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单单是争宠，无论孔亦舒和乐正茹做的多过分，只要不涉及己身，不对江鸿下手，莫曼若都不会干涉。

    毕竟她是冒牌货，并没有算“为事业献身”，那么势必要有其他人代替她这个冒牌货，尽为人妻子的义务。若是这样来，莫曼若还要庆幸江卓身边有两个侧妃。

    可是孔亦舒明显是心太大了。

    她怀疑自己是幕后黑手，找江卓替她查就是了，却不该这样设计自己。莫曼若虽然不知道今天具体的来龙去脉，但是有一点很明确，孔亦舒是冲着她而来的。

    既然敢把手伸的这么长，就别害怕挨。

    翠珠应声下去了，莫曼若则站在廊下深吸了一口气。她只是个便利店的职员，不会什么勾心斗角，但是保护自己的能力，还是有的。

    若是没有点能在王府活下来的自信，她也不会答应沈潮生来江王府。

    毕竟沈潮生这个人虽然抠门又斤斤计较，但总而言之并不是坏人，也没算找人来江王府送死。

    想罢，莫曼若收起思绪，转身笑眯眯的推门而入。

    屋内，五岁的包子握着毛笔专心致志地描红，就连她进来也没有察觉。不过到底年岁尚，莫曼若看了看江鸿白嫩脸上的墨痕，忍俊不禁。

    “鸿儿怎么变成花猫了。”她笑着走上前去。

    包子听到她的声音，立刻将毛笔一放，从凳子上下来便扑到了莫曼若跟前，大声喊道：“娘亲！”

    莫曼若摸摸他的脑袋，从袖中取出手帕，俯身为他擦去脸上墨痕。最后又伸手刮了他的鼻子一下，“鸿儿真乖。”

    不是有意夸赞，而是发自内心。在莫曼若眼中，五岁的孩子能够做到他这样子，真的太不容易了。

    这个年纪的男孩，本应该正是调皮捣乱的时候，然而江鸿却乖巧安静极了，便是身为庶子的江浩也要比他活泼一些。

    孩子的心性，总是跟成长的环境有着莫大的关系。莫曼若不知道从前的江王妃对他如何，但是江卓这个父亲明显对包子造成了极不好的影响。

    莫曼若的声音更温柔了一些，“鸿儿习了半天的字，累不累？”

    “娘亲放心，鸿儿不累。”江鸿声音清脆的回答道。之后，他又忍不住勾勾脑袋看了看门外，犹豫地问道：“娘亲，父王他……他身体还好吗？”

    “他没事，鸿儿不用担心。”莫曼若牵着他的手往内室走，桌上还放着一碟子糖，她亲手剥了给包子。想起江鸿方才瑟缩却又期待地看向门外，她叹了口气，“你父王这会有事要去忙，等晚上回来就来看你了。”她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跟江卓提提孩子的教育问题。

    江鸿含着甜甜的糖块，笑的格外可爱，“谢谢娘亲。”

    莫曼若又哄着包子背了首诗，便到了午膳的时辰。

    桌上菜色琳琅，味道一如既往，莫曼若为江鸿夹了好几次菜，最后包子也晃晃悠悠地往她碗里添了一筷子青菜。

    莫曼若面露苦色，但看着包子的目光，还是咬牙把最讨厌吃的青菜吃了下去。

    待看到江鸿高兴的目光，莫曼若突然觉得嘴里那股味道都褪去了，只剩下温暖与满足。也许，这就是养孩子的乐趣所在吧。

    用过午膳之后，江鸿去午歇了，莫曼若便端坐着等孔亦舒的到来。

    桌上的茶换了第二盏，孔亦舒才姗姗来迟。衣衫整齐，妆容合适，与她上午时发髻散乱的模样截然不同。

    莫曼若看了一眼，便又悠悠地饮了一口茶。

    上等的君山银针，若是在现代她恐怕买半两都肉疼不已。现在她就是喝一杯倒掉一壶，都没有人有任何意见。

    “见过王妃。”孔亦舒身穿最普通的襦裙，面上谨慎。进了门之后，并没有行屈身礼，而是直接跪了下去。

    还不算太傻。莫曼若见她发髻间只有一支成色普通的银簪，朱唇微启；“孔侧妃应该知道，我叫你来所为何事。”

    跪着的孔亦舒身子伏低了些，“妾身……知道。”

    罢不等莫曼若再开口，便率先磕了个头请罪，“妾身不懂事轻信谗言，怀疑了王妃，求您不要跟我一般见识。浩儿……浩儿他才是最无辜的，求王妃怜惜……”

