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昔时因
“该走了!”
声音从天空传来,有若洪钟,且极具威严,叫人无法抗拒。
众人抬头望去,发现在云端有一个模糊的巨大身影,虽然那人身形巨大,但是因为离得极远,所以公孙翊等人根本无法看清那人的样貌。
“那是什么”梅破寒心下大骇,惊得钳口挢舌。
公孙翊和李月明两人也是惊得不出话来,似这等惊天动地的神通,可不是人界的修士能有的。
纯原似是对此事早有预料,并未露出惊讶的神色,她恋恋不舍地看了眼公孙翊,淡淡地道:“你好自为之。”完身形便缓缓向上空飘去。
公孙翊根本来不及细想,本能的御风而起,伸拉住纯原的,不愿让她就此离去。
纯原并未挣脱公孙翊的,她低头看着公孙翊,原本一直凛若冰霜的她此时竟是泫然欲泣。
纯原此时已经被天道洞悉,不能存于人间,即便她不愿意离开,身体也会受到一股力量的牵引自行往上。
公孙翊紧紧握住纯原的,不断和这股力量相抗,而纯原虽然明知只是徒劳无功,此时也默默和天道抗争。
纯原看着公孙翊,公孙翊也看着纯原,两人相对无言。
虽公孙翊和纯原相识已久,但公孙翊一直不清楚纯原的真实身份,不过此时公孙翊却不知为何竟是舍不得纯原,而看纯原的样子,他也能猜想到纯原也不愿意就此离去,如此一来,公孙翊自然不会放。
云端那人笑道:“好一对苦命鸳鸯。”只见他右一挥,纯原四周蓦地卷起一股狂风,饶是纯原如今已是仙人修为依旧难以抵御,身子被狂风裹挟向上,在这股大力的牵引下,纯原和公孙紧紧握在一起的两只也骤然分开。
这股风越来越大,吹得纯原的衣襟呼呼作响,到最后竟然将纯原戴着的面纱给吹飞,露出她本来的面目。
在下方的李月明和梅破寒两人瞧见了纯原的面目,都惊得瞠目结舌,梅破寒虽然见过雪儿和女祭这等绝色女子,但在他看来都无法和纯原相比,而李月明虽然腹有诗书,此时却怎么也想不出一句话能够形容纯原的美貌,实在是不可名状。
公孙翊见到了纯原的样貌亦是心头巨震,在他见识过的女子中,只有宓妃可以和纯原相媲美,但他惊讶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纯原绝世无双的美貌,更多则是因为纯原的样子极为熟悉,但公孙翊却怎么也想不出来曾经在哪里见过。
公孙翊无暇细想,猛地飞向被狂风吹起的纯原,但还未碰到纯原的一片衣角便被狂风吹开。公孙翊哪里肯轻易放弃,运转全身真气抵御狂风,眼见就要抓住纯原,但上方那人突然道:“蜉蝣撼树。”
公孙翊的身子蓦地一沉,仿佛被万斤巨石压住一般,但公孙翊兀自不肯服输,紧咬牙关,猛地往上冲,谁知云端那人却突然翻起腕,掌轻轻下压,公孙翊的身子登时下坠,仿佛被一只巨大的掌拍中一般。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公孙翊的身子落在远离梅破寒和李月明两人的地面,砸出一个大坑,而公孙翊也因此失去了意识,昏迷不醒,不但如此,公孙翊此时虽然已经是无垢琉璃体的铁躯境,但在受了这一击后身躯竟然开始出现了裂纹,肌肤不断崩碎。
梅破寒和李月明两人虽然瞧不见公孙翊此时的情况,但亦被云端那人方才的段所震慑。
两人对视一眼,互通心意,之后便见两人御风而起,竟是想将纯原留下,他们此时虽然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但他们知道公孙翊不想让纯原离开,而纯原也不想走,这便够了。
虽然两人心中或多或少都有几分畏惧,但身形却并为慢下来。
谁知云端那人根本不理睬两人,直接转身消失不见。
