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打□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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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地泛着蓝光, 夜空在天际弯成一条深蓝的弧度。

    雪妖毛茸茸的一团, 几乎和地上的白雪融为一体,两只黑点儿似的眼睛滴溜溜乱转, 像是一只可爱的手机挂件。只是这妖现在吓坏了,整个儿缩在林见深的掌心,时不时噗叽一声喷出一股白气。

    女孩子对可爱的东西都没有抵抗力的, 夏语冰不到一秒就举手投降了,满眼新奇地伸手去摸雪妖, 却被林见深制止。

    “它温度很低, 直接用手碰会冻坏的。”月光下, 林见深黑色的发丝折射出丝丝缕缕的银光,背后的羽翼轻轻合拢,有碎金般的萤光宛转流淌。

    夏语冰从兜里掏出手套戴上,轻轻摸了摸毛茸茸的雪妖。雪妖第一次被人类触碰,有些怕生, 噗叽一声喷出一股白色的霜气, 原本圆溜溜的身子漏气似的扁了不少。即便是隔着手套, 夏语冰也依然感受到一股寒意从指尖蔓延, 这妖怪虽然体型很,但制冷效果堪比大冷柜。

    夏语冰缩回冻得通红的手指,摘下手套哈了口气,搓着手对林见深:“好啦,快把它放生了吧,怪可怜的。”

    林见深一直心翼翼地观摩着她的表情, 闻言偏了偏头,试探问道:“你不生气了吗?”

    夏语冰哼了声,扬了扬眉毛:“暂时存档,以后别这么吓我了,心脏哪经得起你这么折腾啊。”

    林见深松了一口气,郑重地答应:“好。”

    夏语冰勾了勾他的手指,:“走吧,回家睡觉了。”

    “我要和你一起睡。”林见深反扣住她的手,问道,“可以吗?”

    夏语冰眯着眼,呼出一口白气:“也许大概可能可以吧。”

    不得不,晚上抱着大妖怪炙热的身体睡觉还是挺舒服的,一夜无眠。

    腊月二十往后,村里开始宰年猪。灵溪村宰牲畜有一个传统,就是须得在天亮之前宰杀,林见深作为村中难得的青年劳动力,已经连续四五天凌从被窝里爬出来,帮着爷爷和叔伯他们宰杀牲口。

    三爷爷家是最后宰杀年猪的一户人家,凌五点不到,林见深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下床,又替熟睡的夏语冰掖好被角,这才披上冬衣摸黑出门,谁知才刚将卧室的门开,夏语冰就惊醒了,揉着眼睛起身问:“今天又要去帮忙吗?”

    “嗯,最后一家了。”林见深又折回来,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低声安慰,“天还没亮,你再睡会儿,早不用做早餐,我们去三爷爷家吃杀猪菜。”

    “记得买几斤五花肉,到时候我们熏些腊肉腊肠,带到杭州送给我爸过年。”夏语冰迷迷糊糊地着,又没骨头似的缩回温暖的被窝中,侧着身子睡着了。

    过了一会儿,等到夏语冰彻底熟睡,林见深才缓慢地起身,轻轻推门下楼。

    古朴静谧的山间村落,已有几盏模糊的红灯笼亮起,远处间或传来鸡鸣狗吠声,给这一方山水增添了几分年味。

    刚宰的肉还热乎着,趁热切片煮成肉汤,只要撒一点盐和蒜叶调味,肉汤就甘美柔嫩无比。夏语冰吃了好几天的杀猪菜,胖了三四斤,白皙的脸颊满是胶原蛋白,到更显得红润可人,连夏宗泽都夸灵溪村的水土养人。

    年关是最忙碌的时候,这种忙不是辛苦,而是幸福。老人们盼了一年的子孙回来团圆了,家家户户杀鸡宰猪,好不热闹。如果宰年猪是男人们的活计,那么□粑则更像是女人们的聚会。

    灵溪村很是团结,不管是谁家□粑,其他各户人家都会派一两个劳动力来帮忙,男人们抬木杵□粑,女人们则坐在大堂的长凳上帮忙给热乎的□粑印花,一时间男人们的号子声,女人们的谈笑声,七七八八的交融在一起,别具情味。

    夏语冰夹在一群姐姐婶婶之间,听着这群务工归来的女人操着天南地北的口音,一时有些生疏紧张,好几次忘了给印花模具抹油,害得□粑黏在模具上,怎么也抠不出来。

    “撒点面粉呀夏,再用牙签把缝隙里的糯米挑出来,刷一层猪油就行了。”坐在旁边的二婶将自己的印花模具推给夏语冰,又将那粘了糯米的模具拿到自己的面前清理干净,朝着夏语冰爽朗一笑,“没干过这种活吧?”

