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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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扈析去了地府后,书房内就剩下扈栎与白瑁二人。

    笔记本上的视频还在放,外卖员正在问:“你不是陆刚吗?”

    等里面陆秋秋回答后,那个外卖员又问:“是不是你有个叫陆刚的家人叫的外卖?”

    两段视频被设置成了循环播放,过了一会儿,另一个视频上正是陆秋秋在回答:“不是,我不叫陆刚,你送错了。”

    陆刚?

    两人的口音不一样,陆秋秋不愧是师范的高材生,一口普通话,这三个字咬音极标准准确。

    但那位外卖员明显带着某地的口音,上声音很重,“刚”二字咬的很重。

    扈栎也觉察出不对劲了,走回书桌后,开始翻查陆秋秋的资料。

    白瑁皱眉听着两人的的对话,猛然唤出声:“我知道了。”

    扈栎的手也恰好停了下来,问:“你看出哪里不对了。”

    白瑁双眼放光:“现在点外卖,外卖员会问你是不是陆刚,也可能会问陆刚是不是在这儿,但是,很少会有问‘是不是你有个叫陆刚的家人叫的外卖’这样的话,我觉得他是在强调这个名字,在反复强调这个名字。这个陆刚会不会与陆秋秋有关系?”

    扈栎指着自己查到的资料道:“不错,陆秋秋的养父母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叫陆刚,名刚。这个孩子比陆秋秋大了两岁,在陆秋秋到陆家之后的第八年,也就是他十岁在夏天下河游泳时不幸淹死了。”

    “这个外卖员一定有问题。”

    “是。”扈栎拿起手机,直接给下属电话,“好好查一下那个送错外卖的的人,将他那天的行程都找出来。”

    如果能找出陆秋秋不定就能找出佘家老太爷的藏身处。

    陆秋秋这条线就算有些头绪了,但是这条线其实是条最微不足道的一条线。

    白瑁又叹:“不知道扈析能不能在三生石上看见有用信息?”

    扈析已经到地府了,正被两位游戏出革命友情的好网友热情迎接。

    黑白无常站在鬼门关下,刚见扈析出现,立刻笑脸相迎。

    白无常咧嘴大笑:“早知是四殿下,我们也不用瞒着身份,怕吓到你。”

    扈析有些瞠目结舌地看着那掉出来的猩红长舌,结结巴巴地道:“我也是……”扈析内心有一万头羊驼跑过,早知你是这个样子的,我还是会怕的好不好,这舌头拖在身前太恐怖恶心了。

    黑无常一胳膊肘拐撞了下白无常,平板板地道:“收敛些,你这长舌头已经吓到四殿下了。”然后,他看向扈析,那张凶悍的面容上挤上一丝难得一见的微弱笑意:“四殿下,终于相见了。”

    三人简单寒暄后,黑白无常带着扈析过了鬼门关,沿着黄泉路往望乡台走去。

    黄泉路上颇繁忙,阴差提着招魂铃押着各式魂魄匆匆向前。

    走了好一会儿,三人终于来到了一座不高的土台前,台上一座古色古香的亭子。扈析知道,这便是望乡台和忘忧亭了。

    一位风情万种的女郎正在笑意盈盈地劝一个魂魄喝下她手中的那碗汤:“……这汤的滋味很不错哦,正配你这样才俊哟……”

    一面着,这位女郎一面还向那魂魄眨了眨眼,风流婉转之意全在那一眨之间,勾得那魂魄似乎又是浑身一轻,三魂六魄都要不稳一般。这位真正的色鬼轻佻地接过碗:“便是毒/药,那也是要一饮而尽的。”那接碗的手指还勾了勾,试图去挠女郎的掌心。可惜魂魄无实质,只是轻飘飘地穿了过去。

    女郎只做不知,收回手,勾了勾唇角,浮出一个妩媚的笑:“那我可要瞧着你一饮而尽哦,可别骗人呀。”

    白无常好心地指着那位笑得妖媚无比的女郎介绍:“那位就是孟婆了。”

    绕是在来地府之前,扈栎曾提点过弟弟孟婆的爱好,但现在的扈析仍然呆若木鸡。作为正宗的狐狸精,生在狐族最顶尖的家族中的他不得不自叹不如,眼前那位女郎才像世人眼中会勾人夺魄的狐狸精吧?

    “少见多怪。”黑无常惯有的嘲讽技能开,毫无波澜不带起伏的声音,“二殿下来此就不会被孟婆这样的做派吓到。”

    扈析早已经习惯了黑无常的毒舌,内心早已是武装上了坚硬的盔甲,收回自己惊讶的目光,毫无波澜地看着黑无常那凶悍而板正的脸:“噢,我二哥也一定没有见过你这么不会话的做派。”

    “pk!”黑无常的脸更凶悍了。

    扈析差点儿就一口答应了,话到嘴边又改了口,用一种“孩子才会这样不过对方就架,我已经是成熟大人”的神情道:“没空,不奉陪。”

    黑无常被噎了,横眉怒目显得愈发凶狠:“你是怕不过我,逃避!胆!”

    扈析笑嘻嘻地拍拍黑无常胖肩头:“就算你得对吧。”

    这是大人敷衍孩子的模样。

    黑无常一拳在棉花上,使不上劲儿了。

    这两人在网上就是见面要斗嘴的,白无常通常都是劝架的那个。他见孟婆前那位色鬼已经饮尽了孟婆汤,变得傻呆呆的模样走上了奈何桥。孟婆正要让阴差将下一个魂的生平资料报给她时,白无常忙喊了一声:“孟婆。”

    孟婆阻止了阴差的汇报,袅袅娜娜地走下望乡台,走出忘忧亭,来到三人面前:“七爷今日休息,怎的有空来这儿,平时不是游戏都来不及吗?”

