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

    此时瑾钰已经回了自己的房中，公孙翊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心中浮想联翩。

    关于凤阳这个人，公孙翊心中有太多太多的疑惑。

    “他的修为实在是高深莫测，不知道究竟是何方神圣”

    “想来即便那时我不拼命阻止黎命，他虽然多半不会助我击败黎命，但也会自行消去黎命设下的阵法，毕竟按他所这整个落凤城都可算是他的产业，他自然不会置之不理，不过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瑾钰这落凤城乃是一只凤凰的陨落之地，而他又叫凤阳，莫非”

    公孙翊缓缓摇了摇头，觉得此念太过荒诞，便不再继续想下去。

    公孙翊心中关于凤阳的诸多疑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干脆忍住不想，但如此一来，公孙翊便难免转念想到黎命了。

    按照凤阳的法，黎命受了他一击后受了重伤，而且无字碑如今也已经落到了凤阳的中，那黎命便不足为惧了，而没了无字碑，今后公孙翊面对明宇时的压力也会少上许多，如此一来，公孙翊一直以来心中的担忧也登时减弱许多。

    但即便如此，公孙翊心中还是有一丝顾虑，这一点从他在岱舆谪仙楼夹层中知道石碑上的内容后便存在于他的脑海中，在南疆和黎命初次相会时更是得到验证，叫公孙翊如鲠在喉。

    公孙翊怀疑明宇早就推衍出天玄真人会收自己为徒，并且会派遣自己来找寻他，而谪仙楼夹层中的石碑和黎命将他的消息告诉自己都是明宇算计中的一部分，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找到他。

    虽然公孙翊并不清楚明宇此举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但是料想定然和他复活蚩尤的计划有关，一切的真相只有等见到明宇本人时才能知晓。

    但公孙翊不明白的是既然明宇要引得自己去他身边，当初又为何要放出双日延缓自己到涿鹿的时间？

    这两件自相矛盾的事情，公孙翊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既然公孙翊怎么也得不出答案，干脆放着不想，毕竟船到桥头自然直的道理，他在“红岩弓墓”中便已经完全明白了。

    公孙翊今日浴血奋战，虽然凭借无垢琉璃体伤势已经恢复，但依旧疲惫，此时心中又有诸多疑团，便无心修炼了。

    到了后半夜公孙翊困倦难耐，便慢慢睡着了。

    这一觉公孙翊睡得极沉，而瑾钰这一次也并未去叫他，故而他到了日上三竿才醒。

    公孙翊一觉醒来，身子已经恢复如初，再无丝毫困倦之态。

    公孙翊洗漱过后便到隔壁房中找瑾钰，公孙翊叩了三次门后房中才传来瑾钰有气无力的声响。

    “来了。”

    过了一会，只听“吱呀”一声清响，木门应声而开，瑾钰站在门后，睡眼惺忪，蓬头垢面。

    公孙翊看了看瑾钰这邋遢的模样，故作嫌弃地道：“怎么这么久才开门，慢慢吞吞的。”

    瑾钰伸了个懒腰，道：“昨日大战一场，虽然没受重伤但真元却也耗损剧烈，十分疲惫，我又不像你是无垢琉璃体，自然恢复得慢了些。”

    公孙翊想起自己昨日昏睡之时瑾钰一直在身旁守着自己，心中感激，语气也柔和不少，道：“你没事？”

    瑾钰摇了摇头，道：“睡了一觉好多了，没什么事。”

    公孙翊点了点头，道“那就好。”

    瑾钰看向公孙翊，心中蓦地想起一事，眼神骤然间变得凌厉起来，冷冷地道：“昨日先是大敌当前，后来因为有外人在场，所以我一直没有问你，你子怎么会变成李月明的样子，是不是故意寻我开心？”

    公孙翊这次来找瑾钰本就是为了向瑾钰明此事，因为此时瑾钰问起他也并不意外。

    公孙翊缓缓摇了摇头，道：“并非如此。”

    当下公孙翊便从当日和纯原一同被吞天巨兽吞下和瑾钰分别开始，一直到后来在极寒之地取走红岩弓后引得天帝前来，被迫和纯原分离为止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瑾钰，其中有些事情公孙翊作为“李月明”时已经告诉过了瑾钰，只是此时细节之处较为完备。

