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喂,喂。”
“喂。”
非常昏暗的光线里,有个满脸是血的女人瞧着她。
阴曹地府?
“你没事吧?”
邹眠的意识渐渐聚集起来……田新月。她浑身都冰凉凉的,眼皮特别沉重,田新月又用身体蹭了蹭她,“还行?”
“嗯。”
田新月瞧了瞧,“这是哪啊,发生什么事了?我表哥呢?”
邹眠现在没有那么多力气回答她,田新月看她半死不活的样子问:“你是肩膀受伤了,没到重要器官,应该没大碍吧。我脑袋也受伤了,也没那么疼。你能起来吗,咱们一起出去。”
她本身就是肩伤,胳膊又被反捆着,伤口一直在被撕裂,现在才缓过来,她努力试了两下想用左胳膊撑着坐起来,没能成功。田新月也想帮她,到她背后用胳膊顶了一下。
“别撞……好疼。”
“噢,我不是故意的。”
“你让我缓缓,我自己能起来。”
“好吧。”
田新月瞧了她一会儿,见她喘息格外厉害,忍不住瞥了一眼她的胸,怪不得王贺和厉胜白都对她有意思。
她转而去看向洞口,大石块已经严严实实地挡住了这里。就剩下四个角还有点缝隙,她趴下来朝外面喊:“喂,有人吗?喂!”
现在应该是中午,外面的阳光很好,只是荒无人烟。
田新月又回头,看邹眠已经坐起身来,靠在石壁上休憩,“你能跟我,咱们为什么会来这吗?我表哥去哪了?我就记得我们好像撞上什么东西……”
“咱们被人抓了,李同凯跑了。”
“我表哥丢下我们跑了?他不是这种人!”
“他是去找救兵。如果没有被John找到的话。”
“John?好熟悉的名字。我好像听过,是不是一个英文老师?”
邹眠合上眼,田新月又蹭过来,“你觉得表哥找到人的几率多大?”
“不知道。”
“那我们就这么等吗?要是那个人回来怎么办,咱们可是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
她当然知道,如果John回来,她们会是什么下场……
她想起从李同凯口袋里掏出的那把刀,应该掉在外面了。田新月垂下脑袋,“你转过身,我试试能不能给你咬开?”
邹眠转过身,她试了一会儿,腮帮子都疼了,绳子松了一点点。呸了呸嘴里的脏东西:“太难了。”
“歇一会儿吧。”
“糟糕,这个外国人不会是王贺的人吧?”田新月突然叫起来。
“……”
“他是不是要杀你啊?!”
“为什么这么?”
“你不是你跟表哥一块把王贺伤了吗?要是他的人,我们就惨了。”
“什么时候的事?”
“你不用骗我了。你不就是之前从华城逃跑的那个四姨太?否则表哥不会跟你走得那么近的。”
邹眠沉默了一会儿:“你是我逃跑的那天他受伤了吗?”
田新月奇道:“你不要跟我你不知道?”
外面忽地传来了脚步声。两个人俱都往外看。田新月犹豫了一会儿,悄咪咪地走进洞口。
——有人来了,而且是很多人。
洞口的石头被挪开,和浓烈的太阳光线一起出现在眼前的是厉胜白和李同凯,以及身后的护卫。
田新月差点喜极而泣,“表哥!”
“新月。”
厉胜白走进里面,蹲下身朝向邹眠:“你没事吧?”
邹眠摇摇头,厉胜白伸手给她解开绳子。
绳子绑得太紧,稍微一解,她的胳膊便疼得厉害。厉胜白估计她除了枪伤估计还有剧烈的扭伤。
李同凯边给田新月解开绳子边问:“John有回来过吗?”
“没有。”
“他没找到我,也没回来,难道是逃跑了?”
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彭一声巨响,站在洞口处的李同凯连忙带着田新月“趴下!”有人居高临下往这边扔了好几个地雷,紧接着是乱枪扫射。
等动静稍微停了一看,上来的山路已经被炸断了,而他带来的七八个人全都横躺在地上。
John从石头后面走出来。
“那个是John?”田新月问。
李同凯没办法回答她。他逃跑的时候伤到了腿,走了一路好不容易找到了厉胜白,厉胜白带了一些人,原本对付他是够了的。哪知道他竟然在山上做了准备。
现在洞口里,就剩下他们四个人。
一个伤员,两个女人,还有一个富家大少爷。
情势非常危急,李同凯不自禁看向厉胜白,想从他眼神里找出一些对策来。厉胜白却没与他对视,反而站起来举起双手道:“有什么办法能让你不杀我们吗?”
“Sorry。”
“那我临死之前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你从哪弄到的这么多武器?汪鹭卖给你的?”
“噢,你真聪明,厉先生。”
“之前杀死我手下分店掌柜一家的就是你吧?”
