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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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扈析心情是复杂的。有兴奋激动,姐姐的事有些线索了,而且在撞车时是被人护了一下,应该受的伤不算太重;也有愤怒悔恨,他们居然用了一个如此简单的计谋就这样将姐姐劫走了,如果当初姐姐身边有两个以上的人保护,那么便是成娥中计了,还有一人能护住姐姐。

    扈析回到盛世帝景时,就是这样交织着各种情绪地将事情与扈栎了,末了又道:“我们现在让人去事发地开始找,我瞧着那人走时也没怎么将首尾收拾干净,一定能找到线索的。”

    “好,你去安排。”扈栎拍着弟弟的肩膀以示鼓励,又关心道,“听你自出事后已几夜未睡了,回去睡会儿。”

    扈析“哦”了一声后,扈栎收回手,对白瑁了句“走吧”。

    原本窝在沙发上的白瑁立刻站了起来。

    几夜未睡的扈析觉得自己真的有些缺觉,脑子有些混,愣愣地看着自家二哥拿了搭在沙发上的长大衣为白瑁穿上,又拿了自己的外套拉着白瑁就要出门。

    “二哥,你们这是要出去?”

    “嗯,约了个妖,让他们协助我们找线索。”扈栎没有细,“你让人想办法把那个假白瑁尽快从这个案子里摘出去,不然白瑁出门都不方便。然后你赶紧地回去睡会儿,精神足了才能更快找到你姐姐。”

    “是。”扈析如乖宝宝般答应下来,满脸好奇地跟在两人身后出了书房。

    扈析非常好奇,这里的妖除了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和涂山的下属,还能有谁?他挠了挠头,想起了敖仲,他便释然了,二哥交游广阔,有许多他不认识的神或是妖。

    这样想着,扈析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内。他倒在自己的床上。这几日便是被敖仲和黛姨赶回床上闭着眼仍是睡不着的他在床上睁着眼瞪着天花暗自猜想二哥会找谁,这个问题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他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然而,扈析猜错了,这次两人出去并不是找的扈栎认识的友人,他们去找的是当初白老爹留给白瑁的那个鼠王。

    白瑁嫌弃鼠王住的那个肮脏环境,将联系渠道建立在何岚、龙夏及学里那窝鼠上的,如今何岚、龙夏两个回了紫府洲,这件事就只能白瑁亲自去了。

    好在那窝鼠还在原来的地方,白瑁和扈栎再回盛世帝景前已经让那鼠回去找那只鼠王了,约定了时间,仍与它在学里相见。

    白瑁和扈栎是卡着时间刚好到的。

    那只硕鼠见两人到了,从藏身的草丛间一溜烟的跑出来,举着两只前爪躬行礼,颇有些憨态可掬。

    扈栎掐了个诀,生成结界隔绝了外界。

    白瑁也不废话,将简可、成娥和佘城、佘家老太爷的模样直接投射到这肥大硕鼠的识海中,吩咐它去找人,最后也好心地提醒:“看见他们在哪儿即可,那里有蛇,你们别冲上去,远远地盯住就行。”

    那鼠王翘着两撇胡子,神气地点点头,吱吱地答应下来,末了这硕鼠直立而起前爪拍了拍胸口仿佛告诉白瑁它一定完成任务。

    瞧着那硕鼠拟人化的动作,白瑁被逗得笑起来,又笑着与它重新约了联系方式,让他直接到盛世帝景。

    扈栎和白瑁回到盛世帝景时天已经微亮了。

    黛姨已经起床准备一家人的早餐了,将两人从门外进来,吃了一惊,关心道:“二少爷,白姐,虽然修行之人可以几夜不睡,但是这样子不眠不休的总是伤身的。”

    扈栎笑道:“我们现在回去补眠。”

    扈栎又与黛姨就着扈析的事聊了几句并且谢绝了吃了早餐再休息的提议后,才与白瑁上了楼。

    仔细算起来,从在紫府洲知道了简可失踪之事到现在也已经有一天两夜了,扈白二人也已是许久未合眼了。

    扈栎瞧着白瑁眼下有些发青,关切道:“快收拾收拾就去睡吧。”

