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1 章
车子开了一整天, 进北京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辛建设的车在前面，车上坐着程艳青和所有的行李, 后面车是赵亮开的，行李很少, 外加米多金多和向南。
这一次三个人都没有睡, 下午的时候睡了一会儿, 三个人怕赵亮困，轮流眯一会儿, 剩下的那个人和赵亮聊聊天，防止他犯困。
米多往后看一眼向南和金多，两个人头对着头都睡着了。
米多往前坐了一下, 手臂靠在副驾驶的座位上, 歪着头往前看。
“你也眯一会儿吧，不用管我, 我习惯了, 放心，不会犯困的。”赵亮。
米多知道，军人有他们非常人的毅力, 赵亮他不困不用陪，肯定没有大话, 可米多并不困，就和赵亮：“我不困，这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就精神了。”
米多着，眼睛看一眼赵亮, 发现他的后脑勺尤其是两鬓处的头发都白了。
“赵叔叔，你今年多大了？”米多问。
赵亮笑一笑：“我比你爸几岁。”
“哦。”米多点点头，她知道赵亮一直陪在焦存来身边，从没有听他提起过家人，可米多知道这或许是人家不想提的，心里有疑问也不方便问，就没有再。
“你是想问我家里的事吧。”赵亮笑一笑，“我家人挺多的，都在农村，山沟沟里，一大家子都靠我呢，不过现在好了，弟弟妹妹都长大了。”
“嗯，那多好。”米多。
赵亮着，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和米多多自己的情况，他目视前方，一边开车一边：“我很就出来当兵了，本来做了三期士官，该转业了，想着转业回家找份工作，就结婚了，一辈子就这么过吧是不是，然后转业前就接到上面的电话，老首长指名要我。我就没转业，一直在北京跟着老首长了。”
“哦。”米多看着赵亮，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赵亮好像很想和她深谈一些，就试探着问一句：“那赵叔叔没有结婚一直？”
赵亮笑一笑，嘴角翘起来：“没有，耽误着耽误着就到这时候了。”
赵亮着，突然想起了什么，就对米多：“对了，你妈，不，喜莲，最近治疗的差不多了。”
米多一滞：“真的？”
“嗯。”赵亮在前面：“这前前后后治了一年多了，其实你们年前来的那会儿应该也看出来了，比以前好多了是不是？”
“是。”
“你那时候陪她那几天，医生后来对她的帮助特别大，这半年来，她也是按时吃药，积极治疗。对了，这一两个月，就算我不陪着她，婶子不陪着她，她也可以自己去医院治疗了。听前几天她还自己去买了东西。不用每天盯着她了。”
米多知道关喜莲的病情一直在好转，可是不知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心里自然是开心的。
“那爷爷呢？”米多问。
“对了，我正要和你商量，老首长知道你要去，特意让人收拾了房间，他自然是想你能去他那里住，你怎么想的？”赵亮。
“哦，”米多低头想了一下，她开了学自然是要住在学校的，这开学前几天，她或者住在向南家，或者住在焦存来那里。米多想一想，以前她和辛向南只是朋友，所以上次来是住的他家，如今两人已经确立了恋爱关系，再住在一起，倒是不好，而且，焦存来也的确需要人陪。
米多便再也没有犹豫，道：“我去陪爷爷。”
赵亮立刻笑了，高兴道：“那就太好了。”
“那金多呢？”赵亮又问，“他在向南家住，还是去咱们院里住？”
米多看一眼熟睡的金多，“还是等他醒了我问问他再吧，我也不好做主。”
等金多睡醒了，米多问他时，金多就陷入了两难的局面。
他是想和向南一起的，毕竟有的玩有的聊，可他又惦记米多，权衡之下，竟不知道怎么选。
还是辛向南给帮他做了决定：“要不你在我家住几天，焦爷爷那里住几天？”
“那也行。”金多。
“那今天去哪里住？”米多问他。
金多想一想，人家程艳青毕竟刚正式回到家，家里肯定一堆要收拾的，自己这时候去肯定要添麻烦的，就：“我去焦爷爷家住。”
就这么好了，车子进入北京市后，前面辛建设开着车着转向灯，他在路边停了下来，赵亮见状也把车子停下了。
