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影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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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车站到山上的拍摄地只有半个时多的路程。郦晴早晨就订好闹钟提前出了门,顺便还在附近买了杯粥。

    纸盒装的粥封得很严,热气全盖在里面,打开的时候喷香四溢。

    车开地很平稳,留了一点缝隙任初春清爽的微风吹进来。褚澄坐在副驾驶上,靠着椅背,慢慢吞吞地喝完了那碗当作早餐的粥,然后把纸杯盒装进袋子里扎紧,放在自己膝上摆好。

    “干嘛把垃圾放在怀里?”

    上山的车道上鲜少有人,郦晴分了点神,失笑地看着褚澄的举动。

    褚澄咳嗽两声,无处安放的放在袋子上,:“我刚喝完呢,这不是还有点余温吗,我暖暖,等下车再丢。”

    他一边着,还有几分没有显露的心虚。虽、虽垃圾,但看看包装袋上的发票时间,就知道是郦晴特意给他买的了。褚澄一激灵,想起那些恋爱理论书里什么表现爱情的细节。

    从日常生活的玻璃渣里扣糖这种事情,褚澄已经轻车熟路了,他瞥了眼专心开车的郦晴,暗暗想——

    刚刚把发票心撕下来,揣在兜里的动作,应该没被晴晴发现吧?

    车开到拍摄地附近的时候,郦晴就停下了,她下车遮好脸,把订好的旅馆酒店的钥匙交给褚澄,凑过去抱了抱褚澄,轻声嘱咐他好好休息。

    像早晨在人声鼎沸的车站里一样,又是郦晴先伸出拥抱的。

    也像在车站被抱时那样,褚澄呼吸一紧,登时被吓出一身冷汗。

    不是不甜蜜欣喜,只是现在褚澄从上、经纪人那里知道了很多,浏览了些因为偷拍照而肆意造谣的头条文章,心上就压抑了很多额外的焦虑。

    褚澄吓了一跳,被抱住的瞬间下意识警惕地朝周围扫了一圈。他连回抱的时候也惴惴不安,生怕哪里会有一个该死的狗仔跳出来,咔嚓咔嚓地拍绯闻照片,弄得上粉黑一片血雨腥风。

    周围人倒是有注意到他们的,但也只以为是一对颜值挺高的情侣。

    人来人往之间,这短短几分钟。

    就抱一下,应该不要紧的。耳边是郦晴轻笑出的气音,褚澄忍不住服自己,深深地、轻轻地抱了一下,胸口似乎被什么东西短暂地填满了一刻。

    “晴晴”褚澄口中逸出了这句亲昵的称呼,又很快止住。

    他不能让别人发现,更不能让别人听到。褚澄想到这,心中阴霾重重,并非是因为委屈不忿,而是有些难堪的愧疚——如果不是他之前不懂事,闹出莫须有的关于郦晴的谣传艳闻。

    络上一片赞美痴迷的言论里,也不会出现几条不和谐的脱粉发言了。

    褚澄慢慢松开臂,心里的不舍随着动作泛出疼意来,他身材高大挺拔,看起来十分不好惹,现在却有一种不符合的温顺气质,只显露在郦晴眼前。

    这段时间褚澄意识到一点。本该有更多人喜欢她的,如果不是自己。

    即使带着黑色口罩,穿着随意搭配的外套,因为赶着来接自己,连蓬松的长发也没有精致地打理好,但美丽这个词似乎就扎根在郦晴身体里,她挥挥以示告别,动作简单而漂亮。

    挥表示再见,于是他也自然地举,大幅度地挥挥。

    挥举动很干脆。

    “再见!”晴晴要走了。

    褚澄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明明笑容明朗,但心下一股痛意攀升。

    “要记得给我准备生日礼物,晚上我会来拿的,知道吗?”丢下这一句话之后,郦晴眼弯了弯,就戴上一顶鸭舌帽,转身压低帽沿、开车上山离开了。

    褚澄愣了一下,一停,被路过的人撞了一下都没反应。

    刚刚郦晴,晚上会来找他,一起过生日?褚澄立刻忘记一切又酸又苦的东西,眼睛发亮,一路握紧钥匙,提着点行李大步走到酒店里登记。

    但因为跑来的紧急,准备的礼物还放在家里,褚澄整理好行李,皱着眉有点发愁。之后他就在房间里守着,走来走去地想着该怎么给郦晴一个惊喜。

    上午过了不到三分之一,郦晴开车回去的时候看了眼时间。

    大约才九点左右。

    让褚澄在酒店安顿好,郦晴心下放松,开车回了片场。回片场的时候还不算太晚,因为放假半天,辛苦了这么久的剧组团队都好好休息了一下。

    断断续续的才有几个人到片场。

    收拾东西的场务人员向郦晴打招呼,惊讶她怎么上午就来了。

    “来拿点东西。”

    演了几部戏,演技着实有很大的进步。郦晴谎时表情自然,足以以假乱真,把剧组的人糊弄了过去。

    郦晴从片场回到房间,正准备旋开门,身后一道低哑的声音突兀响起来。

    “生日快乐。”

    这句生日祝福很短,但的像句绵长的叹息。燕朗潭从楼道拐角的阴暗处走出来,他上还攥着把车钥匙,等了很久一样,身上的衬衫有些褶皱,走过来几步后衣料上的折痕才有些消失了。

    “我们进去,关于你今天的事。”

    不等郦晴反应过来,燕朗潭就带她进了房间,平静而谨慎地锁上了门。

    “怎么了,燕先生?”

