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黑暗,无尽的黑暗!
公孙翊此刻仿佛置身于虚无般,周围空无一物,只有源于黑暗的恐惧。突然,黑暗的四周出现了些许亮光,一点,两点,三点公孙翊的周围明亮起来,如同白昼。
“啊”公孙翊大叫一声,那些白光竟是数不清的妖魔异兽发出。
上古传,得道的邪魔妖兽死后,若怨念不散,可化阴灵寄予人身,傍其轮回转世,最终控其心智,夺其肉身。不过要做到如此,非超凡入圣者从中协助不可,故此自上古至今也没出现几例。公孙翊当然不知此事,只是只身一人面对这无尽妖魔,不由得大惊失色。
妖魔邪兽散发出死气沉沉的光芒,把公孙翊的脸也映的苍白。放眼望去,他们尽皆睚眦欲裂,死死盯着公孙翊,仿佛与他有血海深仇。
公孙翊虽然非寻常人家的孩,但也不过是个年纪八岁的垂髫儿,面对此情此景也是惊出一身冷汗。
突然,公孙翊周围的妖魔凶兽眸中闪过凶光,公孙翊脚底顿时升起黑气。不及多时,公孙翊已被团团围住,数不清的煞气从公孙翊口中涌入其体内,公孙翊只觉头疼欲裂,三魂七魄似是要被冲散了般。
“啊”公孙翊大喊一声,立身而起,已从梦魇中惊醒。
“你醒了!”黄袍男子笑道。
公孙翊看向周围,发现自己处于一飞毯之上,上下前后尽是茫茫云气,狂风呼啸之声不绝于耳,此时公孙翊身上已被汗水浸透,寒风刮得公孙翊全身抖个不停。
公孙翊道:“这”
黄袍男子道:“你已昏迷一日,现在是在正在高空。”
“什么!”公孙翊惊道,随即把头一伸,向下方望去,奈何穷尽眼力也只看到白色云雾。公孙翊向后挪了挪,又下意识地往自己胸口看去,惊呼一声,道:“我的玉佩哪去了?该不会还留在村里!”
黄袍男子莞尔一笑,从怀中掏出一物递与公孙翊,正是那枚玉佩。公孙翊接过带上,方才定下心神,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带我离开村子?”
黄袍男子面露微笑却并未解释,只见他捏法诀,口中念咒,伸出食指往公孙翊阳白穴一点,公孙翊顿觉一道暖流涌入脑中。
公孙翊模糊的看见一老者身穿墨绿色道袍,持拂尘,立身于山崖边。那老者背朝公孙翊,看不见容貌,却也有仙风道骨之态,让公孙翊从心底敬畏。
“觉阳,昨日天界一仙子传音于我,告知翼州黑龙山下女娲村有一名为公孙翊的男童,她盼我收他入门,我也欲与她结此善缘。今日你便下山打探,将那公孙翊带回门中。”
“这是”公孙翊回过神,惊道,“我怎么看到”
觉阳道:“此乃‘传念术’,可将自身的所见所闻传于他人,刚刚你所听的正是我下山前师尊对我的话。”
公孙翊闻言,心中忖道:“那位老爷爷看起来如同仙人,应该不是恶人,只是不知他口中的仙子是谁,为何”
觉阳看公孙翊愣在那儿,开口道:“孩子,你是想念亲人了吗?”
公孙翊摇头道:“我爹在我六岁的时候上山打猎,一去便再也没回来,我娘生了一场大病,一直治不好,去年病死在家中,我早就没有亲人了。”公孙翊虽然心智比常人成熟,但回忆起这段往事也是悲不自胜,话刚完,便潸然泪下。
觉阳心头一紧,忍不住叹惜,忖道:“这孩子远比同龄人沉稳,原来是有这般遭遇,天道不公尽害了这些无辜的苦命之人啊!”
公孙翊抬擦去泪珠,接着道:“我出村这么久了,也不知村民怎么样了?晓海被那妖怪打伤也不知道醒了没有?妖怪会不会回到村里?”
公孙翊这一连三问,竟让觉阳悲悯之心更甚,叹道:“你被妖怪捉住时,全村人都视若无睹,没想到你竟还如此关心他们。”
公孙翊道:“这几年来都是村民们照顾我,若没有他们,我恐怕早就饿死了,又怎么能反过来怪他们?”
