “算了。”古镜看着他发红的眼睛，把脸转向一旁。

    欧文却是已经想到了什么，推开古镜站到了习晗的面前，“我来。”

    “欧文！”

    “别忘了我也能救他。”欧文决然回道，“镜子，你别想毁了我能救宝丫的机会。”

    “宝丫？”习晗知道这是欧文的闺女。

    “我能救他。只要我给他喝我的血。”欧文定睛看着习晗的眼睛，“但是，我要你帮我一起，救我女儿。”

    “你女儿，宝丫……她怎么了？”

    “她被你们那些狡猾的人类给抓走了。抓到了实验室。”欧文抓住了习晗的胳膊，“你要帮我把她从实验室里救出来。我也会救你的兄弟。”

    “实验室？410实验室？”习晗回过神来了。“你女儿也是？”

    “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本来是个人类宝宝的。”欧文起宝丫，一脸的委屈，“我一定要救她。她那么，在实验室里头不知道会被怎么对待。她什么都不懂的。”

    “410吗？”习晗的目光看向一旁的房宽，想起了那些被关在核心实验室里的进化丧尸们，他虽然没有在里头待多久，但可以看得出来，那些家伙们身上都有进行过多种实验的痕迹。“你们……真的吃人吗？”

    “吃！”欧文并没有为自己的同类辩解。他们吃活的猎物，人在他们眼里，也是猎物的一种。

    “可以……不要吃吗？”

    “你可以不要吃肉吗？别的同类我管不了，我只能告诉你，随着我们的进化，我们自然会放弃以人肉为食。因为，慢慢的，我们会发觉，人肉是这个世上最恶心最易变质的东西，无论是活着的还是死了的……都一样。”欧文磨着牙关，恶狠狠地道。

    古镜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他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啊。

    欧文本来对人类、人类社会有了些积极乐观的看法……结果，这一下子，就毁得差不多了“我答应。”习晗下了狠心，道。

    “你……考虑清楚。”古镜不忍心看他这样。他能问刚刚那几个问题，证明他心里还是保有自己的底线，他怕，为了房宽，习晗最终会放弃自己坚持的一切。

    “我……其实，并不是个好人呢，古先生，你误会我了。”习晗朝古镜笑了笑，笑容里带着几分酸涩。

    古镜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自己决定吧！”

    这个男人，也有自己的野心。只是，现实的残酷逼得他不得不收起野心来，韬光养晦。这一点上他是看错习晗了，但是，这并不能否认，习晗最后的大原则。

    只是，眼下有比原则更重要的东西，他不能失去吧。

    房宽，是他的亲人、朋友、战友、支持者……也是他最后的希望。

    失去了希望，哪怕再怎么坚持原则底线，又有什么意义？那样，他活都没办法活下去。

    “先救他，救阿宽。”习晗道。

    欧文本来不愿意的，他已经见识到了人类的奸诈。他眼下还不怎么相信习晗。

    “信他吧！”古镜道，“我担保。”

    “你也是人。”欧文朝古镜呲起了利牙。

    “这里的每一个，都曾经是人。”古镜看着他，“你以为这件事你就是无辜者？你抢走人家的猎物的时候，就不是做错事吗？当然，那些人抢走宝丫不对，但这件事的起因……却是因为你，因为你……动了贪念。你以为你那点贪念是怎么样才有的？欧文！”

    欧文被古镜的话得无言以对，狠狠地挠了自己两巴掌。

    习晗用看稀奇一般的目光看向古镜。以前只知道这人高冷的厉害，没想到，他看事情有自己的观点，而且，不绝对公正，也算是勉强合理吧。

    “大爸！你来。”古镜对欧雷道。

    “不行，我来！”欧文拒绝欧雷参与，“用我的血……他，会是我的手下。”

    古镜知道这是欧文为了防止习晗之后反悔而做的盘算，“二爸，还有你。他也需要你的一点血。虽然僵尸只有肝脏处的血液具有感染性，唯独你能克制那些毒素扩散。”

    “知道了。先用我的血是吧？”卓君尧冷静地道。

    “他更接近丧尸。两种基因共处的话，还是丧尸的基因更显性更强大。二爸，你先解了他的毒，再让欧文后续操作吧。”

    “‘双感染体’……难得存活呢。”卓君尧摇摇头，“这人也算运气好。早期做这些实验的，全都在几分钟内爆体而亡了。”

    习晗再度看向卓君尧。心里猜想着他的身份。他懂得这么多……肯定是自己亲眼见到过的吧。

    卓君尧先给了房宽一口血。不明所以的家伙吸了卓君尧的血液后，身上的躁动不安退去了一些，眼睛里头青红交织的光芒，也变成了暗红色。

    习晗眼睁睁地看着这么明显的变化，对卓君尧更加好奇起来。

    欧雷和欧文既然是进化丧尸，那么他，应该是僵尸吧。

    高阶僵尸！

    习晗想起了白天梁友兵在附近检测到的那爆表的波段值，心脏跟着快速跳动起来。梁友兵搜查的高阶僵尸，一定就是他！

    那为什么后来那仪器绕着他转了好几圈，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呢？

    他，有那么厉害吗？能够躲得过仪器的搜查？

    “欧文，轮到你了。”古镜看向欧文。

    欧文卷起胳膊朝着房宽走过去。突然出手一下卡主房宽的颌骨，将他的嘴巴强行掰开，然后用指甲尖儿划破自己手腕，将从里头流出的暗色粘稠血液滴进了房宽的嘴里。

    房宽身体直挺挺地颤抖着，喉咙深处发出了兴奋的咆哮。

    “慢点儿~慢点儿……不着急。”欧文的声音冷冰冰地在室内响起。

    欧雷把目光转向别处。他不想看到别的家伙制造自己的手下。这家伙喝了欧文的血，能从爆种变成进化种了。

    虽然，爆种也能自行转化成进化种#尐网.cheńxitxt.，不过，那需要机遇还有时间。

    房宽的身体兴奋的直发抖，在剧烈地抖动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才又慢慢地恢复平静。

    习晗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看到他那双泛红的血瞳，一点点地恢复成暗黑色，一片化不开的黑色，就像是墨汁一般，看不到任何折射的光芒，显得……呆滞而无情。

    “阿宽！”

    习晗在一旁轻轻地喊了他一声。

    意识被黑暗吞没的房宽，脑子里再度出现了‘拨云见日’的场面。

    这个声音……是、是老大！

    老大在叫他！

    房宽的嘴唇努力地上下开合着，一开始，没办法发出声音。

    怎么回事？他怎么不了话？老大！老大我听到你在叫我了。我怎么，不能回答你了啊？“阿宽？？你……你一定要原谅我。我不想失去你。”习晗内心五味杂陈。

    没有亲眼见到这个转化过程，他以为事情很简单。可是，亲眼见到后他才发现，并不是那么的轻松容易。他怕房宽醒过来后，发现自己……不是人了。会不会埋怨他？

    他的自私、懦弱、让他代替自己的战友做了这么大的选择。

    ——老大！无论怎么样我都会陪着你的。房宽哪怕就是死，也不会背叛你。会一直、一直地支持你。

    所以，千万不要和我，什么‘原谅不原谅’。哪怕，你即将和整个世界为敌，也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