    他们面对面坐下,燕朗潭顿了一下,然后拿出了几张照片,还把摆在桌面上,上有录像,上面赫然是郦晴戴着口罩和一个陌生男人的亲密画面。

    “我知道,褚澄是你的男朋友,已经交往了几个月,有一定感情基础。”

    燕朗潭一边点开录像播放,一边抬眼看郦晴。他意不在责怪,而是提醒,但一路风尘仆仆地下了车,燕朗潭在车站等人接应时看到熟悉的车牌,他清楚那是郦晴的车,心生疑虑地走过去。

    接着——

    远远地,燕朗潭看见郦晴和别人的拥抱。他站在那儿,心脏窒息片刻。

    人潮之中,嘈杂吵闹,郦晴和褚澄隔着遮住脸的口罩亲了一下。

    而他在人潮之中,他就是人潮之一,是围在一对恋爱中牵着的情侣之外的人山人海的一员。一想起那一刻遍体生寒的感觉,燕朗潭就忍不住上暴起青筋,眉宇间透出淡淡的沉郁之色。

    “他是你几个月的男朋友,但狗仔不会是几个月。只要能嗅到一点风吹草动,他们就会紧紧跟着你。”

    “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因为是你,他们永远盯着你,你明白吗?”

    郦晴诧异地看燕朗潭,眼神清淩,表情有隐约的不解,不知道是在错愕他这副气息不稳、乱了阵脚的模样,还是奇怪他是怎么拿到这些照片录像的。

    “你看见我们了吗?”

    燕朗潭深深地闭了下眼,然后睁开,露出异色的眼瞳,握住她的。

    “这个世界上,肮脏的人很多,钱权能挡住大部分,但总有漏之鱼。”

    那些鬣狗一样追着消息的狗仔记者,没有底线的,就靠捡捡那些郦晴身上一帧帧画面,当成稀有人鱼身上的鳞片,奉若至宝地卖出个好价钱。

    满足的是别人的窥探欲,值钱的是别人对郦晴的好感、迷恋和爱慕。

    就算再怎么拦截,也会有像今天一样一直蹲守在山脚旅馆、兴奋地发现郦晴下山踪迹的记者。记者拍了一路,燕朗潭一个人开车追上去,脑中冷静地闪过一丝要撞上去、碾碎那个人的念头。

    要就这样杀了那个人吗?似乎,这也是能用钱权势摆平的东西。

    点了一根烟,燕朗潭仔细衡量。

    他是个可怕的人,温和冷静的外表只是海面上的一角冰山。深海底下,阳光无法投射进去,满是畸形怪状的东西,它们悄然呼吸着、生存着。

    商业战场上兵不见刃、血不留痕,他成为别人口中的“燕先生”,自然有令人战栗胆寒的一面,以前他是不留情的,但踩下油门前,燕朗潭想到郦晴。

    其实也不值得。没必要。

    为这种事弄脏,以后该怎么握住郦晴干净莹白的呢?

    燕朗潭放慢车速,念着郦晴的名字,直到念到血管中沸腾的恶念平息下来,直到念到舌尖泛出一丝微甜。他拿回了照片和录像,没有做特别坏的事情。

    只给了那个跟踪偷拍的人一点相应的惩罚。现在,燕朗潭握住郦晴的,劝她要多跟经纪人报备行程和安排。

    “我不想你受到伤害。”燕朗潭在郦晴眼前,烧掉了那些归属于她个人**的照片,灰烬都落到垃圾桶里。

    录像快要被删除的时候,郦晴伸拦住他,摇摇头:“发给我吧。”

    “别害怕,”郦晴把拿走,反过来安慰燕朗潭,“别害怕,燕先生。”

    “别人不能伤害到我,因为他们都不在我心里。我知道,上那些黑料和谣言都是燕先生帮我处理的,没关系,什么都没关系,他们什么都没关系。”

    “如果他们的是虚假的,我永远也不会信,不会对自己产生怀疑。”

    郦晴把视频传到自己里,站起来走到燕朗潭身边,他没意识到自己嘴唇发白、面色有些失了血色,郦晴放下,弯下腰,背贴在燕朗潭额头上。

    “没有对自我认识的动摇,就不会自我否定。我永远也不会痛苦。”

    “所以别害怕,燕先生,”她温暖的气息凑近,抱住了燕朗潭,“我不会受到伤害。是你病了,该好好休息了。”

    郦晴摸到燕朗潭额头一片烫意,抱住他身体,感觉怀中的身躯呼吸迟缓沉闷,就发觉燕朗潭病了。一向沉稳的燕先生生病了,身体发烫,唇上干燥,自己还没发觉,风尘仆仆地赶过来。

    是来给她过生日的吗?

