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的围墙再度传来了几下震动，靠近大门的那处围墙墙面出现了崩裂的痕迹，几块碎石掉落之后从上方断开一个稍大的豁口，豁口后面暗红色的眸光闪动，其中一只特殊进化种的脸露了出来，他提起拳头，狠狠地朝着那豁口下方用力地挥下去，碎石块‘哗啦啦’落了一地……墙碎了。

    工厂里头的枪声再度响起。

    张一路掩护着元珀，紧张的连大气都不敢出，他们好不容易趁着自己这边的火力吸引了大部分的进化种之际，从后方寻了个薄弱的位置逃了出去，遇到了几只普通进化种的追击，幸亏元珀反应机敏，和他配合默契地了个迂回诱敌的战策，干掉了那几只，得以冲出这块血战之地，钻进不远处的工人宿舍区。

    身后已经再度地跟上来了几只落单的尾巴。张掂了掂枪，子弹已经不多了，恐怕不能跑太远，不知道那个来支援他们的人现在在什么地方，他是真的很希望，元珀带的手机此刻能够响起来啊。

    突然间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住，张摔了个跟头，后方‘呼哧呼哧’的声音已经追到了十米范围之内，他来不及从地上爬起来端起枪瞄准后面，眼神扑捉到有影子闪过，便利落地开枪。

    那影子移动的速度太快了，张还没来得及定下眼神，一阵腐臭的阴风已经扑进了他的鼻子中，骤然间他的眼前就是一张变了形的恐怖嘴脸，獠牙闪着寒光离他只有不到两厘米的距离张下意识闭上眼睛，等待着混沌的意识将他侵袭。

    耳边接二连三地响起一串有条不紊的射击声，疼痛并没有如期而至，他的鼻子前还能闻到那股臭烘烘的气味，张悄悄地眯起眼睛看了一眼。

    刚刚那个速度极快突然冒出的家伙仍然大张着嘴巴，瞪着凸起的眼珠定在他面前，然而那家伙后脑勺爆开一个瓶口大的血窟窿，暗红色的眼睛里已经没有生命的光彩了。

    张双手撑地后退了几步，离那家伙远远的才敢长出一口气。

    刚退开，那个一动不动的家伙大张开的颌骨突然‘咔吧’一声用力地咬下，随即尸首才向左偏着倒在地上，眼睛彻底地变成了黑黢黢的颜色。

    张摸着自己的脖子，尿都挤出来了一些。嚓！！要不是他刚刚退得快，m.xitｘt.w这会儿恐怕还得被咬上一口。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这子从地上弹起惊恐地转身，看清楚身后站着的是元珀后，仰着脑袋大力地吐了一口气，“你吓死我了。”

    古研从元珀的身后探出头来，张这一次是真的被吓住了，惊声尖叫：“啊——！！”

    “闭嘴！”元珀上前堵住他的嘴，“是支援我们的人。”

    张了个嗝儿，翻着眼皮看着古研从元珀身后走了出来。不要怪他刚刚失态啊，这家伙身形比元珀瘦，躲在他后面突然探出头来，那是真吓人。

    古研身边放着一只大油壶，目光平静地看着这周围的环境，远处就是闪烁不停的战火，硝烟的味道已经飘散到这边来了：“快点儿去救你的战友吧。”

    元珀把那只油壶轻松提了起来，“你呢？”

    “我在后面跟着你们。”他道。

    “不是带了厉害的武器吗？”张激动地看着古研，这家伙身上连把枪都没有，也不知道是怎么跑了这么远，竟然平安无事地找到了他们。

    元珀把油壶的盖子上扎了几个孔，提起来就往张身上泼。

    这子蹦跳着躲闪开来，“干嘛！？”

    “驱逐剂。”元珀简短地回道。

    张愣了一下继而狂喜，“驱逐、驱逐丧尸？”

    “除了人什么都驱。”古研觉得这年轻咋咋呼呼挺有趣，搭了句话。

    张摸着自己身上被淋湿了的地方，“那多来点儿，兄弟！”

    习晗带着一对军人，从军部出发，一路几乎是畅通无阻地赶到了即将失守的南城，首先将南城的城门给重新夺了回来。

    电网还在运作，习晗已经派了另外一队人马赶去保护供电局，只要这电网还能有作用，城墙和城门就依然能够阻拦内外的敌人。

    “老大。您这哪儿来的药水，真的可以驱逐丧尸。”这一路上将周围的进化种们吓得转身就跑，对他们这群受惯了对方欺负的普通人来，实在是太给力，太刺激了。要不是习晗的第一命令是先收回南城城门，他们早就想扑进丧尸堆里大开杀戒了。

    “别高兴太早。”习晗叮咛着自己的手下，“在路上你又不是没看到，对那些特殊的家伙们它的作用并不是很明显。”

    “没事儿，咱们身后不还有豹哥他们嘛。刚刚咱们配合的那么默契，两分钟干掉了将近五十个。只要咱们这队形不散，将他们围困起来逐一消灭，比之前被他们压着的时候强太多了”