辛建设从车上下来，道：“怎么？都跟着我回我那吧。他们去了，老首长再休息不好。”
“辛师长，米多要去四合院住，还有金多，一起去。让他们跟我走吧，老首长光等着了。”
辛建设自然知道，焦存来是怎么盼星星盼月亮，才把米多盼来的，他便不再客气了，开车门对向南道：“那你下车吧。”
辛向南坐在中间，看一眼他爸，摇摇头：“我不想回去。”
“那你去哪？”辛建设问。
“我也要去焦爷爷家住。”
辛向南完，所有人都看向他，大家表情不同，只有金多坐在他旁边，使劲的拿手掐着他。
“那有地方住吗？”辛建设问。
“有啊，怎么没有？院子大着呢，就不差住的地方。来的时候就收拾好了，老首长还呢，让米多住里屋，外面配房金多就可以住，那房间那么大，加两个向南都不是问题。”
辛建设听了摆摆手道:“那行，你想去跟着去吧。”
辛向南没想到他爸能答应的这么顺利，看一眼米多，眨了眨眼睛。
这确定好了，赵亮就先开车了，两个车从此不同路，赵亮左拐，辛建设直行。
辛建设走到自己车里，就看见一直睡着的程艳青也醒了，程艳青见他一个人回来了，就问：“孩子们呢？”
“跟着去老首长家了。”辛建设。
“向南也去了？”
“去了。”
程艳青叹口气，“这孩子，怎么自己有家也不回啊。”
辛建设系上安全带，发动好车：“他不是也要去哈尔滨吗，马上就要和金多米多分开了，也是舍不得。孩子啊，长大了，有他自己的人生了，咱们就不管了啊，想怎么样怎么样。”
程艳青只能作罢，道：“那也没办法了，走吧。”
车子开到了四合院门口，三个人先下了车，赵亮去把听好。
每个人都拿着自己的行李，一进院子，金多就惊呼了：“天呐，这么好的房子！”
李米多自然也知道，她上一辈子经过这种四合院，可只看过外面，里面是不可能进去的。就这一出院子，多少年后就是天文数字了。
可谁知道，这时候的院子里，住的是这么一个老人呢。
李米多站在院子里，她手上的行李被辛向南拿走了，米多回头看他一眼，笑一笑，就朝里面喊一声：“爷爷，我来了。”
焦存来吃过晚饭坐在书桌前，本想看一看报纸，可看了还没一行，就开始犯困了，困的不得了，垂着头要睡着。
这一声喊，把焦存来给喊醒了，焦存来一激灵，立刻站了起来，就往外面走。
看到三个人站在院子里，焦存来一眼就看见了米多，立刻走近了，走到米多面前，看着她：“好孩子，你回家了。”
米多点点头，笑着对焦存来：“是，爷爷，我们来了。”
“还有我。”金多在一旁道。
“我也来了，焦爷爷。”辛向南。
“嗯，来的好来的好。”
焦存来连忙把他们往屋里迎，一手拉着米多，一手拉着向南，然后招呼要去厕所的金多：“快点进来啊。”
三个人聚在焦存来的屋里，焦存来突然觉得家里终于有家的感觉了。
以前就是他自己，最多加上一个赵亮，可都是男人，连个孩子都没有，过的十分没意思。
这下好了，家里来人了，还一来就是三个。
焦存来看着米多问：“吃晚饭了没有？”
米多摇摇头，旁边刚上完厕所的金多就了：“爷爷，我们坐了一路的车，没有吃饭，就啃了点点心。”
焦存来立刻：“那等你们赵叔叔来了，让他带你们出去吃好吃的去。”
焦存来着，看一眼外面，问门口站岗的兵道：“赵亮怎么还没进来。”
兵立刻：“回首长的话，我看他开车又出去了。”
这着话，那边车又开会来了，赵亮手里提着两个大饭盒，就往屋里走。
他一边走一边：“快来吃吧，刚出锅的炸酱面。”
焦存来满意道：“你这么快从哪里弄的面啊。”
“食堂现煮的。”赵亮笑嘻嘻的对焦存来：“不过啊，我的是老首长的旗号，否则他们那里有这么快，而且还放了很多菜码。”
赵亮着就掀开了饭盒。
“我呀就和他们，是老首长饿了，想吃炸酱面了，要多煮点，家里来客人了，都想吃这一口。他们一听，赶紧给做出来了。”赵亮着把筷子都分好了。
焦存来笑着看他，又看着三个孩子一人拨出一大碗来，看样子是真的饿了。
“我你精吧，还敢着我的旗号。不过，这次这个旗号可以，而且很可以！”焦存来笑了。
米多又拿一只碗，盛出半碗，端到焦存来面前，：“爷爷，你也吃点吧。”
焦存来看一眼面前的炸酱面，他这一天光惦记米多来不来住的事了，这饭也没怎么吃，这一会儿孩子们都来了，焦老爷子高兴啊，一高兴，就：“行，那我也吃点！”
焦存来接过碗就吃了起来，还吃的挺香，赵亮在一旁看着，端着个大饭盒，偷偷对着米多竖起大拇指。