梅破寒察觉到自己被轻视,竟然涌现出一股怒意,此时纯原的身躯已经离地近两千丈,就快要脱离梅破寒力所能及的范围,梅破寒的身子倏地拔高数百丈,离纯原已经近在咫尺,但纯原四周的狂风却蓦地增强,梅破寒和李月明两人的修为本就及不上公孙翊,此时哪里能够抵抗这股狂风?只见那股狂风将梅破寒和李月明两人吹向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很快便消失不见。
纯原的身躯不断往上,也渐渐消失在云端。
公孙翊在追逐纯原的时候中一直握着那把红岩弓,即便此时被打得失去意识,但红岩弓却依然握在他的中。
红岩弓此时发出一股股淡红色的气流,不断流向公孙翊,而公孙翊破碎的身躯竟也缓缓修复,除此之外那把红岩弓上雕刻着的赤龙的双目居然开始闪烁,且红岩弓时不时的会出龙吟声。
而在公孙翊身旁此时竟站着一人,正是那名先前掳走梅破寒的大妖十三。
十三先前一直在远处观望,自然将发生在众人身上的事情收于眼底,而在云端那人也自然而然发现了十三的存在,只是当时没有和他计较,毕竟十三的存在由于公孙翊射箭的影响,已经暴漏在天道之下,已是逃不掉飞升的命运。
十三看着公孙翊和他上握着的红岩弓,并没有生出歹念,想要趁此时公孙翊毫无抵抗力取走他上的红岩弓,他虽然是妖,也一直觊觎那件神器,但这点底线还是有的。
十三道:“没想到竟因此解开了禁制,倒也不知道算不算因祸得福。时隔千年重遇旧主,也难怪如此兴奋。”
而此时四周的天色却骤然暗了下来,惊雷之声不绝如缕。
“总算来了。”
凌霄阁的十二层中,天帝坐在座椅上,而在他下方站着一人,剑眉星目,气势不俗。
“后羿,本尊的十子年幼贪玩,不愿在扶桑树上久待,竟一齐出世。虽本尊不愿意多管此事,但下界的天子见生灵涂炭心有不忍,特地向本尊祈求,本尊不好置之不理,既如此你便下界去警告他们一番,吓唬吓唬便可。”
后羿道:“领命。”
天帝又道:“本尊赐你一把红岩弓和十支白寒箭,这样一来也好让他们心存畏惧。”
后羿心道:“若是他们执迷不悟那可如何是好?”心中虽这样想,但还是答应下来。
后羿回到家中和妻子商议过后便和妻子嫦娥下界。
后羿下界后先去见了人界的天子,向其明来意,天子听后自然是欣喜若狂,近日他已经因为十日齐出的事情急得焦头烂额,就连此时号称三届第一美人的嫦娥出现在他面前,他也无暇多看。
在天子的指引下,后羿所见如同人间炼狱,河流干涸,森林也已经烧成了灰烬,龟裂的大地上随处可见各类生灵的尸体,而侥幸存活下来生灵一个个也都形同枯槁,显是命不久矣。
后羿登时义愤填膺,觉得天帝无论如何也不该纵子行凶,他走到一处高山上,弯弓搭箭对着天上的十只金乌。
十只金乌恃宠而骄,虽然他们知道后羿的来意,但因为后羿是天帝的下属,他们自然是有恃无恐,根本不理会后羿的警告。
后羿见十只金乌不为所动,根本没有回去扶桑树的打算,登时怒不可遏,他想起世间生灵饱受这十只金乌的毒害,骤然间起了侠义之行,竟将天帝的嘱咐抛之脑后。
后羿瞄准天空十只金乌的其中一只,眼见就要射出,和他一起来此的嫦娥忙出言阻止,道:“他们毕竟是天帝的儿子,你这一箭若射出,那可就真的无法回头了。”
后羿道:“他们为祸世间,搞得生灵涂炭,死有余辜,若天帝降罪下来,我一人承担便是。”
嫦娥见后羿心意已决,便不再出言阻止,他们夫妻二人一向相濡以沫感情甚好,若真会因此引来什么祸事,她和后羿一起承担便是。
后羿见嫦娥不再阻止自己,便毫不迟疑地射出一箭,天空的那只金乌应声而落。
后羿一箭射完,心中仅有的一丝顾忌也消失不见,不断弯弓搭箭,将天上的金乌射落。
