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希音被那群蠢鸟吵了大半天,好容易才有了睡意,就听树下传来窸窸窣窣的人语,烦闷的眼也懒得挣开,爪子不住挠着树枝排遣郁意,尾巴一甩一甩极不耐烦,谁知一下挠的过了劲儿,给摔了下来。
她迅速翻身站直,被摔的有些懵,缓了缓才顺着声源看去,入目的先是一袭锦衣白袍,袖口龙纹绣的精致,再往上便是副俊公子的倜傥像,眉清目秀俊俏逼人。
希音甚少离开乾坤山,故一时摸不准这人是谁,单看这副扮相和神息倒有几分四海龙子的模样,但具体是哪个方向的哪一条龙她还真不知。
龙修也看着眼前砸下来的猫一脸惊恐,他竟不知京墨的殿内还养了猫,一直觉得那只三足鸟就够闹腾了,倒真不怕两只起来。
希音好不容易的美觉被扰,心中满是不悦,单了声招呼便要离开,欲重新找个安静的地儿歇着,就听身后传来戏谑的声音。
“京墨甚少允旁人到辰砂苑,可见你是不一般的。养多久了?可会化形?”
龙修虽比她大了七万岁,神力也在她之上,但并不像京墨神威可近身破幻,希音在京墨面前无法遮掩神息,但旁人前若不使神力便无碍。
况谁也猜不到乾坤帝君会莫名现身于烛照殿,更鲜少有人亲睹帝君真容。
见龙修真将她看成圣神豢养的灵兽,希音默了一阵,只觉他是个蠢的。
正想着该如何回时,苑外走来个侍卫,道:“三殿下,圣神归殿,邀您至前厅。”
龙修道:“不是方才刚走,怎回的如此快,可是有难事?”
侍卫笑道:“并未,圣神那边无事便无需耽搁。”
龙修点头,将笔放下欲走,忽听一道清脆声音响起。
“可是东海三殿下?”
侍卫不由跟着同看过去,心道这仙姑想来是刚成仙不久,不光未熟练化作人形,竟连三殿都不识。
龙修饶有兴趣的看着尚坐在石桌边缘的猫,与侍卫道了声随后就到,便遣了他下去,点头道:“正是,仙姑可有指教?”
希音方才听二人谈话才知眼前人身份,虽那侍卫只唤了他声三殿下,但能几笔成图,又与圣神私交,三山九州也只有东海三殿龙修一人。
她与龙修不相识,可他却是子苓的救命恩人,切不得怠慢。
起身跃向地面,长尾一甩,顷刻化作人形,敛神欠身道:“我乃乾坤山希音,前几日友人幸得三殿相救,铭感五内。今日有幸亲见殿下,特来感激,方才惊扰望殿下见谅。”
当日侍卫来报,只知是东海三殿下救了子苓,她并未见过真人。
龙修无论如何也未想到,京墨的灵兽竟变成了乾坤帝君,与毛色相配的金色绫罗华服层叠有致,纤腰楚楚,额前几缕发丝俏皮可爱,因她低头行礼,无法窥得容貌,单这通身出尘的仙气便使人不舍移眼。
呆了一瞬,忽回神长揖:“帝君言重,龙修不过举手之劳,当日是恰好路过捉了那妖道为民除害,顺道帮了贵友一把,实当不得帝君挂齿。”
希音笑道:“俗语‘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当日命百鸣传话句句属实,他日三殿有需,乾坤山定倾力相助。”
言毕,抬头,一副明艳动人的脸晃进他双目,风姿绰约,仙姿佚貌。
乾坤帝君地位比他区区龙子高几阶,今日却为了道谢都谦称为“我”,不以帝君自称。
他压下心头的惊艳,也是头回见传闻中的乾坤帝君,相传她极少离山,只当是不屑与诸路神仙来往,是个傲气的主,今日一见并非如此。
龙修笑道:“如此,龙修多谢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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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修前脚踏入丹砂殿,面前便直冲来个金色影子,他身手极快的向旁侧身,伸手一抓。
“羽毛羽毛!三殿轻点!”
他拍了乌头一掌才松开,道:“本殿即便是再俊,也用不得如此急切吧?”
金乌逃离魔爪后才不管他的胡言乱语,急切问道:“听你去辰砂苑了?如何?可有见到那厉害之物?”
“厉害之物?”龙修想了想才知他的是希音,不禁大笑,“如此一来,也总算有人制得住你了。”
“看来三殿是遇到了?”
龙修点头,抬脚欲向殿内走去,金乌扑棱棱飞在他耳畔,直问他两人苑中如何如何。
“听闻乾坤帝君极少离山,三山九州见她真容者甚少,如今来烛照殿也从未化过形,你她究竟长何等模样?”