晚上睡觉的时候金多和向南睡在西边配房里，赵亮在东面，米多在里屋。
李金多先爬上了床，晃荡了一天，刚刚吃个饱饭，这一会儿感觉终于能躺下了。
“躺下真舒服。”李金多躺在床上。
他看着辛向南坐在床边发呆，就：“你不睡觉？”
“睡。”向南道。
“哎，你你吧，你们天天在一起，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就这也要跟着来？”李金多叹口气，“我看叔叔婶子都不知道你是为什么来的吧，要是知道了，还不得往死里骂你。”
辛向南转头看他：“你我为什么来？”
金多道：“还用，为了米多呗。”
辛向南往床上一躺，看着天花板，长长的叹了口气，终于出了自己的想法：“金多，一开始我还觉得没什么，可现在在想，我和米多要分开四年，我就后悔，当初怎么就报了哈尔滨呢。”
李金多翻个身看他：“别后悔了，已经晚了。让你跟我们一起在北京吧，就是不愿意，非要往北边跑，我和你啊，我可不去看你，听特别冷，就是撒个尿都要冻上……”
李金多着着就感觉眼皮沉，还在想象哈尔滨是什么样的，然后就突然不话了。
辛向南耳边没人叨叨了，回头看金多一眼，金多抱着个枕头，呼呼呼睡着了。
辛建设开车到了家，程艳青坐车坐的头都疼了，车停稳了，也没下来，就在车上歇着，手指按着太阳穴，实在是疼的厉害。
辛建设从车上下了，转个圈到了副驾驶门前，开车门问：“还疼吗？”
程艳青点点头：“这一会儿好像更疼了，里面嗡嗡的。”
“那你再坐一会儿，我把东西拿进去再来扶你。”辛建设着就开始往下搬行李。
这正好有人晚饭后出来转转消食，看到辛建设在搬东西，立刻走上前道：“辛师长，我来搬我来搬。”
辛建设哪里好意思让别人搬，立刻摆摆手道：“不用了，我自己搬就成。”
“没事没事。”来人也是好心。
这人一话，王桂兰就听见了，她正坐在家里叠衣服，听到外面话声，立刻站起来，窗户里一看，就看见了辛建设。
“快，陈参谋长，辛师长回来了。”王桂兰衣服也不叠了，嘴里喊一声，提上鞋就往外走。
这一出门就看见程艳青在车里坐着呢，王桂兰连忙走过去，走近了，才看见程艳青的脸色，惨白惨白的。
“艳青妹子，这是怎么了？”
程艳青一看是王桂兰来了，嘴上笑一笑，然后扶着车门走了下来，看着王桂兰：“有点晕车，头疼的厉害。”
“坐了那么长时间的车，天气又这么热，能不难受吗？快，我扶你进去。”王桂兰着就要扶程艳青进去。
陈柯也出来了，看见辛建设在搬行李，自己也忙去帮忙。
王桂兰扶一下程艳青，然后往车里看一眼，又往屋里瞅几下，确定没看见向南，便问：“向南没回来？”
程艳青笑一笑：“回来了，就是没回家住。”
“那去哪里了，这好不容易回来了，怎么不回家住啊。”王桂兰问。
程艳青不想和她那么多，就：“他和朋友一起呢，这不马上就要开学了，想着能多聚聚就多聚聚。”
王桂兰哦一声，又觉得不对，就：“向南在北京还有朋友啊。”
程艳青笑了笑，正好走到卧室了，就：“嫂子，我躺一会儿就成。”
王桂兰愣一下，连忙笑了：“行，你躺着吧，要是不舒服啊，就让辛师长带你去趟医院，近着呢。”
“行，麻烦你了嫂子。”程艳青道。
“那你歇着吧歇着吧。”王桂兰着走出卧室门，可心里还是不甘，转头就问程艳青，“妹子，向南不是有女朋友了吧。”
程艳青立刻摆手：“不是不是，嫂子你想哪儿了，绝对不是的。”
“哦哦，那就好。”王桂兰脸庞笑出一朵花，对着程艳青：“那你歇着，歇着。”
李强吃过晚饭就一直在院子里转悠，张月英也是，在厨房里坐着，一会儿探出头往外看一眼，再看一眼。
“还没回来吧。”张月英问。
李强摇摇头，“没呢，没听见有动静。”
张月英叹口气，：“他俩什么时候好上的，你知道不？”
李强摇头：“我哪儿知道啊，你上午你叫我出来的时候差点把我吓死。”
李强想起来都心有余悸，当时他从屋里出来，就看见李麦多像一只八爪鱼一样挂在孔宇身上，孔宇呢，手上的行李包也扔在了地上，什么都不管不顾的，紧紧的抱着李麦多。
第 111 章.2
李强刚想喊一声，那边麦多的呜咽声就传了过来。
他还是第一次听见大女儿这么个哭法，李强记得就算麦多时候，挨的时候，都没这么哭过。
李强就不敢喊了。
李强越想越后悔，看着张月英问：“你他们去哪儿了？”
张月英道：“不知道。”
“你看你这当妈的，你怎么就不问问呢。”
“麦多都哭成那样了，你敢问啊？”张月英把厨房收拾干净，解下来围裙对李强：“你咋不问。”
