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昔时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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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日后羿成功击退一波不自量力前来挑战的修士后,嫦娥终于忍受不住,对后羿道:“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咱们毕竟还有自己的日子要过啊。”

    后羿点了点头,并没有否认,道:“让我想想办法。”

    嫦娥见后羿已经答应下来,也不再啰嗦,走上前和后羿并肩而立,看着屋外的风光。

    后羿发觉嫦娥前来,伸搂住她的纤腰,嫦娥顺势将头靠在他的肩头,依偎在他身上。

    虽然两人被贬下界之后遇上了不少麻烦,但此时却并未向后世坊间流传的那样,势同水火,格格不入。

    后羿转头看着屋内挂着的那把红岩弓,心中蓦地涌向出一个想法,一切既然是由那把红岩弓而起,那也应该由其而终。

    几天之后后羿和嫦娥出现在九州之北的极寒之地,后羿和嫦娥商议过后,决定在此封弓。

    如今后羿已经没有仙人的修为了,为了合理封存红岩弓,他必须和嫦娥一起合力才行。

    虽后羿不愿再看到红岩弓,但他也不愿意暴殄天物,让红岩彻底消散于世间,因此便想出了一举两得的法子,建造了“红岩弓墓”,并在其中设下三道考验,用以检验前来取弓之人的智、勇、仁。

    后羿封弓之时,发现有一名修为高深的妖族在远处观望,而由于他并未冒犯后羿,后羿也没有和他计较,直接和嫦娥回了九州。

    之后后羿便散布出消息,他已经将红岩弓封存在极寒之地,不会再和别人动,如此一来前来滋扰的修士登时少了许多,还有许多狼子野心之人为了夺得那把红岩弓而远赴极寒之地,后羿和嫦娥的日子又渐渐恢复了平淡。

    时光飞逝,转眼已经过去了多年,后羿和嫦娥虽没有柴米油盐之忧,但两夫妻之间却也难免因为一些生活的琐事而产生口角,早已经没了当初的恩爱和睦,也不再如胶似漆。

    后羿当初在天界之时便喜欢狩猎各类异兽,如今被贬下凡依旧喜欢打猎,常常数日不归,只留娇妻独守空床,如此一来,嫦娥一人在家寂寞空虚便难免对后羿心存不满了。

    这一日嫦娥坐在窗台前对镜梳妆,虽她的修为仍剩下不少,但毕竟已经不是仙人之躯,即便缓慢但还是会衰老,而近来她积思成疾,青丝中竟夹杂了几根白发。

    此时恰逢后羿打猎归来,后羿喜欢打猎,并非是因为他喜欢杀戮,而是他喜欢打猎时那种全神贯注的感觉,所以他射中的各类禽兽往往最后都被他放生,故而这一日他又是空而归。

    嫦娥从镜中见到后羿进门,也不转头,悻悻然道:“这不是咱们射九日,除六凶的大英雄吗,怎么今日有空到寒舍来?”

    后羿不解其意,问道:“你什么呢?”

    嫦娥突然来了脾气,一掌将铜镜摔碎,转过头对着后羿,嗔道:“你我在什么呢?”

    后羿实在不明白嫦娥为何突然生气,即便如此还是和声细气地道:“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嫦娥冷笑一声,道:“你还知道关心我?我怎么样又和你有什么相干?你还是回去找你的相好。”虽嫦娥知道后羿外出乃是打猎,也知道他不会变心,但此时恼怒之下竟是口不择言。

    后羿面色不悦,道:你莫要无理取闹!”

    嫦娥愠道:“如今我年老色衰,你就我无理取闹了吗?”嫦娥原本性格温和体贴,但下界之后遇事不断,此时竟如同深闺怨妇一般。

    后羿仔细看了看妻子的样貌,虽然略有衰老但并不明显,依旧是举世难寻的美人。

    后羿实在不理解嫦娥今日为何异于往常,在嫦娥咄咄逼人之下后羿亦来了脾气,但他看了看嫦娥,想起她也是因为自己才受到牵连,被贬下界,何况嫦娥之前对自己一直关怀备至,念及往日情意,即便嫦娥再如何无理取闹,他还是不忍对她发脾气。