他嫌吵,殿前停步,想起方才有幸睹得帝君风姿,莞尔道:“传言不虚。”
金乌被他没头没尾一句晕,问道:“何传言?”
龙修但笑不语,直到京墨面前,金乌也未问出来。
京墨一袭长袍贵气逼人,端坐于案后,执壶沏茶,手指骨节匀称,动作娴熟,日光自他身后撒下,一派岁月静好。
室内茶香四溢,龙修直呼欢畅。
京墨动作未停,问道:“你见到了她?”
龙修接过茶品了口,边赞他手艺愈发精进,边起两人方才之事。在得知希音留于殿内原委后,忍不住大笑。
难怪她起初如此烦闷,敢情是受了某人罚。
金乌进门前被龙修吊起了胃口,此时迫切想得知关于希音的传言。
龙修笑着未答,问面前的人:“你可知?”
京墨沏好一盅茶放于金乌前,才道:“传言乾坤帝君姿容可冠九州,但证实者甚少。”
龙修一副得了秘闻的模样,得意的很,京墨无甚兴趣,倒是金乌在旁闹的欢,连平日最爱吃的茶也不要了。
毕竟是天敌,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胜。
“这么三殿见到了帝君容貌?果真如传言所?”
他道:“是,不如你与我一同去看看?”
“当真?!”
“看倒是能看,但你敢吗?”
金乌:“……”
“拔毛痛吗?”
金乌:“!!!”
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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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当空,正是晌午最热的时辰。
“嗨,嗨哟哟,嗬嗨,拖呀,拖、拖拖拖……”
一声声整齐的号子声响彻天际,空谷回响,十数个纤夫弓着腰背紧抓僵绳,一步一瘸的咬着牙,不顾已经痛到发麻的开裂的手掌,只盼能再往前迈半步,黝黑的上身裸。露在外,任由缰绳在肩膀上拉出一道道红印,汗水就着一天中最热的阳光滚入地上。
弋国沿海,是九国中海上贸易最繁盛的国家,海上百舸争流,农副产品与稀有资源等全靠船只输运。
干完活,几个纤夫靠在一旁石头上休息,脸红脖子粗的,拿着早被汗浸湿的毛巾徒劳的擦着汗流不止的皮肤,三两个靠在一起聊天。
没多久又加入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同样上身赤。裸,坐在石头上甩了甩粗糙血红的手掌,皮肤黝黑,满脸的络腮胡被汗水湿,一团一团的团在一起,看着很是难受。
几个纤夫一见到他便热情的招呼,他憨厚的呵呵笑着,有几个过来趣他的胡子,他也不恼,反而还揪着自己胡子跟着他们一起笑。
这时有人跑来今日提早收工,没船靠岸了,一群人炸了锅,叫的跟什么似得,纷纷在接下来去哪吃酒,哪家的姑娘腰肢更软,酒更香。
友人拍了拍络腮胡的肩,问:“孙五,吃酒去?”
孙五笑着摇摇头:“不了,今天收工早,我去城里买几件首饰给我媳妇儿。”
周围路过几个人恰巧听见,一溜烟起哄他,愣是把一黑糙的大男人笑的红了脸。
待孙五走了,几个纤夫去酒馆的路上还在讨论孙五家里的媳妇。
“要我,那可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孙五媳妇模样长的那么标志,怎么就死心塌地跟了孙五这糙汉子呢。”
“这你可有所不知,孙五虽糙,但会疼人啊,你看那媳妇又瘦又软的,指不定夜里满足的不行,死心塌地跟着的怕不只是孙五这个人吧。”
“哈哈哈哈。”
男人在一起的讨论无非是些荤段子,把一旁来做童工的孩羞红了脸,但还是禁不住好奇心问:“那孙五哥是怎么找到这么好媳妇的?”
“怎么,你这孩子家家也想找媳妇了?走,哥哥们今天带你去见见场面,保你今晚舍不得回家,哈哈哈。”话音刚落就被一旁的人揍了下胳膊。
“你别教坏了他,还是个孩子呢。来我给你,你孙五哥的媳妇,是咱邻边知府的千金,当年也不知他用了啥方法把这大姐给娶了回来,可是羡煞我们一众兄弟啊。”
“就是,想当年大婚时,我们可是从未见过这种天仙啊,那模样,那身段,啧啧啧,比我那老相好可强了不少,难怪孙五总也不和我们去吃酒。”
“哈哈哈哈,你没这福气,别想了兄弟。”
几个人哈哈闹着一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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