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波动【2.18二更】
看见余皖茫然的神情, 叶琇平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路上就没看见他?”
路上灯光昏暗,余皖全副身心都系在炭烧鱼丸上面, 哪里记得有没有看见卞云跑过去。
至于岑奚, 眼里只能看见大两只鱼丸, 其他闲杂人等一律自动过滤了。
余皖内疚至极, 刚想回去找,岑奚拉住他, 拿出手机,无奈道:“跑什么,我一下他电话。”
余皖看着岑奚熟练地拨出卞云的号码, 忽然有些怅然若失。
原来……不是只记得自己一个人的号码啊。
电话响了两下就被接通了,那头的卞云气喘吁吁, 大声道:“你家鱼丸还在门口等着呢?你人在哪啊?”
倚靠在门口的叶琇平听见“你家鱼丸”几个字, 眼线描画精致的秀目淡淡往岑奚那边看了看,脸上没什么表情。
岑奚:“我已经回来了。”
他顿了顿,在卞云要开口大骂之前, 又友善地补充了一句:“余皖也在我身边。”
刚跑到空荡荡广场上的卞云:“……”
“抱歉卞云哥, ”余皖抓住岑奚的手,对着手机那头道, “我……忘记了, 看你一直没有来,以为你在旅馆有事,对不起。”
岑奚摸摸他的头,语气轻轻:“没事, 卞大头跑步很快,就当睡前锻炼了。”
声音虽,却还是被另一头的卞云捕捉到了,差点气到原地去世,成吨的狗粮往脸上胡乱地拍,他一个人孤零零站在无人的广场上,顿觉狗生凄凉。
余皖睡觉前,惯常抱膝坐在床上,等着岑奚给他念书。
这是岑奚这两天探索出来的新催眠方法,念故事,还是英文的。
而对面床上的卞云早就拿被子蒙住头,一动不动状若死人,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岑奚洗漱完,看见余皖期待的眼神,又拿了另一床薄被子给他加上:“今晚会降温,盖多一点,想听什么?”
“嗯……老人与海?”余皖想了想,昨晚似乎才听了一半。
岑奚点点头,自己也上了床,顺手把床头放着的生态球递给余皖——余皖最近养成的坏习惯,不抱着这个球就睡不着。
余皖靠着墙,岑奚把薄被子给他裹上,而后不紧不慢地开口讲故事。
没有书没有手机没有任何参考资料,岑奚的大脑就像一个精密强大的计算机,只要余皖有想听的故事,他张口就能背出来。
余皖一开始还聚精会神地听,过了十几分钟眼皮就开始上下架,岑奚清冽微带磁性的嗓音低而沉地响在耳畔,夹杂着英伦腔的英文好听又流畅,余皖听得头一点一点的,不心一个倒栽葱栽进岑奚怀里。
岑奚顺势一手搂住他,语句音调没受半点影响,余皖摔下的时候清醒了一瞬,听着这娓娓道来的声音,马上困意又涌了上来。
“……Thehought, think of it always. Think of what you are doing……”岑奚止住讲述,低头看看缩在他胸前的余皖。
栗色的头发被蹭得翘了起来,余皖一手抓着生态球,一手攥着被子,安静地枕在岑奚身上,白皙的睡颜静谧美好。
岑奚静静看了一会儿,又把被子整理好,抬手把床头别着的灯关掉,房间顿时陷入黑暗。
他前倾身子,轻轻在余皖额上碰了一下,嗓音柔和: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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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余皖的占卜摊前来了个熟悉的客人。
是第一对来到他面前的年轻情侣中的女孩。
余皖正在无聊地把塔罗牌一张张搭成三角形,扫了一眼这个眼皮微肿的女生,没有话。
“他……”女生声音有点沙哑,顿了好一会儿才清楚话,“今天晕过去,送去医院了。”
“嗯,”余皖把全部塔罗牌都搭成了三角形,才收回手,微微仰头看着这个和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孩子,语气冷静,“节哀。”
女生精神不太好,语无伦次:“其实你可以直接告诉我的,我……我不知道,昨天还和他吵了一架……”
余皖指尖在搭建的塔罗牌三角塔上轻缓地掠过:“我告诉过你。”
女生看他一脸漠然,眼泪又要掉下来:“你得那么含糊,我怎么可能知道,他也没和我过……”
“……你明明可以更早地让他去医院,你怎么……怎么这么冷血?”
