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白瑁……今日原是欢欢喜喜的,可后来便变了,恼羞成怒。
白瑁今日并没有留在院中,她一大早就出门了,去看望了殷茘。
殷茘的伤情大有好转,每日里能自己出门晒晒太阳了。她见到白瑁自然也高兴得很,拉了白瑁坐在身边。在紫府洲暖洋洋的日头下,母女两个低声聊了好长时间,将白瑁聊得面红耳赤只能捂着脸不住点头。
幸而大展厨艺的白老爹出来解救了变成煮熟虾子的白瑁,喊两人回屋吃饭。
临走前,白老爹将白瑁送出洞府,慈爱地叮嘱:“你们明天早些来,我给你们炖鸡汤喝。”
酒足饭饱的白瑁心情极佳地回到院中,立时察觉不对,警惕地观察了四周,冲入正房内。
正房内有一位不速之客。
这位不速之客正心翼翼地捧着一白瓷坛从西侧屏风后转出来。
白瑁只瞥了一眼,就瞧清楚了那瓷坛,厉声喝道:“放下那坛子。”
那里正装了扈樱的骨灰,怎能被人带走?
不速之客见了白瑁不仅没有不告而取的羞愧,反而理直气壮的反问:“你是谁?在这仙家宝地怎会有你这样残害性命的妖?”
白瑁听了一愣,不明白这话从何而起。
那不速之客见她这般不语,只以为她是做贼心虚,又细细地一量白瑁,只觉得白瑁身上隐隐缠绕着狐族的气息,联想到手中的瓷坛,心中直往那最邪恶处揣测。
“这个怎么在你手上?”不速之客面上敛不住的怒气,动作也是极快。
话音未落,白瑁就觉得自己被无形的东西禁锢住了,完全无法动弹。
白瑁也曾遇到过大妖,如九婴、如龙福生。九婴攻击以水火,只要身手灵敏,在九婴手下也是能避几招的;龙福生虽也有法术,但他更擅长的是以剑御术,给了白瑁反应的时间。可面前的这人显然不是走的这两个路数,一言不合便使了术法,而且如此无声无息,让白瑁完全无法抵挡。
但这人的术法显然是极其特别的一路,紫微大帝送的金铃往常会自动护住她,这次竟也没有半点反应。
心念急转,可白瑁竟一时想不出任何办法,只能默默的运起法力试图冲开禁锢。可是这术法就如一团软绵绵的棉花,灵力释出时棉花便向外让一让,但却丝毫不受半分损伤,仍将她牢牢地困在其间。
白瑁不明白这个瓷坛有什么特别的,但是这不影响她立刻假意服软:“仙君若看中了我的这个瓷坛,你拿走便是,但是请仙君让我取了别的容器将坛中之物另装了。”
不速之客冷笑一声:“你这妖倒是有心机,知道用言语迷惑我。长得这般漂亮,怎就不走正路去修了邪法?这紫府洲可是东皇的道场,你居然也不怕被发现了?”
白瑁体内的灵力运转得更迅速了,这回她换了方式,只将所有的法力都对准了一处施去。但她仍然很迷惑:“仙君怎么就断定妖我修了邪法?仙君想来是认错了。”
不速之客冷下脸来:“我劝你别白费气力,你这般装着无辜样子也不能否认你身上沾了别族的气息。我只问你,这瓷坛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白瑁立刻想起了殷荔趣她的言语,脸不可抑制得红了红,体内运转的灵力也跟着一滞。
她这一脸红就被那位不速之客认为是她被戳穿后的心虚,愈发认定自己推测得极准,手上法诀一掐,将白瑁禁锢的更牢:“怎么还不承认?你该庆幸你是遇到了我,我向来对美人都宽容些,若是遇见了别人,你就被当场拍得魂飞魄散了。”
白瑁愈发显得情真意切了:“我不明白仙君您的意思,您若是看中了我的这个瓷坛只管拿去,但坛中是我好友的骨灰,恳请仙君还我。”
“你好友的骨灰?借口倒是寻得很好,好友的骨灰就被你用来练邪法的吗?死到临头还不承认,你若不是动了这骨灰,你身上怎会染了这样明显的天狐气息?”不速之客怒不可遏,喝道,“我狐族帝姬岂容你这样轻慢侮辱?”
这最后一句话中透出悲愤。
白瑁猜到他是谁了,可是她有些羞于解释,只讷讷的:“我……”
这样的哑口无言让不速之客愈发坚定了心中的猜测,恨声怒道:“看在你是个美人的份上,我只废了你的修为,将你贬下凡间。”
话间,一个繁复的法诀慢慢地形成。
白瑁知道自己到了危机时刻,顾不得羞恼就要解释,可这才发现自己已被封了口,再不出话来。
白瑁大急,心念急动,体内灵力流转迅疾无比,垂在胸前的瑶池猫眼为她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灵气,藏在袖袋中的金铃终于被她调动起来,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叮”声,金铃中射出一道金光。
不速之客显然没料到白瑁被禁锢住后还能反击,被金光一逼不得不倒退了一步。正在施展的法术就此中断了。
白瑁还是动不得,但能开口了,只含糊道:“你不能这样随便乱猜,还有别的可能。”
“别的?”不速之客冷哼一声,“你总不会告诉我你这一身的天狐气息是双修得来的吧?”