    手中茶盏一顿，莫曼若的目光冷了下来。

    前半句还像是认错，可偏偏还要提一句江浩。江浩无辜与她又有什么关系？这话如果传了出去，恐怕让人觉得自己这个王妃不仅毒害庶子，还欺压的侧妃连都不敢。

    到了这个时刻还在算计，孔亦舒真是自己作死，谁都拦不住。

    “孔侧妃这是何意，本王妃怎么看不明白？”没了喝茶的心情，随手将青瓷茶盏放回桌上，莫曼若漫不经心地道：“孔侧妃听信了什么谗言，怀疑了本王妃什么？二公子无辜，本王妃又做了什么？”

    一个个问题，令孔亦舒后悔不迭的同时，手心也渐渐濡湿。

    “妾身……”她犹犹豫豫，不知该怎么才好。

    那日晚上，有黑衣人突然出现，告诉她是乐正茹偷换了毒药，最开始孔亦舒是相信的。然而等到那黑衣人离开之后，她左思右想又觉得不大可能，毕竟她与乐正茹先前是姐妹，也算了解。乐正茹虽然性格跋扈，但其实并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眼。

    以她的能耐，绝对不可能做成这种隐秘的事情。

    思来想去，孔亦舒怀疑的目标还是定在了莫曼若身上。在她看来，只有这个性格突然变化的王妃最为可疑。而且……莫曼若也才是她真正的眼中钉。

    大夫了，浩儿以后恐怕是恢复无望了。失去了手中最大依仗，她只能借此事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然后她就想到了王爷。一开始孔亦舒也想过直接找到江卓明此事，然而先前的真相可是莫凤婷查出来的。作为王妃的姐姐，孔亦舒完全相信莫凤婷会偏袒王妃。

    于是她请了王爷到自己院中，恰逢王爷突然不适，乐正茹又闻讯而来大吵大闹……仿佛老天都在帮助她一样。

    “所以你就设了这个局？”莫曼若听她将事情一一道出，冷笑道：“迷昏了王爷，又伤了乐侧妃，为的就是迷惑我吧？希望我在王爷面前被你吓的承认？”

    孔亦舒攥紧了手心不敢话，却也等同默认。

    “可是你没有想到我并没有承认，甚至于你根本没有吓到我。”莫曼若继续自顾自的往下：“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己很聪明？”

    “妾身不敢……”

    莫曼若又勾了勾唇角，目露嘲讽：“不敢而不是没有，那就确实这么觉得了。”

    “可是，你就不能动动脑子想想，我如果相对江浩出手，恐怕他根本没有出生的机会。你自作聪明，想要借孩子陷害人，最终却弄巧成拙，不知道被谁钻了空子。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你甚至还谋害江浩的幕后黑手都找不到。孔侧妃，你抬起头——”

    她盯着孔亦舒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这就是你自作聪明的下场。”

    眼眶逐渐濡湿，然后大颗大颗的泪滴夺眶而出，砸在地上。孔亦舒看着莫曼若怜悯的目光，终于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声音也带了哽咽，“是，是我自作聪明，才会害了浩儿，也害了我自己……”

    从前他有浩儿这个孩子，在王府中也不过是和乐正茹平分秋色，可现在浩儿痴傻，王爷不厌烦他就是好的了。而她自己……又把王爷王妃全都得罪了。

    最后的退路，也被她走断了。

    孔亦舒悲从心来，越想越伤心，眼泪渐渐在地上聚成片，“王妃，妾身对不起您，您怎么惩罚我都没有关系。可是浩儿……浩儿他还呀，求王妃日后帮帮我的浩儿……”

    莫曼若虽是有心故意吓吓孔亦舒，好让她日后做事别再这么大胆，却也没想到她会哭成这个样子。一时间她有些头疼，却也不愿就这样把话软下来，若是这样她哭一哭自己就心软了，恐怕敲的目的非但达不到，以后孔亦舒还会更加有恃无恐。

    这时，翠珠从内室出来，“王妃，大公子醒了口渴，奴婢去为他端一盏牛乳来。”

    莫曼若点了点头。之前包子又瘦又，她接手之后就一直致力于补充营养，希望能把他养成一只白白胖胖的包子。

    翠珠这么一断，孔亦舒的哭声止了止，莫曼若也终于有了再度开口的机会。

    “内院之事，毕竟是我这个正妃做主。句不好听的，哪怕是王爷再不宠爱我，你们这些做侧妃的在身份上也不可能越过我去。你也不是头一天进府，应该知道我的性子。”

    看似淡定稳重，实际上莫曼若的内心却是不断的回忆着宫斗宅斗剧，以及怎么尽快把孔亦舒解决掉。

    “侧妃就是侧妃，但凡有些规矩的家里都不可能扶妾为妻，更别是这皇家了。孔侧妃，日后做事之前好好想想，你如果得罪了我，往后的日子只会更难过。同样，你若是放宽了眼界，以后未必就不会比现在过得更舒心。”

    这些话其实也是肺腑之言，莫曼若厌恶孔亦舒不怀好意，却也真正可怜古代这些后宅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