觉阳闻言,不禁佩服起公孙翊,忖道:“师兄以前常世人大都是贪生怕死,自私自利之人,我当时虽不以为然但没想到成人的心性竟不及一孩童,可悲可叹。”
觉阳道:“我带你离开村子时,那名孩童已醒,并无大碍,而且我已在村外设下结界,那妖怪是无法再进村了。”
公孙翊听后安心落意,长舒一口浊气,便又昏睡过去。
半日后,公孙翊难忍腹中饥渴,清醒过来,只是这次他竟没再梦见那妖魔邪兽。
公孙翊揉了揉惺忪睡眼,定睛往前方看去,所见之物竟让他睡意全无——一座仙山悬浮于半空中。
觉阳看向公孙翊,道:“我们到了,这便是天下第一修仙门派承天派的所在之地——岱舆。”
上古之时,渤海之东有五座仙山山,被十五只巨鳌牵引,举首负戴。而龙伯国有一神人,一连钓了六只鳌,于是岱舆、员峤二山流于北极,不知所踪。数千年后,承天派天玄真人引天地之力,將岱舆迁至青州群山环绕之地,并布下承天大阵,引天地之力于此仙山,遂在此开山立派,传承至今。
“承天派”公孙翊傻傻地念道。
“嗯,我辈主张顺天而为,依天而行,承天派,意为顺承天意。”
公孙翊又和觉阳谈了几句,飞毯也向仙山靠近了些,周围已有仙气飘动,公孙翊吸了几口便觉神清气爽,腹中饥渴也减了几分。
“那是什么?”公孙翊望向山底下的地面道。
觉阳顺着公孙翊的眼光看去,只见一猩红色大阵被刻于地面,上面遍布繁琐的古文,便是觉阳也不能尽数看懂,大阵中央有一太极池底的水池,此时正泛着淡淡青光。
“那便是承天大阵了。”觉阳道“承天大阵引无尽天地之力汇于岱舆,使其漂浮于天地之间不受繁华世间所扰,更在周围设下结界使得凡夫俗子即使靠近也看不见岱舆的存在,并且使天地灵气凝结成水,被师尊及师兄弟们用以炼丹制药,而那难以入药的糟粕便落入这太极池中,虽是糟粕却也远胜寻常灵物,你以后在山中修炼也离不开这太极池。”
未几,二人登上半山腰上一处平台,公孙翊抬头望去,只见云雾缭绕,难以望穿。
“觉阳大哥,为何我们不直接飞上去,而要在此处停下?”
觉阳轻笑一声,道:“求仙路上何其艰难,自古至今能羽化成仙之人寥若晨星,师尊创教之时,在方圆百里之内设下禁忌,只能御空至此,一来是为抵御外敌,二来是为了磨炼弟子向道之心,如若没有一颗坚如磐石的道心,又怎能在求仙路上走得远?”
两人向山上行去,不经意间已过两个时辰,公孙翊此时已精疲力竭,其途中数次见到仙宫就在前方,可迈上前去又是一片白雾。所谓修仙一途亦为如此,普天之下修仙之人如过江之鲤,可多数人即便穷尽一生仍只能得到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公孙翊此时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难以挪动,几乎就要放弃。觉阳看了看男孩,虽然心有怜意却并未刻意放慢脚步。
其实这段山路并不长,若是正常行走普通人半个时辰便可到达,但这条路被天玄真人施加了无上神通,用以考验弟子的心性。须知古之立大事者,不惟有超世之才,亦必有坚韧不拔之志!
