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擂台03
大街上不少行人放缓了脚步,看向三人。
辅婵儿是彩蝶镇辅县令的掌上明珠,绣工了得,开了间玉蝉绣庄跟如意绣庄打擂台,现在两家在比赛争夺谁是彩蝶镇第一,赢的人会获得刘夫人的彩头,一颗耀眼的东珠。
东珠这样的名贵物品,彩蝶镇有名的大户都不一样有,那是皇宫里才有的宝贝,也只有像刘夫人这样的世家贵女才能拿得出来,并且眉头都不皱一下就送出去。
玉蝉绣庄也不知是不是胜券在握,辅姐对如意绣庄的少东家态度友好,姿势平和。反观如意绣庄,夫妻两人都没什么好脸色。
“马公子,我有话跟你。”
“我与娘子是一体的,辅姐可以了。”
辅婵儿犹豫片刻:“在这里,恐怕会对你娘子名誉造成影响,你还是跟我到别处吧。”秀才蒙了白绫,没看到辅婵儿的委屈样,不过就算他看到了,也是不皱一下眉头的:“辅姐大庭广众之下拦我们的马车,已经对我娘子的名誉造成影响了。”
辅婵儿捏帕子的一僵,见路人边热闹边围拢过来,怕自己的闺誉越发糟糕,牙一咬:“好,我。落雁轻纱裙不是琚琚绣的,我敢用人头担保。”
她话语刚落,大街都寂静了。
落雁轻纱裙是用失传的绣技绣的,有价无市,十分名贵。虽然马少夫人没过是她绣的,可人家从来没有否认过,肯定是她绣的吧。但辅婵儿都敢用自己的人头担保了,一时间,路人看琼琚的目光有些微妙。
秀才很平静,只问她:“于你何干。”
辅婵儿脸色乍青乍白,她觉得自己很委屈,她做了那么多事,到底为了什么,难道秀才一点儿也不知道么。
秀才:“媳妇,我回家吧,爹娘都等着呢。”
琼琚自下马车了第一句话:“好,都听相公的。”传闻马家悍妇,斗赢了土匪婆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是马家一不二的当家人。现在琼琚这低低的嗓音一出,如鸟在唱歌,这么温柔漂亮的娘子,哪里凶悍啦,人家还特别贤惠扶着瞎眼相公呢。
两人眼看又要重新回到马车上,辅婵儿知道,蔡三娘现在不待见她,秀才又极少出门,而且琼琚还盯他盯得特别紧,要是错过这次会,想再跟他几句话可就难了。
她一着急起来什么都不想顾了,快步走过去,露出因刺绣出长老茧的指头:“你真的不知道么,我这么辛苦刺绣,都是为了你呀。”
秀才没看到她的老茧,脑袋懵懵的,媳妇曾经过辅婵儿开如意绣庄是为了自己,做妾也心甘情愿。他觉得好恐怖,好好的一个姑娘,有样貌有家室,干嘛非赖上他不可。
他只想看他媳妇,其他女人都不想多看一眼。
拽着媳妇的袖子,催促:“媳妇,我们快点儿回家吧。”
两人上了马车,马车绝尘而去,独留一个被路人指指点点的辅婵儿。她一直想方设法开好绣庄,想让秀才和他的父母看到,她比琼琚更加优秀。
她会刺绣,会打理生意,能照顾诺大的家业和瞎眼相公,她比琼琚好。
没想到,她的付出在别人眼中是碍眼的和糟心的。蔡三娘骂她故意跟马家过不去,看见她就烦。秀才眼里心里也只有琼琚,压根容不下她。
辅婵儿蹲在地上,抱住膝盖,让泪水流到裙摆。
马车上,琼琚并没有在路人眼里看见的那样大度贤惠,她轻轻掰动秀才的指。虽然媳妇尽力克制住自己力道,可秀才还是觉得指疼得厉害,他面色忍不住扭曲。
“你怎么不摘下你的白绫看看,辅婵儿特别可怜,十根指头都肿了,老茧连在一块儿,都快连上胳膊了。”
老茧长得再厉害,怎么可能会连上胳膊,秀才知道他媳妇吃醋,让她掰自己指头出气,指虽疼,可心里甜得厉害。
“你傻笑什么,有个女人为你刺绣为你开绣庄,你很高兴是不是。”
“媳妇的是哪儿的话呢,我高兴是因为媳妇心疼我指头长茧了,给我松指头,活络淤血,好让我更加精神,更加迅速给媳妇绣更好看的衣裙。”
本还想教训他的琼琚下不了了,轻柔地捧着他指头,吹了吹:“疼不疼。”
秀才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好像有羽毛轻轻挠动他的指头,心里飘飘然:“你多吹吹就不疼了。”