    白瑁是觉得有些累了,顺手推开了房门就进去了。扈栎跟了进去,白瑁在这房间住了几月,房间内已明显有了白瑁特有的爱好摆设,床头柜上、书桌上处处摆了白瑁喜爱的东西,书桌上还堆了一叠参考书。

    这让扈栎觉得这里很满足。

    原本团在床上的黎爱听见声响竖起耳朵抬起头,见是许久未见的白瑁回来,高兴地“喵”了一声,立刻从床上飞扑过来。

    白瑁弯腰一把抱住扑过来的猫。

    两只猫在“喵喵喵”和“我也很想你”之类的对话中一阵亲昵地蹭头蹭脸。

    扈栎在一边等一会儿,然后伸手捞过黎爱,催促:“你不是要泡个澡的吗?还不赶紧去?”他顺手逗弄了下黎爱,笑:“你跟她这样好,每次都要亲亲抱抱的,我是真要醋了。要不我让人把你的窝挪到楼下去?”

    黎爱“喵”了一声,它未开灵智的脑袋里还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努力用毛茸茸的脑袋去蹭了蹭扈栎的掌心,试图讨好这位与女主人关系亲密的男子:“我喜欢睡在这里,不要睡到楼下去。”

    白瑁从扈栎手里抱回黎爱摸了摸它的头,娇俏地白了扈栎一眼:“你跟它计较什么呀?它不过就是一只最普通的猫,还是母的。”着,她将黎爱放到地上:“玩去吧。”

    黎爱又在两人腿边蹭了蹭后,慢悠悠地踱回床边,跳上床,又冲两人“喵”了一声宣告了自己对这房间的所有权后才在枕边趴下了,团成一个毛团。

    “要不去我那里吧,你把这房间让给黎爱算了。” 扈栎笑着在白瑁耳边低语,诱惑她,“我那里可是个按摩浴缸。”

    白瑁转头在他脸上轻啄了一口:“你就是这个主意的吧?”

    “我还有事要与你。”扈栎搂住她,“而且,你不是‘回了凡间,你便随我’?”

    白日宣淫!

    白瑁望望窗外已经大亮的天,扁了扁嘴没话,谁让自己当初把话得太满了。

    黎爱抬起头迷惑地看着两人进门后没多久又出去了,舔了舔自己爪子又将头埋下睡了。

    人类的事太复杂了。

    事实上,白瑁想得太多了。

    扈栎是真的有事要与她:“如果简可没能回来,最后回来的是扈樱,你知道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吗?”

    白瑁懒懒地侧躺在扈栎身边,脸蹭在他肩头,看着他的脸皱了皱眉:“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假设,如果扈樱回来了而简可却回不来,我心里也总觉得有些不出的滋味,虽然扈樱能回来我很高兴,而且她们两个其实就是一人,但是简可……”她叹了口气,接着道:“可能是我贪心了,我总是希望大家都是好好的。”

    扈栎揉了揉她的头安慰:“便是魂魄不稳需要闭关几十年,简可的记忆是不会丢的。”

    白瑁露出甜美的笑,将头埋在他肩上,闭上眼:“这样的话,真好。”

    含着甜香的发丝萦绕在扈栎的鼻尖,扈栎垂眼瞧着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又了一遍:“这个结果无论怎样对我妹妹都没有太大的坏处,但是,你明白我妹妹回来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吗?”

    “高兴,开心……”白瑁困得有些迷糊了,含含糊糊地回答。

    这样的回答……显然白瑁并不了解自己将要面对的事情。

    扈栎叹气,开始科普修行知识:“当年,你修炼日臻圆满,丹田内灵力充沛,法力圆融,到了渡劫飞升的时刻了。天道的飞升劫并没有一定之规,有时是降下雷劫,有时渡心劫,有时会让人历情劫等,时难时易,全凭气运。这劫的时间也不一定,有可能极简单迅速,几个时辰便过了,渡劫之人甚至没有感觉,但也有可能会花费很长时间。你跟我妹妹两人千年前便是共同历了一劫,这个劫渡过去你便由妖成仙了。”

    昏昏欲睡的白瑁终于将瞌睡虫赶跑了,恢复了一丝清醒,但她很乐观:“你的意思是,我还在渡劫中?虽然时间挺长,可我一点都没有感觉啊,这算是天道的眷顾吗?”