    后羿喟叹一声,转身出门。

    嫦娥见后羿就要离开,怒道:“你走了就别回来。”

    嫦娥这下乃是气话,希望以此引得后羿回头,但没想到后羿竟然越走越远,根本没有回头。

    后羿走后不久,嫦娥颓然坐下,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嫦娥掩面啜泣,心中竟开始后悔起来。

    后羿未归之时,嫦娥心中本积攒了千言万语想对他,但见到他时却没有像原本想的那样,向他诉离别哭诉之苦,只是将自己积攒的怨气发泄给他。

    虽嫦娥明知这样不对,但不知为何,就是忍不住。嫦娥越哭越大声,到最后竟然昏了过去。

    后羿虽然毅然决然地离开,但其实却是心如刀绞,他离开没多久便想转身回去,但想起嫦娥无理取闹的模样,终于还是狠下心来不愿意回头。

    后羿和嫦娥结成夫妻后,一直和和睦睦,即便两人被贬下界之后时不时发生口角,也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争吵过,而后羿性子有些木讷,他也不知道嫦娥所的是不是气话,离家数日心中也没有回去的打算。

    后羿离家越来越远,这一日到了洛水一带,后羿坐在河边望着川流不息的河水,愣愣出神,离家许久,他也有些想念嫦娥了。

    后羿的眼光逆流而上,蓦地发现一名女子也和自己一样坐在河边。

    那名女子虽然面带愁容,但容貌却是绝美,若是常人在此瞧见定然要惊为天人,不过后羿毕竟并非凡夫俗子,何况他心爱的妻子被称为三界第一美人,这名女子虽美却也不足以让后羿心动,他正准备转过头时那名女子却也注意到后羿。

    “你是何人?”

    后羿一愣,没想到那么女子竟会主动向自己提问,笑道:你又是谁?”

    那名女子也没料想到后羿会反问自己,原本阴沉的脸上竟也浮现出一丝笑意。

    后羿和宓妃就这样在洛水旁相遇。

    两人都是失意之人,相逢又何必曾相识?

    后羿和宓妃两人相敬如宾,在一起时从未做过什么越礼之举,即便如此后羿和宓妃在一起时还是很开心。后羿打猎之时宓妃常常在一旁观看,当后羿射中猎物之时宓妃还会欢呼雀跃,这样的神情,后羿已经许久未在嫦娥脸上见过了。而当宓妃笑起来时,后羿也会莫名的开心。

    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后羿和宓妃的事情很快便被宓妃的丈夫冯夷发现,后羿起初避而不见,但冯夷为了引后羿出现,搞得洛水流域洪水肆虐,无数百姓饱受其害。

    后羿恼怒冯夷的所作所为,不再刻意避让,和冯夷大战一场,成功将其击退,还射瞎了他的左眼。

    这一战后羿虽然大获全胜,但他也明白,这样的感情是难以持久的,而宓妃自觉愧对冯夷,和后羿见面的次数也渐渐少了,后羿也开始想念家中的妻子了。

    两人就此分开,这次就连一向木讷的后羿也宓妃许下一个不是承诺的承诺,宓妃心中也不由得有了期许。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她明白的。

    后羿回到家中,发现嫦娥面容憔悴,分别这几月,她竟是清减许多,而此时她的眼角竟还有泪痕,后羿不在的这么久,她竟是每日都以泪洗面。

    后羿心中蓦地涌现出一股怜意,他知道嫦娥是因为自己才变得如此,不由得十分愧疚。

    嫦娥见后羿归来,自然是又惊又喜,即便如此,她脸上的喜悦之情也是一闪而过,转瞬便成了幽怨,她悻悻然道:“你来干什么吗?”

