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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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扈栎回到正房内时,白瑁已经都收拾好。

    房间的光线并不明亮,只有一点如豆烛火在床边亮着,白瑁就在这烛火边拥着被子倚坐在床上翻看着一本书。

    那烛火闪着橘色的光,让人觉得既便是暗夜里也很温暖光明。

    见他回来了,白瑁将手里的书搁在了柜子上,随口笑道:“跟你弟弟谈好了?”

    扈栎应了一声,也上了床,伸手将她揽进怀里,闻着她发间清香,在心中觉得能这样一直抱着她便是很好的。

    白瑁侧坐在他怀中,依偎在他身前,她能明显感受到他对自己的眷恋似乎比以前更甚,这样的变化是从洞虚宫回来后才有的。她微微侧过脸望着他,问:“我觉得你从洞虚宫回来后,就有些不一样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是杀不了九婴吗?如果实在没有办法,那就这样封印着也好的。”

    扈栎笑着摇头:“九婴的事,还需要过几天才能有答复。你想多了,没什么事。”前世的事他不知该怎么告诉白瑁,前世的百音虽然活着舒服但死得太惨,心中该是有怨气的,不然不会那样答复孟婆。他若就这般直白地告诉她了,也是徒惹她伤心难受。

    白瑁还是觉得有些异样,虽然没有什么证据,但是两人相处时的感觉是有变化的,她觉得他对自己似乎加了别的情绪在里面。她看着他的目光里带上了怀疑:“你今天对我跟平时不一样,是做了什么会让我生气的事所以格外补偿我吗?如果不是九婴,那是什么事?”

    女人的直觉果然很可怕!

    刚刚对她起了怜惜之意,想着要对她更好,就被察觉了。扈栎笑起来:“我就去了趟洞虚宫,能有什么事?”

    白瑁扳着指头,声音很有些跌宕起伏般地娇柔造作:“谁知道呢?比如遇见个漂亮极了的天庭公主,突然发现她比我好太多,你有些后悔之类,然后想想又觉得对不起我,所以回来后才对我格外好,就是为了骗你自己。”她停了停,笑意盈盈地将手往外一挥:“这样的事书上写了很多的,你若真这样,放心,我很大度的,我虽是妖但这样的事绝不作妖,去追你的真爱吧!我留在这儿做我的苦情弃妇。”

    “你最近都看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书。”扈栎失笑,轻敲了她的头一下,但还是解释了一句,“是扈枫跟你的吧?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当年封神之后,涂山不受天庭辖制,昊天就想用联姻的法子往涂山掺沙子。”

    白瑁揉揉头,不满地嘟着嘴道:“哦,这样挺好,里政治联姻出真爱。我想想,是男方为了女方背叛家族的多还是女方为了男方背叛的多,或者是苦命鸳鸯……唔……”

    扈栎吻住了她的唇,将她的话堵了回去。

    缠绵了好一会儿,他在她唇边低语:“这样能证明吗?”

    “能!”白瑁勾着他的颈,眼神有些迷离,但脑子还在高速运转,“据出轨的男人回家后出于补偿心理会对妻子格外好。”

    刚刚被个“能”字放松警惕的扈栎有些怒了,在她脸上狠狠地捏了一记:“你的脑子里想什么呢?”

    有些痛,白瑁捂住被捏红的脸颊。巴掌大的脸被双手遮着只露出了一双水灵灵的眼,看着有些楚楚可怜。

    扈栎有些心疼,后悔下手重了,却意外地听见她道:“噢,我错了,其实我还不是妻,最多只能算是你的女友。其实这样的话,你更不必负什么责,放心大胆地去……”

    “白瑁!”扈栎断她的话,警告她,声音有些低沉,“你是我认定的妻,别再拿我们的关系开玩笑了,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白瑁放下手,认真地看着扈栎:“我已经生气了。”

    扈栎一愣,心地解释:“若是那个天庭公主,我跟她真没什么。”

    “不是她。她出现得那样早,你若跟她有事也不会跟我在一起,你若跟她无事,我就更没必要吃这个飞醋。”白瑁话锋一转,“我气得是,你现在有事瞒着我,我主动问了你,你也不愿。”

    扈栎怔愣了一会儿,分辨:“我有很多事你是不知道的,这和瞒你无关,只是我们毕竟有几千年是不在一起的,这样长的时间里发生的事情肯定有许多你不知。你想知道什么,我可以跟你。”

    白瑁抱住他,抱得很紧,头压在他肩上,低语:“和那样的事无关。你从洞虚宫回来后就有心事。你虽然隐藏得很好,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你有心事,你不肯。我知道你很厉害,我修为不如你,做事冲动,思虑事情上也没有你周全,很多事我帮不了你,最多只能给你下手。但是,你的心事还是可以跟我的,哪怕我只能在一旁听听开解不了你,至少你了情绪上总有个宣泄口,不至于闷在心里难受。而且,你既然承认我是你的妻子,作为妻子,我愿意与你一起经历你的喜怒哀乐,我不需要你对我只露出你的喜乐,瞒着你的悲哀。”

    她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跪坐在床上看着他,眼神真挚:“你对我很好,很宠我,想为我挡住所有风雨,这样能依赖你的感觉我承认我很喜欢。但,我不是那种被娇惯长大的温室花朵,不是那样的经不起事的,你若真有事,可以跟我,我想跟你一起分担。”

    这是一段最动人的情话,比当初她的告白更撩人心弦。

    扈栎心中感动莫名,愈发觉得能得到她是他最大的幸运。他握住她的手:“你还记得我曾经跟你提起过的百音吗?”