“想得美,给我吹。”
摸到琼琚好看的指,秀才捧到唇边亲了一口:“媳妇的的全天下最漂亮的。”
“算你识相,哼。”
七日之期已到,如意绣庄和玉蝉绣庄的掌柜都把绣品送到刘府。两位掌柜一个下马车,一个下轿子,那四只较劲的眼珠子从府外瞪到府内,交了帕子后,又瞪着眼珠子走出来。
互不相让。
半个时辰后,刘夫人和夫君刘平把他们商量的结果出来,并派人把东珠送到如意绣庄。
绣这一方帕子用了辅婵儿七日的时间,她对这个结果表示不服,带着丫鬟来到了刘府。
刘夫人已经在大厅等着她,让丫鬟倒了茶水后,指着桌上两副刺绣,让她自己去看。
辅婵儿对自己的刺绣很有信心,之前会输,完全是因为她惯用传统绣技,不肯突破创新。达官贵人虽然面上更喜欢梅兰竹菊,其实家里养的都是大红牡丹,喜欢的也是绚丽多彩的妖娆妆容。所以她巧妙绣了一朵人间富贵花。
花瓣重叠,构造人间花中之王,金色环绕,银丝为芯,独一无二,绚丽多姿。
不过当她看到如意绣庄绣来的丝帕时,满脑子都是懵的。
如意绣庄是老牌绣庄,接的订单多是豪门夫人,惯用的色彩丰富多样,华贵美丽。可这方绣帕却摒弃他们一贯的风格,绣了一朵兰花。
兰花清淡儒雅,有君子花的称呼,兰花两瓣稍长,如蝴蝶,花蕊拉直,像象鼻。旁边寥寥几笔,画了几根翠竹,绘画与刺绣融为一体,高尚的君子兰把庸俗的牡丹打入尘埃。
刘夫人:“辅老板,你的牡丹确实很好,而且你大胆使用色彩,使牡丹的华贵让人眼前一亮,若是单看你这朵牡丹,胜利自然属于你。可如意绣庄的兰花亲舒淡雅更让我觉得舒服,所有我跟夫君商量过,把东珠送去了如意绣庄。”
辅婵儿脸色还是不太好看,但如果她是评判,也定会做出和刘夫人一样的决定
。失魂落魄回到县衙,见急巴巴的辅县令走上来,嘴一扁就哭了出来。
辅县令被闺女哭懵了,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闺女绣的人间富贵花比不上如意绣庄,不可能。
人间富贵花他看过,漂亮的不像真的,偏偏又是真的。美轮美奂,此花乃是人间之最。
“我输了。”胜负已经决,辅婵儿再不甘心,也只能承认。
“输了?这怎么可能。”闺女能给刘贵妃绣裙子,那他就能搭上刘家这条线,官途可谓一片坦荡,现在她输了比赛,那他升官发财岂不是没会了。
辅县令脸色比吃了苍蝇还难看:“闺女别急,爹给你想办法。”
“爹,如意绣庄的那方帕子不是琚琚绣的。”
“不是她。”辅县令眸光亮澄澄的,“爹有办法了。”
翌日,蔡三娘去买菜,去了半个时辰,菜没买到,顶着一身烂叶子烂鸡蛋回家。
马武心疼媳妇,拂开她头顶的鸡蛋壳:“这是怎么回事?你是去买菜,怎么去菜市场打扫卫生了。”
“你才去打扫卫生,我心里的那个气呀。”蔡三娘掌心重重拍下拍桌面,满脸怒容:“那些长舌妇在嚼我儿媳妇的舌根,我不揍死她们,我还是蔡三娘么。”
“你都一把年纪了,能动口就不要动。”
“呸!老娘就是因为上了年纪,才动完口又动,打得她们屁滚尿流,骂声连连。”蔡三娘提鞭子追那些长舌妇打是挺爽的,可她们聚集起来,又朝她砸烂菜叶和臭鸡蛋。
她虽然揍了人,可自己也没了形象,火冒三丈回家:“下次让老娘再瞧见她们,看我的鞭子厉害不厉害。”
“哎呦,你最厉害,赶紧洗洗去。”马武满脸嫌弃,拼命催促她。
管家来禀:“刘夫人带一群人来砸门啦,她我们是骗子,还要烧了我们马府,再去烧了如意绣庄。”
“挺猖狂的。”琼琚听婆婆出事,就带相公回府。蔡三娘满身邋遢,味道隔了十步都浓郁得不行:“婆婆,谁欺负你了。”她撸了袖子:“看我不收拾她们。”
“不用你,我厉害着呢,早把她们打得屁滚尿流了。”
看门的仆从又来禀:“不好啦,刘夫人让人撞门了。”
“好大的胆子,走,我们现在就过去,我倒要看看哪个狗东西敢撞咱们马家的大门。”儿媳妇满脸怒容,比一家之主还要威风,听到刘夫人的名号也不带半点怕的。
蔡三娘和马武跟在她身后,也挺直了腰板。
