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肖池甯射到了肖照山的腹上,肖照山射在了他的大腿根儿。两人倚着黏着,雨中喘息,等待眼前极乐的雾霭过去。
半晌之后,肖照山把他从窗台上抱下来放到床上,转身去了卫生间。
洗完澡出来,他看见肖池甯套着那件黑色夹克,正背对他坐在椅子上抽烟。
他擦着头发走到桌边倒水,见肖池甯还是没有起身的意思,便开口道:“去洗澡。”
肖池甯回头,露出已经沉积出点点红斑的胸膛,冲他招了招手:“爸爸,一起聊会儿?”
是要聊会儿,但谁都没着急话。肖照山放下毛巾,端着水杯站到他身边,随他的视线望向只亮了一盏灯的院子。
天已经彻底黑了,窗外的景色变得拥挤,树连成一片招摇的影,山脉像缀在老天爷鼻尖下的胡髭,蜿蜒的路就是被挡了一大半的上嘴唇。
肖照山看了会儿觉得没什么好看,就侧眸去看肖池甯抵在胸前的膝盖和悬在椅子外的脚趾。
“不冷?”
“刚才太热,现在好点儿了。”
“房间我只订到了明天中午。”肖照山喝了口水,把杯子放回桌上,顺手拿了烟和火柴走到床边坐下,“你多久回?”
肖池甯叹道:“不想回了。”
肖照山咬着烟笑起来:“挺好。”
肖池甯扭过脸瞪他:“改主意了,跟你一班飞机回。”
肖照山划亮火柴点上烟:“买好票了?”
肖池甯又转向窗外:“还没。”
肖照山提醒他:“返程高峰,心你哪儿都去不了。”
肖池甯安静了两秒,轻声问:“回去了我们还可以这样吗?”
肖照山伸长了腿,优哉游哉地吐烟:“哪样?”
肖池甯把抽完的烟头掷到窗外:“情人那样。”
“你觉得我们现在已经算情人了?”
“不然我们算什么?”
肖照山被问住了。
半晌后他俯身把一长截烟灰抖进床边的垃圾桶,缓缓道:“算彼此的情人之一吧。”
肖池甯开心了,躺在椅背上倒下脑袋对他笑:“肖老师真好。”
肖照山看着他荡来荡去的发丝,发觉自己在眨眼间变善良了。
他避开肖池甯的笑,来到窗前把烟头扔进雨里:“去洗澡睡觉。”
肖池甯直起脖子,拿脚趾勾了勾他的腰上的浴巾:“这么早,睡不着。”
肖照山回身猛地捉住他的脚踝,惩罚似地拉高了:“睡不着就出去跑两圈儿。”
肖池甯撑着椅垫勉强让自己好受了点:“外面这么黑,万一我不心掉下山崖落进河里,万一我被毒蛇咬了被豺狼吃了,肖老师你少个情人,多亏啊。”
肖照山垂眸看向他坦诚的两腿|之间,挑眉嗤笑道:“不是聊会儿么,怎么聊着聊着又硬了?”
“谁叫你摸我的。”肖池甯抬起另一只脚,用大拇趾和二趾灵活地夹住他的浴巾边缘,拽落了他身上唯一一块布料,“你得负责。”
肖照山撑着椅子的把手,欺身把两人间的距离缩短到了一厘米,暧昧地问:“你想我怎么负责?”