    习晗也挺满意他们在短时间内制定的策略的。

    第一批次的人将那群进化种们从各处驱赶到集中的空间，第二批次的僵人们从外面将他们全部包抄，进化种们就被夹在两支队伍之间，一旦形成了合围之势，有人类利用枪械进行远程攻击配合着僵人们随时填补的近身击杀，事半功倍，清除敌人的行动将大大提高，这才是他们等待许久的‘一线生机’呢！

    “不要高兴的太早。”习晗虽然也挺激动的，这种时候却得注意，“那些驱逐剂都分发下去了吧？”

    “已经有最快的联络队员们分发出去了。夺回内城就在今天。”

    习晗抬眼看了下天边已经绽放出来的那一片鱼白色的光明，可不是就在今天嘛！天都已经大竞了。

    元珀的队友们借着他们口中所的‘驱逐剂’的掩护，第一次对追着他们肆虐的敌人们发动了主动冲锋。

    那帮人类的军人们就像是在追赶一群等待他们猎杀的动物一般，将附近的进化种们往日用品工厂里头赶，由于太兴奋，这帮家伙们还放声吆喝起来，一扫之前颓废丧气的模样。

    离他们有段距离的非人类军人们就在外围捡便宜，虽然他们没办法近距离驱逐那些进化种们，但如果遇到前方的战友遭遇反击，他们就会在后方火力加武力支援。

    除了遭到了四名特殊进化种的反扑之外，其他的压根抵制不了驱逐剂的气味。

    那四名特殊进化种也是强撑着自己，算同归于尽的，只是没能如愿以偿。

    古研站在不远处的高位一直在观察着这场可以算是压倒性的战斗，虽然中间出现了一些配合上的问题，到底，还是他们这边占了上风。

    这群军人们甚至想出了‘画地为牢’的方法，将驱逐剂绕着工厂画了个圈，沾染了这种味道的土地和墙壁，真正成了困住他们的牢笼。

    古研看着有几名军人略带戏谑地捉弄着无法跨越牢笼的进化种们，眼神再度变得冷漠了下来。

    为什么就不懂得反思自己呢。当自己从‘受害者’一下子被解救了，当初受害时的那种屈辱恐惧全都被他们遗忘在了脑后，甚至他们可以转脸就变化成‘加害者’。

    “你们在干什么！？”元珀见到那三名故意折磨进化种的战友，其中还有一位是嚣张，他高声制止了他们，“他们也是被利用的工具。作为对立的立场，你可以杀了他们，但别故意侮辱他们。”

    “这群都是吃人的怪物！你还为他们好话，你疯了吧！”嚣张不服气地喊了起来。

    元珀直勾勾地盯着话的他，“希望你能记得，不久前我们是什么处境。”

    嚣张吃了一记瘪，悻恃地把脸转了过去，想起心里一直堵着的那点儿事儿，他又不甘心地举起枪来直接对着刚刚被他断了一只腿的进化种再开一枪，这次的是对方另外一条腿。

    断掉双腿的进化种在地上蠕动着，攀爬着，不断地冲墙外站着的战友甲发出示威的咆哮。

    “战场上没有可怜和同情！”张冷酷地端起枪来瞄准地上那进化种的左胳膊，又是一枪“行了！”刚刚和他一起开枪的另外两个战友也觉得不太好了，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

    适可而止吧！”

    “怎么止？！从这场战斗爆发的那一刻，这帮怪物就是我的敌人。我要把他们全都杀光一一让他们也感受感受死亡来临是什么滋味，让他们也知道，亲人朋友被他们咬杀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元珀叹了口气，准备开枪把那个被断四肢的家伙给了结了。

    “滚开！”张生气地撞开了他，再开一枪中那只进化种的胸口，对方仍然活着，而且继续朝他所在的方位缓缓爬来。

    “我的……我的兄长就在外城。我本来想去救他的……但是没办法。他所在的村子在和这里是相反的方向……我压根儿不敢去想，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你让我同情他们？他们是什么，你自己不清楚吗？？他们值得被同情吗？你他们是工具，工具就可以被原谅了！？我就是要折磨他们，虐待他们……他们不是有意识吗？他们一定能够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做吧！！”

    张失控的呐喊让这里整片空间都变得沉寂起来。

    古研放眼看去，就见那被困住的七十几只进化种，眼神里也是有光芒在随时闪动的。作为进化种，他们当然听得懂，也知道刚刚张为什么会这么做。

    只是，他们的脑子在之前根本不受他们的控制。他们的王在号召他们，在压制他们，在操控他们。他们所有的行动，只能遵循王的意识。

    地上那只垂死挣扎却怎么都不会死的进化种，已经像条无足的虫子一般蠕动着爬到了墙边上。

    他奋力地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开枪虐待他的张，脸上那皲裂的纹路因为太用力的缘故，已经裂开一条条深深的沟壑，露出了底下黑红的血管。他拼命地半开合着嘴巴……似乎想要、想要开口话。

    古研见到他那样子，眉头微挑。

    那家伙那双暗红的眼睛里头，有什么东西在往外流淌。

    是……黑色的血泪。

    吭吭哧哧的喘息声压制不住他想要些什么的渴望。

    张垂下眼角看着他，本来觉得这群怪物十分恶心丑陋的脸，此刻在他的眼里，渐渐有了些熟悉的轮廓。

    “嚯？嚯一―阿、阿弟……回、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