后羿一连射下九只金乌,就在他准备射下最后一只金乌时却蓦地发现箭囊已空,虽是不明就里,却也只好作罢。原来陪后羿来此的除了他的妻子嫦娥还还有人界的天子,他知道人间不能一颗太阳都没有,便趁后羿不注意时偷走了他箭囊中的一支箭,而嫦娥虽然瞧见,却也并没有出言阻止。
后羿射下九日之后,人间很快便恢复了往日的繁荣昌盛,人们歌功颂德,将后羿奉为大英雄。
但后羿却并未就此离开,返回天界。
九日虽然除,但人间依旧有六凶作乱,后羿在天子的委托下,诛凿齿于畴华之野,杀九婴于凶水之上,缴大风于青丘之泽,灭窫窳于中原,断修蛇于洞庭,擒封豨于桑林。
待六凶尽灭之后,后羿才带着嫦娥返回天界。
后羿在凌霄阁中向天帝献上由封豨的肉剁碎蒸成的肉膏。
后羿半跪在地上,双举着装着肉膏的盒子,他知道自己杀了天帝九子定然会引来天帝的怪罪,只好以此请罪。
谁知天帝看着后羿,竟然不言不语,虽然他心中已是怒火中烧,但此事毕竟是十只金乌有错在先,而后羿也是自己派遣下界,虽然自己早已经跟他只能吓唬吓唬金乌,但天帝自己也清楚,金乌根本不会听从后羿的劝告。故而天帝此时看着后羿,虽然心中恼怒,却也不好直接发作。
后羿见天帝半天不肯话,便道:“这封豨的肉鲜嫩可口,乃是人间一大美味,请天帝品尝。”
天帝不露喜怒,只是淡淡地道:“既然你那么喜欢人间,那便随你妻子一起下界。”话一完,大袖一挥,后羿的身躯便不断下坠,等他反映过来时,已经身处人间,身旁则站着一脸错愕的嫦娥。
天帝将后羿和嫦娥贬落人间后依旧难解心头之恨,他身为三界之主,向来是随心所欲,此时自然不会因为后羿而让自己道心动摇,很快他便想出一个对付后羿的法子。
后羿展开内视之法,发现自己的修为虽然剩下不少,但已经达不到仙人的程度,再也无法返回天界了。
嫦娥疑道:“这是怎么回事?”
后羿喟叹一声,道:“之前我杀了天帝的九个儿子,他怀恨在心,自然不会让我好过,为了泄愤便将我剔除仙籍,贬落凡间。”
后羿到这里,突然伸拉住嫦娥的,柔声道:“苦了你了,和我一起受难。”
嫦娥摇头道:“和你在一起,在哪都一样。”
后羿笑道:“如此来我还得感谢天帝了,起码让你们夫妻二人还能在一起。”
嫦娥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此时正是深夜,一轮玉盘高挂夜空,后羿看向妻子,只觉高高在上的明月也比不上妻子的美貌,因为嫦娥的存在,皓月的光芒仿佛也暗淡了几分。
此时一阵微风吹过,嫦娥的秀发也被吹得有些凌乱。
后羿伸出为妻子捋顺青丝,而嫦娥竟然露出一丝羞赧之色,脸颊浮现两朵淡淡红云,后羿见了,心中出了怜惜外还有种不出的欢喜。
后羿一把将嫦娥搂在怀里,双紧紧将她抱住。
嫦娥见此时夜深人静,四下无人,便不推脱,将脸颊贴在后羿坚实的胸膛上,亦伸出双抱住后羿。
两人就在月下紧紧相拥,丝毫没有因为被贬落人间的事情而感受到一丝不快,两人都想当然地认为,即便在人间也能过得无忧无虑,但一切现实并没有他们所想的那么美好。
两人择了一处山清水秀之地,结庐而居,两人虽然被剔除仙籍,但仍剩下不少修为,可以餐风饮露,无需为柴米油盐而发愁,起初日子过得倒也算是轻松惬意。
可惜好景不长,后羿被天帝贬落凡间的消息很快就在人间流传开来,后羿身为仙人时为世间生灵射下九日又除去六凶,自然饱受世人尊敬,但此时他已经不是仙人,英雄末路,自然而然有许多修士中的败类前来向后羿挑战。
后羿虽然不惧,但时间一长难免感到厌烦,而嫦娥也渐渐因为两人的生活被打扰而有些恼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