    对她了这些,其中的关心和爱意郦晴没办法忽视。

    这种举动,这种目光,向她靠近的渴望都被郦晴一一摘出来,像看剧本一样分析之后,郦晴得出结论——燕先生爱她。

    是自己太迟钝,还是自己根本没在意,才没有发现?郦晴松开怀抱,牵住燕朗潭的,明明对方是年长自己的人,但发觉对方的爱意之后,郦晴却突然觉得自己比对方不定要成熟。

    仿佛在她眼里爱就是幼稚、年轻、变可爱的标配。

    所以从来只被夸过漂亮,似乎没被夸过可爱之类的词呢。郦晴想到这个,突然有点淡淡的遗憾。

    燕朗潭怔了怔,似乎还想些什么,却被带到床边被按着躺下去。郦晴随从床头柜上抽了本杂志,翻到个寓言故事,就哄他先睡:“现在没有诗,你听儿童读物将就一下,乖乖休息。”

    她给经纪人发了消息,简略讲了一下燕先生的身体状况。接着开始读起来,纸页翻过的沙沙声,温柔而缓慢,燕朗潭不出话,慢慢陷入一个平静的梦。

    燕朗潭平时就休息的少,现在被按着一颗沉郁的心,躺在床上。

    郦晴翻书,念出的声音漫过脚踝、腰腹、喉咙直到头顶,燕朗潭终于喘过气来,伸出的指被郦晴交握住,天旋地转的沉溺之后,就沉沉睡去。

    片刻之后,郦晴放下杂志,抽出,走出去后轻轻关上了门。

    经纪人发来消息,已经买了些基础的药物,正带医生赶过来。

    刚刚燕先生讲那些话的时候,我差点忘了剧本,想着不如公开好了。

    郦晴背靠在门上,突然反思起自己的消极怠工,不管是演戏的过程,还是这个世界剧本的进度都实在是太慢了。

    可是,隐婚可是一个很重要的剧情啊,要是走偏了就会全线崩溃的。

    系统紧张起来,有些忧心忡忡的,怕郦晴觉得心软,或者有什么良心上的不安和谴责:晴姐,他们都是假的,完成剧情就会消失地一干二净的

    没事,我只是差点忘记了。

    郦晴开口安慰局促不安、还偷偷看她的系统。她眼神清明,似乎一瞬间想不通自己走剧本的意义,但又很快把想法抛之脑后,然后直起身呼出一口气。

    到现在也没有过什么愧疚的心理。

    大概她不只是一个冷漠的人,还是一个心狠的人吧。

    总之之后要好好工作了。

    现在演戏是她的工作,偶尔觉得要做出那么多表情和反应觉得太累,甚至下意识地对粉丝比较冷淡,几乎没有上过络社交软件,和那些粉丝互动过。

    也不知道上那些热烈的呼声、降不下去的热度到底是怎么来的。

    “你怎么才出来?”

    郦晴回过神来,上被立刻塞了一个东西,温鸿站在前面,打了个哈欠。

    因为困倦,温鸿的眼睛显得雾蒙蒙的,纤长的睫毛下垂,走过来时勉强打起精神,才清醒一点:“喏,那是给你的生日礼物,随便做的,反正很便宜。”

    早上一直等到现在,怕打扰郦晴休息忍着没敲门,温鸿现在连口是心非的力气都没有太多,出来的话也没什么服力,反而显出有些刻意的羞敛。

    “是你特意做的吧。”

    郦晴打开看一眼,是一对耳钻,样式很独特,是可爱的晴天娃娃。是漂亮的银色,像是工制品,做的巧又精致,切面在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彩。

    温鸿闭口不语,但没有否认。

    他演技出色,比自己出道晚,算是实力派的后辈了。郦晴定睛看了温鸿一眼,把他看得浑身紧绷起来,就快要忍不住后悔,那件制品是地摊货。

    “算了,你别在意”

    郦晴合上绒盒,打断温鸿的话:“等我结婚之后,可以一起炒cp吗?”

    “什么?”

    作者有话要:  艳冠后宫、风光无比的挡箭牌温贵妃鸿,默默无闻、倍受冷落的真白月光褚美人澄。写着写着,剧情突然有了点趣味。这种挡箭牌贵妃是不是经常会有逆袭的戏码,不知道后续能不能翻身哦。

    对了,还有在宫中多时、位分籍籍无名、全靠家世显赫的黑莲花毒唯先生,心超软超冷又超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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