    黑白无常沉迷游戏,时常被孟婆念叨几句,已是习以为常了。白无常忙为扈析和孟婆相互介绍了一番,转移孟婆注意力。

    扈析极恭敬地见礼:“孟婆神君。”

    “四殿下。”孟婆回礼后,饶有兴致地量了扈析一番后,千娇百媚地一笑,“四殿下太客气了,二殿下和三殿下来此都是唤我孟姐的,四殿下不嫌弃也可随你两位哥哥喊我一声‘孟姐’。”

    扈析不如二哥那般老到,更不是三哥那样的花中老手,见了孟婆的笑容只极老实地低下头去,恭敬地喊了一声:“孟姐。”

    白无常忙为扈析解围,将来意明:“四殿下想来看看一位叫杜济民的魂是如何死的。”

    孟婆见扈析俨然老实的模样,知道这是位年轻脸嫩的殿下,便也不逗他了,敛了妩媚神情,肃容问:“生辰八字?”

    白无常早有准备,递过一张写有杜济民资料的纸。

    孟婆一瞧,叹气道:“这又是一个提前的魂啊。”

    黑白无常一愣,异口同声地问:“最近又有提前的魂了?”

    孟婆回:“这事恰好是白天发生的,阴差们自己安排了一下,当时在附近的阴差就顺便把几个提前的都勾回来了,没去扰你们休假。”

    三生石亮起。

    杜济民正坐在旅游专车内,身边坐着时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两人看上去应该是父子,有有笑,杜济民还时不时地指着车窗外的风景示意少年欣赏。

    父子俩看上去轻松而融洽,直到对面那辆车突然从拐弯处冲出来才被断了这样的美好。

    那时,杜济民正侧着头对少年话没有注意到车的失控,直到听见前面司机一连串的咒骂和刺耳的刹车声,他才回转头看向前方。他的笑容都没来得及收敛,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和,汽车猛然地停顿,没有系安全带的父子俩毫无意外地冲向前,撞上了前车玻璃。

    骨断筋折的沉闷声音被掩盖在车玻璃碎裂的轻响中。

    父子俩反应不及,都以一个完全没有保护的姿势飞了出去。

    扈析看得分明,一起被撞飞出去的还有姐姐和假白瑁。

    简可显然也没有任何防备在撞车的那一刻就因惯性而冲了出去。但是,那假白瑁显然是知道内情的,早在车撞来时,眼睛就已经在死死盯着前方车道了,他甚至比司机的反应都早了一步。在相撞的那一刻,在简可冲出去的那一刻,假白瑁猛然扑到了简可身上,将简可整个儿拉进了自己怀里,以自己的背部砸向了前车玻璃。

    紧随其后的是成娥,成娥在两人飞出车外的一刻,也跟着向前飞扑。

    简可和假白瑁率先摔出了车外,往山下滚落。杜济民父子随后才撞碎了剩余的车玻璃摔出去,而成娥是最后一个出去的。

    少年摔的最不巧,他整个人直接砸在了一棵大树上,将那棵不粗的树砸断后从空中落下,头部撞在了山石上,血从头下迅速漫出,染红那块大石。

    杜济民在空中目睹了一切,徒劳地伸出手想拽住自己的儿子,不过是一场空。他自己完全无法控制自己,被巨大的冲击力带着接连撞断了几棵树后,掉落在地,却又止不住地往下直滚。

    杜济民直到撞上一棵大树才止住了跌势,此时他的衣服已经被拉了无数到口子,鲜血将衣服都浸湿了,人也是鼻青脸肿,口鼻中鲜血汩汩往外流。但他还记挂着自己的孩子,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他似乎已经被撞断了腿,扶着树也站不起来,人却疼的满头大汗,脸色腊白。过了一会儿,他才缓过气来,指甲扣在泥里一点点地往上爬,身后留下一道与人等宽的深色湿印。

    杜济民爬了一会儿,就听见远处传来一道焦急的声音:“白姐,简姐,你们没事吧?”

    杜济民勉强抬头向上看去,只见到不远处一个女孩抱着另一个女孩跌在地上,远处一个身影飞奔过来。

    扈析看出来了,那飞奔过来的身影正是成娥。

    成娥一脸慌张和担忧,跌跌撞撞地跑下来。她一路不知以手劈开了多少挡路的荆棘,身上脸上都是被刮的血口子。在见到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的两个女孩时,她更是惊惧万分。她忙跑到假白瑁身边,轻轻抱起假白瑁,喊了几声“白姐”,又试了试假白瑁的鼻息,摸了摸假白瑁的脉搏。

    成娥似乎略放了些心,抱着假白瑁又去看被压住的简可,又是几声焦急的呼喊。

    简可已是晕过去了,没有任何反应。成娥同样俯下身去探了探鼻息和脉搏。

    这时原本一动不动地躺在成娥怀里的假白瑁动了,垂着的手突然撒出一包灰紫色的粉烟。

    成娥没有防备,眼鼻都呛进去不少,什么话都没就咕咚一下栽倒在简可身上。

    假白瑁这时才站了起来,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两人,啧啧几声:“倒是两个美人。”他又抬眼望了望不远处的杜济民,仍是笑:“你这运气可真不好。”

    杜济民目睹了一切,已是毛骨悚然,还不等他求饶的话出口,头就无力地垂在了一边,死了。

    他的魂魄飘飘荡荡地脱离了身体,看着那假白瑁将自己的身子踢下了山谷后,又一手提了一个女孩顺着山谷走向飞快地离去了。

    这时,头顶上方的马路上才传了警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