    “嗯。”白瑁挪了挪位置,坐在他身侧,主动倚在他身上,“记得,你以前过的,是伏羲陛下养的神兽,你们经常和敖仲一起抢着跟它玩。我后来还特意去查了一下讙的资料,据长得跟我们猫还挺像的。”

    “是跟你很像。”扈栎的手顺势环过她的肩,搂住了她,尽量放缓了语气:“她是师父的灵宠,师父陨落后她跟着我回到了涂山,再后来,她到了天庭跟着妖皇。”

    “为什么?”扈栎只是在起自己学艺时的趣事时顺带过百音,后面的事白瑁一概都不知,她有些为他委屈,“它把你抛弃了去抱妖皇那根大粗腿了?”

    扈栎听着这话有些失笑,冲淡了他对百音的哀伤:“别这样她。”他抚着她的长发安抚她为他激动的情绪,继续道:“她当年肯定是被师父下过咒的,她是注定要跟着妖皇的,身不由己。”

    “那后来呢?妖皇都已经变成帝君了,它去哪里了?”

    “为妖皇挡灾而亡。”

    扈栎言简意赅,但是白瑁能听出这简单的几个字里透出伤心,她将头趴在他肩上,看着他的侧颜:“你今天在帝君那里又见到它了?”

    扈栎的手不由得加了些劲,将白瑁揽紧了,语言却尽量平静:“今天东皇跟我谈起她,觉得当年她活着时虽过得不错,但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什么代价?”白瑁的心也跟着沉了一沉。

    “魂飞魄散。”

    白瑁惊得坐起身,定定地看着扈栎。

    当年,扈樱魂魄受损便难入轮回,这样魂飞魄散的,肯定是永世不得相见了。这样一根刺埋在心间突然被提起,难怪他从洞虚宫回来时看见自己被扈枫定住了会那样失态,将自己搂得那样紧,好像松开手自己就会消失一样。

    这是被百音刺激了。

    “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白瑁钻进他怀里,抱住他:“我跟它不一样,它是神兽,背负了守护之责,我只是猫,一个妖,没有那样大的抱负。我只要待在你身边,永远在一起,才不会去管什么他人生死。”

    扈栎亲了亲她的额,笑:“好。”

    “要不……”白瑁迟疑着开口,“它这样的神兽现在还有吗?我们以后找一只来养着?”

    “她是最后一只讙了。”扈栎低头看着白瑁,“她有这样的遭遇,是不希望再当灵宠了。”

    “这倒也是,如果以魂飞魄散为代价成为受人宠爱的灵宠,这样的灵宠还不如我这样的妖自在。”

    “是,没有谁会主动选择死亡,她虽是护主而亡,但当年若是能让她选择,我想她一定会选择远离我们这样的神族,她是御凶神兽,不做灵宠其实也能过得很好。或者,当年我不带她上天庭,她就不会留在妖皇身边,她也不会这样惨死。”

    “它当初是主动去挡灾的还是被迫的?”

    扈栎回忆着当年大祭的场景:“是她自己趁着阵法松动时冲进去的。”

    “神兽们都是有灵智的,它应该是知道自己做什么的,是责任让它不得不无视生死。伏羲陛下当初养它的时候,可能也早就跟它分过了。你也它是御凶神兽,御凶二字就代表了天道对它的安排。”白瑁将头紧靠在他肩上,安慰他,“你刚刚也了,它是注定要跟着妖皇的,不是你不带它去天庭,它就能避开的。这些都是注定的,你别将她的死怪罪在自己头上。”

    扈栎看着白瑁的眼睛,心翼翼地提了一句:“你若是她,你会怪我们吗?”

    “怪谁?伏羲陛下?你?还是妖皇陛下?若是我,你和妖皇我是肯定不会怪的,你和妖皇并没有错待它。伏羲陛下嘛,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怪伏羲陛下。它是御凶神兽,我是妖,我无法揣测它的想法。天道降下的神兽都是要背负责任的,想想也很可怜。我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我若是它,以后绝不当神兽灵宠,宁可生活得困苦些。”

    “你时候就过得很艰难吧?”扈栎顺着她的话转了话题。

    百音就是她的前世这件事还是难以出口,她虽不怨他,到底还是有委屈在心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