“我也没敢。”李强了实话。
这两人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也不进屋，就在院子里焦急的等。眼看着天都黑了，两人就更着急了，李强还在那里：“月英，麦多出去的时候没拿行李吧。”
张月英确定道：“什么也没拿。”
“那就好，那就好。”李强道：“我还真怕麦多就那么跟着孔老师走了。”
“走？上哪去？”张月英吓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上海啊。”李强。
“怎么可能！米多是那种不给我们一声就跟人走的人吗，不会的，你别瞎想。”张月英连连摆手。
两人在院子里转了许久，李强干脆就搬了个椅子对着大门就坐下了。
张月英满脸愁容的看着辫儿胡同，胡同里黑黑的，只有胡同口和外面的大路交界处，因为马路上的路灯被照亮了一些，反而趁着里面这一段，更暗了。
“你咋想的？”李强突然问张月英。
张月英茫然道：“我也不知道。”
黑暗里，李强缓缓道：“麦多和米多不一样，麦多还是老大，她如果要走，你同意吗？”
张月英没有话，如死一般的沉默，恰好表明了她的态度。
“再了，孔老师都考上大学了，我记得之前还听金多他想出国呢还。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和麦多在一起，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李强着，黑暗里重重的叹一口气。
张月英何尝也不是这么想的呢？
她看一眼李强，道：“那你怎么办？”
“如果确定他们之间没有结果，就不如早早散了。”李强道，“孔老师是男人，又考上了上海最好的大学，以后多好的前程都在等着他，他定然是不会着急的。可麦多不一样，她都多大了啊，不别的，就她以前的同学，孩子有的都会酱油了，她是不能再拖了的。”
“是。”张月英，“和孔老师耗，咱们可耗不起。”
“毕竟麦多已经工作了，还是女孩。等不起啊。那孔老师大学就要读四年，你咱们麦多有几个四年可以等？而且谁能保证，她等个四年，就能等出个结果呢？”李强着，扶着椅背就要站起来，对张月英：“我先回屋躺一会儿，你记着，麦多回来，和她谈谈。”
张月英连忙搭一把手，“行，你先去休息吧。”
李强进了屋，张月英就坐在堂屋里等，一直等到快九点了，李麦多才回来。
张月英听见门口有动静，立刻竖起耳朵仔细听。
果然，大门口传来话声音，声音很低，但张月英还是能听出来是麦多和孔宇的声音，张月英就连忙喊一声：“是麦多吗？”
李麦多正和孔宇抱在一起，两人半年未见，在一起处了一下午，这一会儿更是难解难分，可眼看着天色晚了，李麦多知道自己再不回家，她妈就要出来找她了，这才和孔宇往家走。
孔宇轻轻搂着麦多的腰，借着夜色的掩护，也不怕了，两人那么久没有见面，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反正也被麦多爸妈发现了，两人更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了，在麦多家的大门口，麦多听见她妈叫她，立刻推一下孔宇，声道：“快放开我，我妈叫我呢。”
孔宇双手揽着麦多的腰，低声在她耳边：“再待一会儿吧。”
“不行。”麦多又推一下，“我妈出来了可怎么办？”
“又不是没看见，上午你整个人挂在我身上的时候，你妈和你爸都看见了。”孔宇咬着麦多耳朵道。
“那也不行。”李麦多着就去掰孔宇的手。
孔宇就是不放，双手紧紧揽着麦多。
“麦多？”张月英又喊了一声。
李麦多有点急了，连连推孔宇几下。
孔宇叹口气，声：“那你亲我一下。”
李麦多没办法，只能踮起脚尖在孔宇脸上亲了一口。
孔宇胳膊都软了，一瞬间没了力气。
麦多趁机从他臂弯里逃了出来，笑嘻嘻的把大门关上，了声明天见，就赶紧往屋里走。
这一进屋，就看见张月英还在堂屋里坐着。
麦多就：“妈，你怎么还没睡啊。”
张月英声音沉着：“麦多，你跟妈聊聊吧。”
作者有话要： 后面米多他们四年大学不会具体写，时间会嗖的一下就过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