    公孙翊道：“后来我一路南行，赶往涿鹿，在临近涿鹿之时，我便不由得格外心。当初在南疆和黎命初次相逢之时，他便认出了我，所以我便猜测明宇早就知道我的身形样貌，而这一带临近涿鹿，难保会有明宇的眼线，为了掩人耳目不打草惊蛇，我便施展八九玄功改变了样貌，变成了李月明的模样。”

    “八九玄功？”瑾钰突然开口，打断了公孙翊的话。

    公孙翊点了点头，道：“我恢复前世的记忆后，突然间学会了许多法术，这八九玄功便是其中之一，变化多端，妙用无穷。”

    瑾钰点了点头，没再追问下去。

    公孙翊接着道：“后来到了这落凤城中，我便先遇上了你，因为担心四周有明宇的眼线便没有在当时告知你真相，唉，没想到即便变成了李月明的模样也还是被黎命发现了我的真实身份。”

    公孙翊当初之所以没有告知瑾钰真相其实就是为了作弄瑾钰一番，但公孙翊此时又怎敢如实相告？不过虽然瑾钰对公孙翊的法将信将疑，但此时也并未深究。

    公孙翊见瑾钰没再追问，这才松了一口气，道：“既然你还困倦，那便回去好好休息，我去找凤阳前辈。”

    瑾钰点了点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那家伙虽然帮过我们，但其真实身份我们并不知晓，究竟是敌是友咱们也不知道，所以你还是心一点的好。”

    公孙翊应了一声，道：“放心。”

    公孙翊独自下楼，此时早已经过了早膳的时间，但还未到正午吃饭的时候，故而落凤客栈第一层并没有多少人。

    落凤客栈的店二见公孙翊下楼，面带微笑地看着公孙翊。

    公孙翊亦向其点头示意。

    公孙翊想起瑾钰昨日告诉自己，凤阳便是这落凤客栈的幕后之人，再结合昨日公孙翊和黎命两拨人起争执的情况来看，这店二也多半不是一般人，应该会知道凤阳的下落。

    公孙翊走到店二面前，拱道：“敢问哥，可知道凤阳前辈的所在？”

    店二似乎是得到了凤阳的指使，听公孙翊这般询问，并不惊异，直接道：“你随我来。”

    公孙翊一愣，也并未多问，便随着店二一路前行。

    两人到了落凤客栈的后院，走到一间茅草房前，店二道：“他就在里面，我还要招呼客人，你自己进去。”

    公孙翊心中错愕，没想到落凤会居住在这等寒酸的地方，但也并未多问，拱道：“有劳哥了。”

    待店二离去之后公孙翊深吸一口气，调整心态后，伸推开茅草房的门扉，走了进去。

    这间茅草房虽然从外面看起来平平无奇极为简陋，但里面却是暗藏玄。

    门内空无一物，只有一条向下的通道，公孙翊知道这种世外高人的居住之地定然极为隐蔽，对也已经此见怪不怪，毫不迟疑地往下走去。

    虽通道内昏暗无光，但对于公孙翊而言并无影响，公孙翊约莫向下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后，道路渐渐趋于平缓。

    公孙翊又走了一段距离，前方突然传来淡淡的光亮。

    公孙翊心念一动，快步走上前去，只见一扇石门虚掩着，光亮正是从中透出。

    公孙翊不敢擅自进去，伸在石门上叩了三下，轻声问道：“前辈？”

    凤阳的声音从房间中传出，“进来。”

    公孙翊道：“叨扰了。”这才推门进去。

    这个房间不大，房间内的装饰也极为简单，房间四角各点着一根蜡烛，烛火摇曳，光芒四射，而除此之外房间内便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条椅子外加一三层的柜子而已。

    凤阳此时双负后，站在一面墙前。

    公孙翊见凤阳盯着那面墙一动不动，心中错愕，试探性地问道：“前辈？”