肖池甯被他身上熨帖的冷香烘得飘飘然,就势环上他的脖子,耷拉着眼:“哄我,让我舒服。”
肖照山蓦地松开他的脚踝站直了身子,让自己的赤|裸一览无余。他伸手揉捏着肖池甯的耳垂,启唇笑道:“看你有没有让我哄你的本事。”
肖池甯侧过脸含住他的手指在口中搅了搅,然后像滩水一样从椅子上滑下来,跪到肖照山身前,抚摸他微凸的胯骨和紧致的臀|肉。
他媚眼如丝地仰望向肖照山,紧跟着扬起下巴伸出舌尖,动情地舔了舔他半硬的那儿,柔声:“肖老师,我们一起舒服。”
山里天一黑就没什么娱乐,电视也只收得到九个台,所以每个人都睡得很早。肖照山把带来的书看完了,这两天晚上无所事事,轻易被同化了作息和心态,早睡早起淡泊如水。
但这晚他一不留神就和肖池甯做到了十二点。
肖池甯是下午五点半回来的,除了中间他洗了次澡抽了支烟,他们几乎颠倒了一整个晚上。
没套根本不妨碍什么,情|欲就像海滩边的浪,涨了又退,退了又涨,肖照山射最后一次的时候伏在肖池甯耳边,开玩笑:“以前是你睡别人,还是别人睡你呢。”
肖池甯吟哦着答:“我都可以。”
肖照山进到最深,挤着那儿不放:“要是你被那些货色传染了艾滋,那我可就亏大了。”
肖池甯浑身一僵,斩钉截铁地:“我没有。”
肖照山笑:“不是要报复我么,谁知道。”
“我没有。”肖池甯坚持。
肖照山借着月光看到他眼眶红了,挺腰冲刺起来:“可这是你亲口的。肖池甯,是假话吗?”
肖池甯抱住他,把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我没有。”
“没有要报复我?”肖照山问。
肖池甯似乎被问崩溃了,一声迭过一声地重复:“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肖照山抬手摸了摸他湿润的眼角,似是怜惜地:“怎么还哭了?没有就没有,反正你已经被我操透了,要死我们都得死。”
肖池甯拒绝回答他的问题,直到最后他筋疲力竭,失神地瘫软在枕头上任黏稠的液体射 了他一脸,他仍旧低声呢喃着:“我没有,我没有……”
肖照山跪在他身侧,饶有兴味地用拇指抹掉他嘴唇上的精|液,探进他的口腔里让他尝。
肖池甯极其听话,猫儿似地舔干净了,乖乖地:“爸爸,我没有……”
肖照山不想再听见这三个字,把他从床上拦腰抱起来带进浴室清理。
旋开花洒后,他拿淋湿的手掌替委屈的肖池甯揩掉脸上的污秽,轻拍着他的背哄:“好了好了,知道你没有了,你很干净。”
这晚闹得过了头,第二天他们直接睡到中午才醒。
起床和老板一起吃过饭,肖照山回房收拾行李,把晾得半干的画凹了凹,心放进誊空的工具箱。
肖池甯带来的东西少,花两分钟收拾完也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反倒大喇喇地坐在床边,抢肖照山要坐的那个航班仅剩的一张机票。
他睡饱后就恢复了混不吝的样子,屏幕上一显示出票成功,他便跳起来冲到了肖照山面前,挂着他的脖子以庆祝之名行捣乱之实。
肖照山知道他不吻不罢休,愣是耐着性子吻腻了才推开他继续手里的整理工作。
两人坐了近两时的客车下山,又花了一百五十块了辆黑车从镇车站赶到机场。肖照山登机前在免税店买了个手机补了张卡,于是坐在VIP候机室的二十分钟里,他的眼睛都没从手机上移开过。
长假是画廊生意最忙的时候,策划部那群搞设计的过节,业务部那群搞服务的过命,微信上全是他们用各种冗杂的报表和客户反馈进行的狂轰滥炸。
肖照山懒得逐条细看,手指往下滑看有没有其他重要的急事。
新助理还算灵醒,对话框就两条消息提示。他停下来点开读,前一条是正常的节日祝福和提拔感谢,后一条是不太正常的“预约”。
时间显示为昨天下午三点二十。