几个仆从抡起的木头桩子即将砸到马府大门上,琼琚开门,一脚把木头桩子踢开。
她跨过门槛,华衣上的牡丹发出金光,双叉腰,比她的土匪婆婆还要有气势。木头桩子落地的响声惊醒刘夫人,她怔了一怔,开骂:“你们马家欺人太甚,送到我刘府的帕子根本不是出自你们马家人之。”
“荒唐。”琼琚指秀才,秀才麻利扯开白绫,一双眼睛好看又有神。他从袖中掏出型花绷子,只短短的几刻钟就绣出一片叶子。
叶子脉络分明,用的正是大雁南飞的绣技,他把叶子呈给众人看。琼琚霸气介绍自己的夫君:“这是我们马家的绣爷。”
绣爷出完风头后,在一众人石化的目光下,安静老实回到娘子身后。琼琚问:“夫妻一体,身心相连,我绣的跟我相公绣的,有区别么。”
刘夫人被马家瞎子忽然露的这一,惊得脑子不知该反应“瞎子不瞎了”,还是“瞎子会刺绣”。
刘平替夫人跟琼琚和秀才赔礼,琼琚抬高下巴:“虽然你们刘家都是不讲理的,可我们马家最讲理,今天的事儿就这么算了。”
在一众人还未回魂的目光中,琼琚带秀才和公公婆婆回府,关门。
蔡三娘目光盯着儿子的眼睛,脸上挂满难以置信,千言万语梗在心头,呜咽了两句,拳头打在儿子胸膛,恨得想咬下他一口肉:“臭子,你有这样的能耐,也不早点儿。”
***
刘夫人之所以去马家闹事是因为彩蝶镇的流言蜚语闹得凶,马家的儿媳妇压根不会刺绣,她能弄到这么好的绣品,是因为身后的人希望她能给刘贵妃绣衣裙。
给贵妃绣衣裙可是天大的事儿,刘夫人特别重视,当即找茬上马家,她倒要看看是不是锦玉城的死对头找上门了。
没想到流言半真半假。
真的是马少夫人的确不会刺绣,假的是绣品是她相公完成的。
就是那个摔跤摔瞎眼睛,十分倒霉的那位秀才。
翌日的流言并没有消停,反而传得更加凶。马家儿子装瞎偷学刺绣,一定是他媳妇逼迫的他,这样他媳妇就能利用他的绣品名垂千古。
还有传闻秀才娘们唧唧的,不读书考科举偏偏玩娘们家的针线玩意儿,肯定是因为不行,晚上睡觉也不知是谁压的谁。
马家没准会断子绝孙。
蔡三娘刚提菜篮去买菜,从篮子里拿出了把锋利的猪肉刀,她嘴角勾起,哼了哼,一脸“老娘早有先见之明”的模样,一刀砍掉嚼舌根老妇提的鱼。
鱼还没杀,用草环勾着鱼头,鱼尾还在动弹,被这一刀切下去,头跟尾分开,鱼身掉到地上。
猪肉刀没沾半点血,被蔡三娘架到老妇脖颈,皮笑肉不笑:“你有本事再一遍。”
干过土匪的女人眸光凶狠,老妇吓得瑟瑟发抖。
她媳妇虽然也在抖,却忍不住提醒她:“婆婆,心你的脖子。”
猪肉刀锋利得能剁掉猪骨头,老妇不敢再抖了,吓得夹紧双腿,上的鱼头一颤一颤的,她吓得尖叫。
蔡三娘冷笑:“再嚷嚷,我就把你脑袋割下来炖汤。你要知道,我儿媳妇的叔叔可是锦国的三品大员,草菅人命什么的,那是不用怕的。”
老妇不敢再叫,也不敢话。
蔡三娘收起猪肉刀,眼神示意帮忙提菜的仆妇赔她几文鱼肉钱。仆妇好人做到底,把鱼身捡起来塞她里:“想话就,想大叫就叫,别等脖子被人划了一刀,脑袋不知去哪儿了,跟鬼差话都找不着大嘴巴子。”
老妇揪着媳妇的,双腿颤得更加厉害。
经此一事,虽然有人故意散播谣言,可没长舌妇乱传,事情渐渐歇了下来。
不过彩蝶镇的人都知道,如意绣庄有位“绣爷”,绣工乃是彩蝶镇第一。
来如意绣庄订制衣裙的豪门夫人姐数不胜数,“绣爷”要是肯活儿,工作肯定排三十年都干不完。但他很少接活,就之前那几件落雁轻纱裙的订单就够忙活了。
离过年还剩两月,收了东珠的马家却没接到刘夫人的邀请,也没听要为贵妃绣年夕宴衣裙的事情。
马家的人倒也不难过,毕竟福祸相伴,今日不知明日事,不定不绣贵妃衣裙更加好。
直到十二月,马家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蔡三娘和马武坐在堂上,看在辅县令是彩蝶镇地方官的份上,夫妇俩默契给他一个客套的笑容。除此之外,冷着一张脸,连动都不动。
马家的仆从都低着头,没有主人的吩咐,连茶都不敢给辅县令父女上。