John耸肩笑了笑。
“好了。感谢你回答我的问题。”厉胜白放下双手。
John眯起眼睛,他突然觉得毛孔张开,身后有一丝凉意,他猛地转身,在想把枪口对准身后,却在同时长、枪被踢出手里。
他退到一块巨石旁边,隐隐握了握拳头——虎口发麻。
他抬头看向来人,李同凯和田新月也惊讶了,“王贺!”
王贺摘下帽子,低头扣紧袖扣,平静道:“让我来。”
“表哥,你也把王贺叫来了?”
李同凯摇摇头,时间紧迫,他只先找了厉胜白,而且王贺这时候不是应该……他忍不住看向厉胜白,厉胜白笑了笑走回洞里面继续给邹眠松绑。
田新月看到王贺手下张安腰间配着手、枪,问道:“干嘛不直接开枪杀了他?”
“王将军现在可是压抑着怒火,让他发泄一下也好。”
“他得过吗?”
厉胜白笑笑不话。从体格上来,明显是John占优势,那压根不是亚洲人能有的体格。王贺虽然也高,但好像瘦了那么一些,John的胳膊可是有王贺的两倍大。
然而奇怪的是,他们竟得有些难解难分。
John用的好像是拳击路数,田新月以前看过一些国外的杂志有描写,王贺用的是什么就不知道了,但似乎他很擅长用腿,每次连环踢都漂亮极了,田新月都忍不住叫好。
厉胜白终于给邹眠解开了绳子,邹眠忍不住轻舒了一口气。
“还好?”
“嗯。”
“不去看看王贺的风姿么?他可是一听到你的消息就立刻赶来了。”
“你把他叫来的?”
“不是。我只是先发现他来了而已。他不会不派人保护你的,你应该知道。”
“还恨他么?”
李同凯和田新月都在紧张地看着外面的局势,洞的深处只有他们两个,吵闹把这里显得格外沉静。
“你想当客?”
“不是。”厉胜白看她有些冷,把外套脱下来给她:“凭心而论,我不愿意让你跟王贺在一起。只不过我和他达成了某种契约,我不会参与争夺你。简而言之,我退出了,你们两个怎样是你们的事。”
邹眠勉强站起身来,王贺那边已经结束了,因为她听到了田新月居然在热烈地鼓掌,连连了三个“好”字。
她刚走出洞口,王贺迎面走过来。
站在她面前,把厉胜白的外套脱下来扔给他。
重新为她披上了他的军大衣,紧紧地拢了拢,又摸了一下她的脸,然后把她抱起来,一路走下山。
田新月望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她不是你的未婚妻么?你就这么让人把她带走了?”
外套搭在他的胳膊上,他遥遥远望:“谁也不可能跟王贺抢走她,连她自己都没办法。”
田新月似懂非懂的,李同凯倒是懂了。
厉胜白盯着被得奄奄一息的John,笑道:“来吧。该我们善后了。”
邹眠做完手术的第二天中午,周白齐坐在她旁边给她削着苹果。
“醒了?”
“他呢?”
“原来你还会关心他。”周白齐笑:“送你进手术室之后就倒下了。现在还在做手术。”
邹眠大概也猜到了。昨天坐车回来的一路上,她看着他胸口的血迹一点点浸湿了整个胸膛,军大衣上都是血,看不出来才怪。
到医院后,她便被推进了手术室,期间他们没有一句话。
“他一直派人跟着你。直到发现你被劫走了,手下的人犹豫了半天不敢惊动他,本想副官带人去的,没想到还是被他发现了。”
“自作多情。”
周白齐笑着把削完皮的苹果切成块:“一般女人听到这个都会感动吧。”
“他大概总觉得他应该是第一个找到我的人,所以被厉胜白抢了先很不高兴,非要受虐地跟别人一架。”
“看来你很了解他。”
“以前就是这样。”
她偏过头,想起了一些往事。
“这几天我让秋莺来照顾你。”
“你找到她了?”
“你不点什么吗?”
“……你发现她没怀孕?”
“看来你现在谎话也是张口就来?我低估了你。与其王贺在控制你,不如你在控制他。你心里很清楚,怎么把他弄得生不如死的。”
周白齐把果盘放到她能动的左手边:“自己吃吧。”
“姨呢?”
“厉胜德已经走了,这几天汪鹭带人一直在骚扰,我们怕她出事把她关起来了。”
“如果我妈真的和厉胜德有过一段情。三哥,你,爹突然不管我是不是因为我有可能不是她的亲女儿,厉胜白放弃我,是因为从辈分上我是他的侄女……”
“你以为我们是在演家族戏么?”周白齐波澜不惊。
“我只是开个玩笑。”
“放心吧,你是我亲妹妹。”
“可是在咱们家里的观念里,自己才是最重要,亲缘反而不重要。”
周白齐抬起眼皮:“是,所以我们并不迷信血缘,重要的人都是靠自己选出来的。”
邹眠浅浅看了眼他。
“生生,你心里应该有判断,怎么样才是对自己最好的。这是咱们家跟别人最大的不同,从不感情用事。”
“为什么我们一家人都认为感情是不好的东西,只会阻碍自己?”
周白齐望着她:“因为我们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