    后羿不言不语,上前几步,一把将嫦娥抱在怀里,嫦娥起初还试着推开他,但后羿用力极大,嫦娥哪里能挣脱开?嫦娥也不再挣扎,竟趴在后羿的胸口啜泣起来。

    嫦娥此时不再逞强,呜咽道:“你怎么才回来”

    后羿一贴着嫦娥的纤腰,一抚摸着她的秀发,听着嫦娥的哭诉,并不言语。

    嫦娥在后羿离开的这么久,对他的思念与日俱增,她曾经默默许下心愿,只要后羿能够回来,便永远不和他分开了。

    嫦娥伸擦了擦眼角的泪珠,不再哭泣。后羿此时仍未松开,嫦娥也伸出两只紧紧抱着后羿,似乎是生怕他再跑了。

    后羿知道自己亏欠嫦娥良多,也不愿意对她有所隐瞒,此时竟然不解风情地道:“离开你之后我遇见了一个女子。”

    “嗯?”嫦娥抬头看着后羿,脸上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原本紧紧抱着后羿的竟也不自觉的松开。

    后羿察觉到嫦娥的不自然,喟叹一声,将自己的遭遇原原本本的告诉嫦娥。

    虽后羿并未和宓妃发生过什么出格之事,但又有哪个女子会容许自己的丈夫心中还有其他女子呢?不过后羿外出几月方归,嫦娥再怎么不情愿此时也不敢再出言刺激他,以免后羿又转身离去,嫦娥心中明白,若后羿这次走了,那就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不过无论嫦娥再怎么理性,再怎么坚强,也始终是个女子,她转过身去,背对着后羿,眼角竟又流下两行清泪。

    后羿知道自己对她不起,从背后紧紧抱住她,这个男子竟也莫名地流下泪来。

    “对不起。”

    嫦娥并未出言责怪后羿,擦了擦眼泪,转过头来看着后羿,道:“此事追本溯源,错也在我,而且你和她之间也没有发生过什么,今后我们好好过,你不要再想她了好不好。”

    嫦娥得情真意切,后羿毫不迟疑地点了点头。

    两人就此重归于好,又过上了平淡的日子,但即便如此,两人心中也不可避免地有了难以磨灭的隔阂。

    许多天之后,突然有个名叫逢蒙的男子,号称天下第一弓箭,前来向后羿挑战,后羿本不愿意搭理他,但嫦娥却若不叫他知道天高地厚,他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后羿不忍拂她的意,便答应和逢蒙比试。

    逢蒙虽是修士,但修为不高,后羿便不动用修为,单纯和逢蒙比拼箭法。

    后羿家门口恰有一棵柳树,他便和逢蒙站到距离柳树三百步的地方,比拼谁的箭法更好。

    百步穿杨已是世间难寻的弓箭,何况是三百步?但逢蒙却毫不慌乱,弯弓搭箭,一箭射出,正好穿过一片柳叶。

    后羿见逢蒙箭法高超,点了点头,道:“不错。”眼中颇有赞许之色。

    逢蒙见后羿称赞自己,自然是踌躇满志,笑道:“你若怕了,及早认输,也不算丢脸。”

    逢蒙并未见过当年后羿射日时的神通,无知无畏,话自然十分狂傲。

    后羿笑了笑,并未和逢蒙计较。

    只见后羿将中的强弓拉满,一箭倏的射出,却并未穿透柳叶,而是射在柳树的树干上。

    后羿一箭射完后便转身离去,没再搭理逢蒙。

    逢蒙一脸错愕,难道传中的后羿也不过如此?

    逢蒙虽然狂傲,但并不蠢笨,没有就此离去,他走到那棵柳树前,见箭矢结结实实地插在树干上,而在箭头的最尖处,竟然插着一只黄豆大的瓢虫。

    逢蒙大惊失色,竟深深被后羿的箭法所折服。

    逢蒙并未心灰意冷地离开,他跪倒在后羿家门口,祈求后羿收自己为徒。

    嫦娥道:“这人脑后生有反骨,定然不会忠于自己师傅,还是心一点好。”

    后羿道:“话虽如此,这人也是个可塑之才,若是好好指引未必不能成为一个造福一方的英雄。”

    嫦娥见后羿心意已决便不再出言相劝。

    从此之后,逢蒙便拜后羿为师,跟随他学习箭法。

    为了锻炼逢蒙的箭法,后羿时常带着逢蒙一起外出打猎,不过后羿如今已经明白嫦娥的苦楚,为了不让她孤独一人,后羿要么带着嫦娥一起外出,要么当天去当天回,比以往已经要体贴不少。

    而嫦娥发觉逢蒙和后羿在一起时常会偷偷看向自己,难免心有不悦,到后来便不再和他们一起出行了。

    后羿见嫦娥不情愿,也不再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