白瑁的脸更红了,有些忸怩地回:“是……”
不速之客在心里迅速盘算,只觉得谁都不可能,但他现在也不敢立时就下了杀手,半信半疑地问:“谁?”
“扈栎。”
无论对方是不是自己猜测的那人,但白瑁都暗自祈祷扈栎的名字能镇住对方。
那不速之客愣了刹那,但随后立刻冷下脸来,他差点儿被气笑了:“你这妖真不老实!既然知道我是谁了,居然还敢撒谎。敢拿我二哥来压我,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就你?怎么可能!当年他连昊天的女儿都没看上,那可是天庭公主,比你漂亮多了,而且就你这样低的修为,这样的年纪,他怎么可能看上?你还是实话吧,这慌撒得可不好。”着,他又要掐出法诀。
白瑁知道自己猜对了,这个正是据已经多年不归家的扈家老三,扈枫。她忙道:“我能证明。”
即将加身的术法又停了下来。
“我右手腕上有一串鲲珠手链,是你母亲送的。”虽然有瑶池猫眼和功法玉简,但一个垂在胸前,一个在识海内,都不方便让人查看,白瑁只能报出鲲珠,希望他别因为这个他曾求而不得的鲲珠而恼怒。
白瑁得如此笃定,扈枫不由得又犹豫起来,上前一步,将信将疑的捉住白瑁的右手,道:“你最好别耍什么聪明,是真能证明。”
着,他撩开白瑁的袖口,果真见到了一颗非金非玉的金色珠子——这世上唯一一颗鲲珠。犹疑的心霎时惊了惊,脱口而出:“真是我二哥?他怎么会找了你这么的一个妖?扈析还差不多,你别是以为我二哥能压我所以才随便的吧?跟你就算是扈析,看在他面上,我也会放了你的。”
白瑁知道自己没有危险了,也不忍气了,口气微冲:“你不信,那就在这儿等他回来就是。他今日去洞虚宫,过会儿总会回来的。你若实在等不及,你自己去那里找他也可以。”
这样的语气,扈枫彻底相信了。
扈枫可没这个胆子去找二哥,遇见了也就意味着被教育甚至被捉回涂山,听了白瑁的话,他立刻就想跑路,但嘴上还是很硬气的:“好,那我就去找他。”着,他转身就往门外走去,似乎后面有人正拿了长鞭要抽他一般。
“等一下,你先把我解开。”
扈枫已经冲到院中了,只回了个头,露出无赖式的笑容:“二嫂,你先忍忍,让我二哥帮你解,我先走了。”开玩笑,这解开是要时间的,万一刚好被二哥撞上了呢?再则,让二哥帮她解开还能为他逃出紫府洲多争取些时间。
白瑁想起了临来紫府洲前狐后的交代,略一思索就明白了扈枫现在是要逃了。她是没有能力管这事儿的,但是她能使绊子,忙道:“你把我解开,我可以不告诉你二哥我见过你,不然,我这样子都不用,你二哥就明白了。”
谁让他上来就喊喊杀的?白瑁心眼得很。
希望扈栎能恰好赶回来堵住他。
扈枫不为所动:“我得先走,只要我走了,我二哥就算知道了,他也奈何不了我。”话音未落,他人已经冲出院了。
白瑁忙大叫:“那你先把你妹妹的骨灰还给我。你总不会带着骨灰走吧?”
扈枫看了看还抱在手里的白瓷坛,也笑了笑,带着这个的确不方便,既然开了,这个瓷坛自然还是可以继续放在这儿的。他又返身冲回屋内,将瓷坛往屋中圆桌上一搁,招呼一声:“我走了,千万别跟我二哥我来过这儿。”
白瑁被定住不得动弹,眼睛余光只能看见一双手将那个白瓷坛放在桌边,又忙道:“你别放那里,你把它放回书架上。”
扈枫满心地要赶紧走,不睬她:“二嫂,待会儿你自己放一下吧,我赶时间。”
“那可是你亲妹妹,你就这样把她往桌上随便一丢,你这做哥哥的亏心不亏心啊?”
扈枫被堵得不出话来,指着白瑁“哼哧”了几声后才咬牙道:“我算是明白我二哥为什么看上你了,果然伶牙俐齿不是个善类。好,我去把我妹妹好好地放在书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