听到女生哽咽的这一句话,余皖停下了动作,手指无意中落下去,搭好的塔罗牌在施加的外力作用下轰然倒塌。
他冷淡地抬起眼,看着面前哭得浑身发抖的女生:“你自己也知道,救不了的。”
女生抓住桌角,用力之大使得骨节泛白,嘶声道:“我不知道!”
余皖有些烦躁地揉揉眉心,开口:“你没有立场来指责我。”
“我之所以没有直接告诉你真相,是因为你男朋友自己不想,这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我尊重你们任何一个人的选择。”
“至于你在不知道他身体状态的情况下乱耍脾气,”余皖眼神不带什么情绪,凉凉寂寂,“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就算后悔也别来我面前找借口。”
“伤害不需要任何借口。”他语气不太好。
女生怔了怔,又听面前看上去软软糯糯的男孩冷声道:“你有这些时间和我扯皮,不如回去多看他两眼。”
女生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转身离开了。
余皖望着她脚步踉跄远去的背影,久久没有动。
虽然看起来情绪没有任何波动,但其实女生的话还是对他造成了一点影响的。
余皖紧抿着唇,一张张收拾起桌上散落凌乱的卡牌。
冷血……吗?
他自己其实也不知道。
毕竟从到大见得太多,稍微注意一下,就能见到各个角落里,都有缠绕在灰色死气里苟延残喘的生命。
有裹着破布烂衣的流浪汉,有脸色苍白匆匆行走的路人,有毛发脏乱的动物,有开着豪车来往的富豪。
有些人知道,有些人不知道,但是余皖通通都知道。
死亡在他眼里,从来都是可以预料的。
也因为少了突如其来的意外感,余皖习惯了安安静静看着他们或快或慢地离去,他曾经试图挽留过,没有成功。
因此一个注定的结果,本就没有必要为它伤心,不是吗?
怎么能自己冷血呢?
余皖发现自己的手指有些抖,他慢慢把五指合拢,攥成拳头,而后抵在坚硬的桌面上。
指节硌得有点疼,下一瞬,余皖的手突然被人轻柔地抓住了。
“怎么了?”感受到身旁岑奚关心的目光投过来,余皖死死攥着的手忽然就松开了。
他垂下眼睫,掩住了眼睛里的情绪,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清澈干净:“没事,刚手抽筋了。”
学长既然喜欢阳光天真的自己,就不需要让他发现另一个余皖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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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波澜不惊的日子很快就要过去,结果最后一天傍晚,广场上突然来了一堆系着红绸敲锣鼓的人。
余皖好奇地望着他们,却发现……这群人好像是冲着自己来的。
领头的中年男人有些眼熟,在余皖愣神间,他已经奔到余皖面前,激动地一拍桌子,脸上的眼镜差点要飞下来:“财神爷!”
余皖:“……”
他呆呆地看着中年男人唾沫横飞地讲述自己一夜暴富的经历,终于想起了这人是谁了。
“财神爷!您就是妥妥的财神爷!”男人的大嗓门叭叭叭的,附近的游客都被吸引了过来,围在外头指指点点。
余皖试图阻止他滔滔不绝的话语:“那个,不要这么激动,只是巧合。”
男人一顿,愣了半晌,哈哈大笑:“果然是大师!”
他招手让后面吹唢呐的人上前来,亲自给余皖颁发了一面“天下风水之师”的锦旗,余皖动作僵硬地接过锦旗,又被迫和男人合了两张影。
后来男人还硬要向余皖捐资十万元,连声道余皖是他的贵人:“收下!不收就是不给我面子!”
“……”余皖转头问一边看热闹的卞云:“这钱算进营业额里面吗?”
卞云津津有味地看戏,闻言一拍大腿:“对哦!那我们不是一天进账十万元?”
最后余皖推辞不过,只好收下这十万块钱,节目组的人出来商量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不算进营业额里。
“他给你的,你就自己拿着吧。”岑奚。
余皖从屋里面喝了口水出来,惊愕地发现自己的占卜摊前突然排起了长队,目测有二三十人,并且还不断有好奇的路人过来围观。
余皖不明所以:“他们在干嘛?”
卞云:“来找你算命的。”
余皖:“……”
他无奈坐下,立马有等不及的游客上来就要开口问因果。
“等一下,”余皖对长长的队伍比了个暂停的手势,指指店内,唇角扬起了一丝调皮的笑意,“买一件纪念品占一次卜,不强求不强卖,售完为止。”
作者有话要: 这章我很喜欢的一句话:伤害不需要任何借口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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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hought, think of it always. Think of what you are doing.节选自《老人与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