    凤阳应了一声，但却并未转头看向公孙翊。

    公孙翊轻声走上前去，这才发现原来墙上挂着一幅画，只是公孙翊进门之时这一幅画恰好被凤阳挡住，所以一开始公孙翊才并未瞧见。

    公孙翊往那副画上瞧去，只见画上画着一名风华绝代的女子。

    这名女子身子高挑，一袭白衣胜雪，肤色竟比白衣还要白上几分，其头扎凌云髻，颜如舜华，眉间更有一点红痣，平添三分神韵，如若天界仙子，叫人不敢逼视。

    公孙翊瞧见过不少容颜绝丽的女子，而画像上这名女子的容貌丝毫不亚于纯原和宓妃两人，若单论女子的气度韵味，画像上这名女子较之纯原和宓妃两人还犹有过之。

    画像上这名女子容颜虽然绝美，但公孙翊毕竟心有所属，除了觉得她好看之外，心中没有冒出多余的念头，便不再盯着那副画像，而是转头看着一直望着那幅画像的凤阳。

    凤阳此时直愣愣地盯着那幅画，再无昨日公孙翊初见他时的风采。

    凤阳面带愁容，眼角竟然还有泪痕！

    公孙翊心中惊骇，但随即冷静下来，虽然凤阳并未明，但画像上这名女子定然是他的心上人了，只是两人不知为何如今已经分开，就如同纯原和公孙翊一样。

    公孙翊此时想起纯原，忍不住喟叹一声。

    凤阳听得公孙翊唉声叹气，突然回过神来，看向公孙翊，道：“你为什么唉声叹气啊？”

    公孙翊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前辈又为何对着画像发呆呢？”

    凤阳一愣，没想到公孙翊会突然反问自己，但也并为恼怒。

    只听凤阳长叹一声，道：“往事不堪回首，坐下。”

    公孙翊闻言，并未推脱，和凤阳一起离开墙边，走到桌子旁坐到椅子上。

    凤阳道：“你并非我讨厌的那种人，既然你一直想知道我的真实身份那我便告诉你，只望你知道以后不要随意声张此事。”

    公孙翊点了点头，道：“前辈放心，除了我的道侣外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凤阳点了点头，道：“我相信你。”

    凤阳长叹一声，开始回忆前尘往事。

    “关于这落凤城的来历，或许你已经听了，坊间流传的法是有一只凤凰陨落在此，但事实并非如此。”

    “凤凰早已经在世间绝迹，所以世人都认为凤凰是一只神兽，但却并非如此，凤是凤，凰是凰，凤是雄，而凰是雌。当年陨落在此的其实乃是一对凤凰。”

    公孙翊一愣，但还未来得及惊骇便听凤阳接着道：“而我就是当年陨落在此的那只凤。”

    公孙翊瞠目结舌，早先凤阳自己不是人的时候，公孙翊便曾经怀疑过凤阳是陨落在此的那只凤凰，但很快公孙翊自己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而虽然事实与公孙翊所想的有所偏差，但大抵上却是不错，自然叫公孙翊又惊又喜。

    公孙翊问道：“前辈，我听神兽的天生修为极强，按常理来是永远无法修成人形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年瑾钰和公孙翊初会之时便和公孙翊过此事，虽然过去许久，但公孙翊依旧记得。

    凤阳接着道：“你所不错，但我和凰芸有一套得天独厚的功法，成了世间唯二成神的神兽，成功修炼成人形，但却也违背了天道，引得天帝震怒。”

    “原本我和凰芸携，举世无敌，但天帝有天道印在，能够倚仗天道，我和凰芸与天帝大战一场，虽然重伤天帝但我和凰芸也是濒死，在我们遁逃的时候双双陨落在此。”

    公孙翊点了点头，心中虽然好奇凤阳是如何死而复生，但也并出言询问，耐着性子听凤阳完。

    只听凤阳道：“我和凰芸所修行的功法称为‘涅槃大法’，死后无需进入六道轮回，可以直接涅槃重生，但是涅槃也并非能够随心所欲，我耗损了近百年的岁月才成功涅槃。”

    凤阳道这里忍不住叹了口气，道：“但凰芸至今还未能涅槃成功，为了等候她，我便在此建造了落凤城，这座城本身就是一座阵法，可以遮蔽我和凰芸的气，让天帝无法察觉到我们的存在，这也是为何昨日我和你我是冒险出的缘故了，不过如今看来我昨日出并未引来天帝的注视，也算万幸，否则如今以我一己之力，定然敌不过天帝。”

    公孙翊点了点头，虽然凤阳一直没有明，但公孙翊也能猜得出，他口中的凰芸正是画像上那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