    “是呢,第一次印□粑。”夏语冰重新拿了个热乎的年糕团,滚上一圈面粉,然后趁热倒在模具中按压均匀,这下成功了,一个圆圆的印花□粑完美诞生。

    “一回生二回熟,你瞧,咱们夏的这个□粑印得多漂亮!机器印出来似的清晰!”二婶拿着夏语冰印出来的□粑到处炫耀,啧啧赞叹。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夏语冰身上,有个波浪卷的大姐一边印花一边朝着屋外□粑的林见深挤眉弄眼,故意逗笑道:“夏,你和林见深到底是兄妹还是男女朋友关系呀?”

    夏语冰顺着大姐的视线望去,屋外摆了一只大石臼,林见深和二叔一人抬着一根二十来斤的木杵,正有节奏地轮流捶石臼中热乎的糯米。或许是因为热,他解下外衣围在腰间,上身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短袖,手臂的肌肉和青筋随着动作微微鼓起,背部的衣衫湿了一块,鼻尖也有细密的汗珠渗出,在冬日的光下熠熠生辉。

    他并没有听见屋里女人们的调笑,神情认真,侧颜完美,是最令夏语冰心动的模样。

    “我和他啊,以前是假兄妹,现在是真情人。”夏语冰毫不避讳,宣示主权。

    女人们笑得更大声,但没有一丝恶意,全是热情的,爽朗的。甚至有人问道:“夏,你们以后是在老家办婚礼还是去杭州办呀?去杭州的话,我们可不方便的哦!”

    “干脆两边都办一场呗。”

    “哎这个好!两边都不落下!”

    “那就这么定了,夏!”二婶大声中止了这个话题。

    正巧林见深端着新好的□粑团子进门,夏语冰伸手在铜盆中扯了一块热乎粘稠的□粑送进嘴里,望着林见深含糊地笑道:“好啊,一定回来办酒。”

    众人一阵哄笑,林见深一脸莫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整整一天都在马不停蹄地印□粑,夏语冰手指都按疼了,指腹变得光滑平整,仿佛连指纹都被磨灭。林见深更是劳累,几十斤重的木杵,他一抬就是一整天。

    “要不,明天我们也一点□粑,给夏叔叔送过去?”林见深洗完澡,用毛巾擦着湿淋淋的头发,坐在夏语冰身边道。

    “不用啦,我爸肠胃不好,吃多了这些不消化。”冬天干燥,夏语冰贴了张补水的面膜,心翼翼地抚平脸上的褶皱,“而且费轩和村里的长辈送了不少□粑给我们,够吃了。”

    林见深点了点头,又望着她看了半晌,忽然:“你不用贴面膜还好看些,贴了这个我都看不见你的脸了。”

    “你你好好的一条龙,干嘛非要学直男思维呢?什么‘不化妆最好看啦’‘贴面膜麻烦啦’,也只有我才受得了你了,要是换了别的女人,三天就跟你分手。”夏语冰从沙发上起身,去厨房挖了几勺调甜酒用的醪糟,用开水冲开,再□粑切成方块倒入甜酒中一起煮沸,直到□粑软糯成团才倒入搪瓷杯中,加了一勺糖递给林见深,“累了一天了,喝了早点休息吧。”

    □粑冲甜酒正热乎着,既暖身又果腹,林见深接过杯子口口地喝着,喉结因为吞咽而上下滚动,看得人心痒痒,很想凑上去给他咬上一口。

    但夏语冰也只敢想想而已,如果真的咬了林见深敏感的喉结,他非得以另一种脸红心跳且少儿不宜的方式咬回来不可。

    窗外有雪融化的滴水声,滴答滴答,清脆好听。夏语冰关上窗户,按熄床头的壁灯,然后缩进林见深早已暖好的被窝中,抱着对方强劲的腰肢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

    本以为是一夜安眠,谁知她想错了。

    她不该给林见深喝那一杯酒的。

    因为睡到半夜,她感觉脸上痒痒的,随手胡乱地一摸,摸到了满手光滑的羽翼。

    “怎么回事!”夏语冰惊醒,忙起身按亮了壁灯,顿时呼吸一窒!

    只见林见深脸颊微红,目光迷离,额上探出两只银色的龙角,黑色的大翅膀如同一片夜色铺了满床!

    奇怪奇怪,明明喝的是甜酒又不是雄黄酒,怎么会现出原形呢?

    夏语冰睡意全无,摇了摇林见深强健光裸的肩膀,问道:“林见深,你怎么了?”

    “热。”林见深无疑是地往她身上拱了拱,含糊地唤她的名字,“语……”

    现在夏语冰一听到这个昵称就浑身发麻,不由推了推他的胸膛,推不动,只好无奈道:“干嘛?”

    林见深没话,只是难耐地拱了拱身子,用泛着水光的迷离的眼睛望着她,身下可疑的雄伟巨物慢慢苏醒,用尺寸告诉她他想干什么。

    “……”夏语冰有了一瞬间的失言,浑身像是煮熟的虾子,从脸红到了耳朵尖。

    那一刻,她冒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原来黄漫里的那种……尺寸,真的存在啊!

    作者有话要:  林·阿Q·见深:语,我想同你困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