    你这劫可不容易,一点都不能算是眷顾。

    扈栎避重就轻:“你想想,在这千年中你经历的喜怒哀乐是不是比你前六百年的要多很多?”

    白瑁仔细回忆了一番,不得不承认:“是啊,你的意思我这个算是情劫?经历人世悲欢,体味哀乐?”

    “算是吧,但若是这样简单,你现在也就已经飞升成仙了。你的劫还未完,你这千年的悲欢中有一个心结,这个心结可算是心劫,只有这个心劫渡过去了,你才会飞升。”

    白瑁听得有些糊涂:“你的意思是,我这个还是个混合了两个劫难的飞升劫?可是,这个跟你刚刚得扈樱回来了有什么关系吗?”

    “有。”扈栎回答得有些艰难,“你和扈樱是一起入劫的,所以扈樱一旦回归,就意味着这个劫要结束了,如果到时你的心结不能解开,那么你会陷在心劫里出不来。”

    白瑁有些不理解,仰着脖子眨了眨眼望着扈栎那张严肃的脸:“如果我陷在里面会是什么样子?”

    “在外人看来你是昏睡不醒。在你自己而言,你就是做了个梦,但这个梦很真实,真实得让你觉得那就是个真实的世界。这样的梦,有可能是美梦让你沉迷其中不愿自拔;也有可能是恶梦,使你在梦中守不住元神而亡。能不能挣脱出来,就要靠你自己。”

    难怪当初在紫府洲谈起扈樱会回归时,他并没有表现得像自己和扈枫那样高兴,仍然那样凝重,原来是为了自己担心。

    “我妹妹,仔细算来,她渡劫是失败的,但是她原就是神族,神族原就会被天道眷顾,她修炼又一直很顺风顺水,修为精纯,所以她等到了我们将她救出来。对她而言,这样的失败不过就是损失了修为,多花些时间是能弥补回来的。”扈栎有些担忧,“但你不一样,你是妖族,并不会被眷顾。”

    白瑁有些郁闷:“妖真倒霉。”

    扈栎将她环在自己怀里安抚性地轻拍着她的背,为她解释:“所以,你别嫌弃那混元露滋味不好,那可以助你提升修为,你的修为因为养魂罐停滞的时间实在太长了。修为越高越能助你从心劫里突破出来。我也会帮你的,但你一旦陷进去了我也只能辅助。能否勘破心劫最重要的还是要靠你自己。你记住,过去的事情,你可以伤心难过,但是,你没有为了自己而做了对不起别人的事,你已经努力了。不要背负他人的过错,也不要逃避内疚,要正视这件事。”

    这是在扈樱之死。

    白瑁清楚他在开解自己,可是她做不到那样豁达,她的头埋在他胸前,声音有些微颤:“道理是那样的道理,可是,我总是会止不住去想,如果不是我的拖累,如果不是认识了我,扈樱根本不会受那样的罪。”

    扈栎安慰她:“守住本心,便无所悔。在逼不得已时,我会强行将你带出来,但那样你可能会受重伤,那时你的修为对你而言显得很重要了,修为精纯,你受的伤也能轻些。”

    至于最严重的那个后果,扈栎没,真到那一步,他总能找到她的转世的,大不了亲自教她,在涂山那样灵气浓郁之地,重新修行总是容易的。

    白瑁对于自己的生死向来都看得很淡,何论重伤?重伤对于她而言更不是问题,于是她笑起来,语气很轻松:“那便没什么了,大不了我就等你来救我了。”

    这真是全心地信赖着他了。

    扈栎也笑:“好。”

    白瑁抱住他,将头枕在他臂弯上,又安心地合上眼。她困了,想睡了:“所以,你别担心我,我最多也就是睡一觉而已,我又不会消失,反正有你把我带出来呢。我会听你的话,好好吃那些药的。我们还是把所有精力都放在简可身上吧。”

    白瑁再次昏昏欲睡,不等扈栎的回答,嘟嘟囔囔地:“现在还是简可最重要了。我的事,反正是在以后的事了,以后再。你都我很有天赋了,肯定……”

    话语到最后变得极轻极含糊,最后完全消失在规律的呼吸声中。

    她睡着了。

    她是这样的相信自己。

    扈栎看着身边的女孩,紧紧地抱住了她。

    作者有话要:

    这章写得有点难,删了一稿重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