公孙翊虽然难受但好在性子坚韧,一咬牙跟上了觉阳。觉看向公孙翊,笑着点了点头。
又走了片刻,觉阳道:“到了。”
公孙翊闻声望去,一座数丈高石门跃入眼帘,上书“通天门”三字,气势磅礴,威势外露,公孙翊只看了一眼便有惊心动魄之感。
两人穿过石门,只见一座大殿立于正中,四周散落着四五座殿宇,皆是琼楼玉宇,美轮美奂。
“那是白泽?”公孙翊惊道。
觉阳顺着公孙翊的眼光望去,在石门后西侧有一块巨石斜插入地面,一只神兽正立身于巨石上,浑身雪白,狮身羊胡,头生独角,且背有双翅,遮天蔽日,在其四周仙气缭绕显得神圣庄严。
“不错,那正是镇山神兽——白泽。”觉阳答道,同时向白泽行了一礼。
公孙翊学着他的模样像白泽行礼,接着问道;“我以前听爹爹过,白泽为上古神兽,通人语,晓万物之情,可祛邪避凶,灭尽世间妖邪,是昆仑山的神兽,怎么会在这里?”
“白泽确是昆仑山的神兽,早已被师尊度化至此,成为镇山神兽之一。”
公孙翊点头示意,不再多想,转身跟随觉阳向主殿走去。
“好久不见了。”
公孙翊回头一看,后方除了白泽并无其他生灵,而觉阳仍走向大殿,显是没听见这句话。公孙翊抓了抓脑袋,有些糊涂。
二人行至大殿门口,觉阳道:“师尊就在殿内,你独自前去,我在这候你。
公孙翊应了一声,抬脚迈入殿内。刚入主殿公孙翊便觉眼前一黑,而后光亮四起,不一会殿内便布满星宿。公孙翊往前走了数十步,眼前便出现一位老者盘坐虚空,仙风道骨,鹤发童颜,这老者自是觉阳的师傅,承天派的掌门天玄真人了。
天玄真人察觉公孙翊前来,笑道:“你来了。”
公孙翊上前行了一礼,道:“是。”
老者抬伸向公孙翊,將掌放在公孙翊头顶百会穴上。公孙翊顿觉一道暖流涌边全身,而这道暖流较之觉阳的“传念术”又颇为不同。
那老者连连点头,忖道:“确是天纵之资,可是这体内唉,福祸相依,谁人能料?”又向公孙翊道:“孩子你可愿拜入我门下,有朝一日,鱼跃龙门,修炼成仙?”
公孙翊惊道:“成仙?”公孙翊和觉阳在赶往岱舆的途中就已知道,承天派掌门要收自己为徒,但现在听亲口自己或能得道成仙,心中也颇为激动。又想到那日在村中险些被一妖狐所杀,若是能成仙固然是好,如若不能,修炼到像觉阳大哥那样也无需怕那妖狐了。
公孙翊心念一转,想起了父亲和自己的拜师礼,当下整理衣襟,跪在地上,行了一拜三叩之礼,道:“弟子公孙翊拜见师傅。”
老者一笑,心想这孩子年岁不大却已有这等灵智,道:“起来。”也不见他上有何动作,公孙翊的身子便自行飘起。
老者又道:“从今日起,你便是千年来我收的第六名弟子,我门下有八字,到你这刚好是个‘恒’字,日后你的道号便叫‘恒浩’罢。”
公孙翊道:“谢师傅。师傅你刚刚我是你千年来收的第六个弟子,这么师傅你是神仙?”
那老者笑道:“修仙之人的寿命是凡人的数倍,但最多也只有千年,但岱舆被我迁移至此已过了千年,你我是不是神仙?”
公孙翊一听又向天玄真人拜了三拜,心中大喜过望,随后公孙翊又提了数问,天玄真人也悉心地一一作答,一顿饭的功夫过去,公孙翊心中的疑窦已解开大半。
此时公孙翊已一日未进食,适才又登高山,此刻已是饥渴难忍,肚子咕咕地叫。公孙翊单抓头,面露难色。天玄真人道:“让觉阳带你去你的住处,你心中的诸多疑团问他亦可。”
公孙翊又向天玄真人躬身行礼,转身回走,迈出一步便到了殿外。
公孙翊走后,天玄真人道:“那枚镇妖玉虽能抑制住他体内的邪灵,但稍一离体,他便容易迷失心智,你要我收他为徒也是煞费苦心啊。”
天玄真人的身后不知何时竟出现一女子,女子四周飘散着仙气,看不清样貌。她诚恳地道:“只盼道祖能对他倾囊相授,助他早日脱离苦海。
天玄真人叹道:“唉,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你这又是何苦?”
女子长叹道:“我欠他的又何止这些?这一世也还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