“肖老师,扰您休息了。中井酒业的岳总昨天没通您的电话,今天就亲自到了画廊前台来,想要约你见一面谈谈合作,还请您务必抽空给他回个电话。”
肖照山牙关一紧,盯着助理的这段话出了神。
中井的白酒全国闻名,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他和中井酒业的岳总没有任何交情,也不相信在福布斯榜上的人物和自己有什么合作可谈。
要合作,他和二十年前邻省省会的岳书记倒是曾经默契过一阵儿。
岳则章虽早已不在位,但至今仍是政|界一段传奇。年纪轻轻政绩斐然,三十二岁从县委进入区委常委会,三十五岁参与重要开发区的规划工作,四十岁不到升任市委副书记,四十二岁转正,怎么看都是个任劳任怨、前途无量的人民公仆。然而他却在四十五岁那年选择激流勇退,辞职转业进了私企。
正所谓枪出头鸟,外界曾一度认为他是遭到了政治|迫|害,不得不弃政从商当个卖酒郎。
当时众人皆以为然,各种更阴暗的猜测甚嚣尘上,以至于没多久岳则章不得不现身声明,自己主动辞职是多年来责任太重压力太大,现在只想回归生活,多为家人|操心。
肖照山却知道,他的压力绝不是来源于责任,他所回归的“生活”也并非常人所以为的柴米油盐、父母妻女。
肖池甯见他表情严肃到几近狠恶,好奇地收起手机凑过来问他怎么了。
机场正好开始播报登机通知,肖照山立刻按灭了屏幕没让他看到这段消息,径直起身沉默不语地往登机口走。
从这儿回北京要四个时,肖池甯和别人换了座位坐到他旁边,毫不遮掩地盯着他,就想从他脸上找出不对劲的地方。
读完报纸闭目养神的肖照山被存在感过强的视线惹烦了,抬手准确地盖住他的脸,把他的脑袋摁回颈枕上:“再看我就把你眼珠挖下来。”
肖池甯才不会被这种威胁劝退,他用双手把肖照山的手掌抓下来,摁在自己胸口轻轻地揉,然后脑袋一歪靠上他的肩膀,仰头询问道:“真的没事?”
肖照山睁开眼瞥他:“我能有什么事?”
“工作上遇到难题了?”肖池甯猜,“你在候机室看了会儿手机就这样了。”
肖照山心里不太平,却不想对他透露半分:“没有难题。换你管着六七十个员工,估计你早烦得砸手机了。”
肖池甯第一次见到肖照山自己生闷气的样子,竟然觉得挺可爱,捧起他的手指放到嘴边亲了亲:“所以我不想当老板。”
肖照山指尖动了动,顺茬问:“那你想当什么?”
肖池甯眨着眼思索片刻,答:“当个啃老的废物吧,每天督促你挣钱,出门偷你的信用卡刷。”
肖照山无语地皱了皱眉:“我可以报案你信用卡诈|骗。”
肖池甯想到被警 棍电晕的滋味,冷哼一声:“你怎么就这么想让我进局子?”
肖照山移开脸:“那你就别做能让我把你送进局子的事。”
肖池甯无话可了。
尽管有这样不太痛快的对话,但两人终究还算融洽地飞过了两千公里。
天气不错,出了西南腹地云层就亮了,飞机基本没有颠簸,平稳地来到北京上空。
期间肖池甯一直倚在肖照山的肩头,树袋熊一样抱着他的胳膊补眠,睡得不知今夕何夕。肖照山却始终心绪不宁,全程看着窗外的天际考虑事情。
这种不安在飞机落地后达到了顶峰。
推脱和逃避无济于事,他必须开手机,他必须回应。
然而他一开机,在北京市旅游局发来的欢迎之后,屏幕上方意外地蹦出了董欣的短信。
肖照山站在行李传送带边点开来看,发现这也是一条“预约”消息。
只不过董欣约的不是他。
“老肖,后天好像是你家池凊的生日了吧,一起出来吃个饭呗?我请客。最近有点事想请她帮忙,不会太麻烦,先谢谢你。”
他们认识多年,话不必绕圈子,董欣求人的心思表达得透彻,回复无非只需几秒钟,要么是好要么是不好。然而直到屏幕自动熄灭,肖照山也没有动手回复。
因为他猛然惊觉,他竟忘记了池凊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