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冶关上门。

    余鱼茫然望向他, 睫毛颤了颤, 掉下大颗的泪。

    他牵起她, 跟两个老人略一招呼，向卧室走去。

    余奶奶没吭声，视线随他们移两秒, 脱力般地坐下去，深深叹气。

    余爷爷走过来，责怪，“你太冲动了, 即使不喜欢她, 也不应该动手。”

    “动手？”

    她揉揉太阳穴, 指着地板, “你看瓷片上有血吗？”

    干净的, 什么也没有。

    “我哪敢动她？”余奶奶冷哼, “虽然你那儿子不像话了点, 但我还没算不要他呢。”

    ……

    回到房间，余鱼便不再顾忌了, 眼泪掉得越发凶狠。

    唐冶动了动唇，不知该些什么才好，于是只安安静静地坐在这，手掌轻抚着她的后背。

    出乎意料地，余鱼很快止了哭声。

    她揉揉眼睛，抽抽搭搭地离开他的胸口，在房间里绕了圈, 像是在找什么。

    终于，她停在衣柜前，粗暴地拉开柜门，从放进去不久的大衣里拿出手机。

    屏幕亮起，她指尖轻滑，直接点进通讯录，电话给自己的爸爸。

    第一遍，没通。

    第二遍，依旧没通。

    第三遍，那头总算接起了。

    没给她开口的机会，余则另语速很快地丢下句“一会儿给你。”便匆匆切断通话。

    她愣了下神，扁扁嘴，委屈地回到唐冶怀里。

    唐冶低下头，亲一口她的侧脸，安慰道：“没事啊，还有我陪着你。”

    “嗯。”

    她眨眨眼睛，把眼泪憋回去。

    ……

    余则另算不上一线明星，但不做伪装地进了医院，还是很容易被认出来的。

    孟归已经包扎好了伤口，两人坐上唐友泽的车，从其他出口离开。

    车内很安静，好长时间都没人出声。唐友泽最先沉不住气，干咳一声，：“对不起。”

    孟归垂眸，局促地抚平衣服表面的褶皱。

    “这件事与你无关。”她：“我的确有错。”

    余则另皱了下眉，显然对她的法不太认同。但也没有出口反驳，只问她伤口还疼不疼。

    她摇一摇头，想起刚才那通电话，提醒，“赶快回去吧，别让鱼等急了。”

    片刻，又补一句，“如果她问起我，就是走路撞到了。”

    知道她不想把自己狼狈的一面露在孩子眼前，余则另没多问，答应下来了。

    接到电话的时候，余鱼已经被唐冶哄得心情好起来了。

    可是看到来电人，她又想起了伤心事。吸吸鼻子，低落地叫了声爸爸。

    余则另心里一软，应一声，问她怎么来了南城。

    “想看看爷爷奶奶，还有找你。”

    并没有提起孟归。

    他没注意到这些细节，笑着了几句其他的，信誓旦旦地保证明天一早去接她，随后挂断电话。

    把两人对话从头听到尾的孟归撇过头，眼角悄然滑下一滴泪。

    ……

    第二天清，余则另果然登门了。

    两位老人不给他好脸色看，不过也没拦着接人。知道父女俩呆在一起不容易，很痛快地放行了。

    唐冶的爷爷和父母也在南城，他本来是该回到自己家里去的。但余鱼粘人，再加上他放心不下她，于是没推辞余则另的邀请，跟着一起去了。

    因为不招公婆待见，孟归在南城有一栋自己的房子，他们这次就是要去那里暂住。

    车子驶向市中心，余鱼一路沉默，直到瞥见一家几年前来过的甜品店，才对唐冶：“唐唐，下午我们去那家吃东西吧。”

    “好啊。”他笑眯眯地点头。

    ……

    总算到了家，余则另推开门，率先走进去。

    他语气轻快地喊，“孟归，孟归？我把鱼和唐冶接回来了。”

    没人应。

    “孟归，孟归，你不在吗？”

    挨个推开房门，确定了，家里没有人。

    他慌了一瞬，没顾得上两个孩子，疾步跑出去。

    余鱼与唐冶对视一眼，疑惑地跟上。

    车子停在唐家老宅。

    客厅乱糟糟，沙发上坐着唐冶的爷爷与继奶奶，站在一侧的除了唐友泽和杨婉，还有一些其他辈。孟归被围在中间，手里拿着封信，顺着主位上老人的话，“您得对，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可这封信我一定要交给您，这是她的遗愿啊。”

    “滚！”

    唐奶奶凶神恶煞敲敲拐杖，“你现在就给我滚！”

    杨婉赶紧过去拉她，低声劝道：“你快走吧，她不要就别硬给了，死心眼什么。”

    “这不行。”孟归摇头，接着想什么，被突然闯入的余则另断。

    “走。”

    他：“鱼在外面车上，我们先回家。”

    孟归一震，不再坚持送信了。

    ……

    余鱼对妈妈的一系列事情非常好奇，但她没有胆子去问。以前不觉得，昨天才想起自己跟妈妈认识不久，关系大概只能归类于“普通朋友”。

    她叹口气，目光挪到窗外，试图通过转移注意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唐冶抿抿唇，伸出食指，悄悄勾住了她的。

    余鱼一愣，动动指尖算是回应。对正在开车的余则另：“爸爸你在前面停下，我要和唐唐出去玩一会儿。”

    余则另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嘱咐几句早点回家之类的话，递过去一张卡，带着自始至终不吭声的孟归离开。

    ……

    市中心，可以玩的地方不少。但两人哪里也没去，手牵手散起了步。

    “你我妈妈去你们家干什么呢？”余鱼问。

    “谈事情吧。”唐冶答。

    “谁不知道是谈事情？重点是谈什么事情好嘛？！”她白他一眼，对这个答案很不满。

    可唐冶哪会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冥思苦想半天，干巴巴地：“听孟阿姨跟我二姑姑认识，大概和她有关系吧。”

    “二姑姑？”余鱼吃惊，“我怎么不知道你有个二姑姑？”

    “嗯，她十几岁就去外面闯荡了。我也没见过，听我妈的。”

    “哦。”女生点点头，余光瞥到刚才那家甜品店，兴冲冲地拉他过去。彻底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