辅婵儿满脸委屈,哀怨的眸光盯着蔡三娘,以为她会看着她们从前交好的份上,怜悯她几分。蔡三娘却是冷冷一笑:“不好意思,我儿子是我儿媳妇的,你要嫁我儿子得等我儿媳妇回家再。”
她活了一把年纪,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面的臭丫头片子。什么玩意儿,她儿子娶了媳妇,还跟媳妇相处和谐,她这个不讨喜的臭丫头,偏偏横插一脚。
果然是没娘教养的玩意儿,不知廉耻。
蔡三娘夫妇在心里骂着辅县令父女,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他们的儿媳妇给盼了回来。心里既是高兴又担心。
蔡三娘:“儿媳妇你放心,婆婆就只认你一个儿媳妇。”
马武重重点头,摆明自己的态度。儿媳妇能嫁给眼瞎的儿子,努力为他们这个家付出,孝顺公婆,照顾相公,虽算不上贤惠,可天下最贤惠的儿媳妇恐怕还做不到这样的。
辅县令被蔡三娘夫妇下了面子,心情本来不好,现在两个辈回来了,他决定摆足县令的威风:“李琼琚,你叔叔已经不是朝廷的三品大员了,他勾结二皇子意图谋反,已经被皇上贬为庶人,谴令回乡。”
琼琚眼泪亮晶晶的,还透出一股喜悦:“真的么,勾结皇子谋反才贬为庶人,咱们锦国的皇上真是明君呀。”
她乐得拍了拍掌,秀才妇唱夫随,也跟着鼓掌:“太好了媳妇,二叔很快就能回乡了。”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二叔了。”
“二叔风尘仆仆,我们在杏花楼摆上几桌,替他接风洗尘。
夫妻俩一唱一和的,让辅县令脸色越来越黑,他走到一方茶几上,狠狠地拍了拍,以示他县令的威风。
蔡三娘跳了起来:“你干什么呢?”再三检查茶几,确定没事,才:“我们家可是良民,这些东西坏了,你可是要赔偿的。”
“你”辅县令就没见到这样的泼妇,“你一个土匪婆子,良民什么呀。”
“我不是良民,我们马家都是土匪。”蔡三娘不屑看向辅婵儿,冷哼:“那你让你闺女给我们家做妾。”
“做妾?”辅县令跳了起来,马家不识抬举,不给他好脸,也不能怪他。
“我告诉你,我闺女不做妾,李有福伙同皇子谋逆,证据确凿,你们马家立刻休弃他侄女,不然我让你们如意绣庄关门。”
辅县令哼了哼:“而且你们不要以为刘夫人会给你们撑腰,想得美。她早让我闺女秘密绣制刘贵妃的衣裙,下个月还带我闺女去锦玉城,能娶到我闺女这么好的媳妇,你们马家的祖坟都冒青烟了。”
马武做生意多年,从来都是求和气生财,遇到再大的恶霸也是一笑泯恩仇,可对辅县令这对无耻父女,真是没忍住啊。
“我们家祖坟冒青烟,那是因为你把闺女塞我们马家,给列祖列宗气的。”
蔡三娘哈哈大笑:“相公得对。”
辅县令在彩蝶镇最大,谁知被这对不识好歹的夫妻气得差点儿冒青烟了,指着琼琚,恶狠狠:“你们马家到底休不休妻。”
“休什么休,你身为辅县令,连书都没读过,好意思出来显摆。”琼琚牵住秀才:“我嫁到马家未到一年,无子不犯七出,我孝顺公婆照顾相公,贤惠有德,你凭什么要公公婆婆休我。”
秀才重重点头:“媳妇得对。”
“对什么对,她是李有才的侄女,就凭这一条就该休。”辅县令怒目而瞪。他闺女是个多好的姑娘,要不是非秀才不嫁,他才不来受气。
马家不识抬举,就别怪他心狠辣,到时他们一家人日子过不下去,自然会来求他。
琼琚看出辅县令眼中的毒辣,眼珠子转了转,松开秀才的:“相公,我们和离吧。”民不与官斗,她叔叔现在不是朝廷命官,她还得回家看看,而且辅县令不达目的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秀才是个听话的好相公,可这一条,他不能同意:“我不和离。”
琼琚皱眉:“你爱不爱我。”
“爱。”
“听不听话。”
“听话。”
琼琚一锤定音:“我相公同意和离。”
辅县令对她的识相很满意:“本辅县令找人看过,明日就是大好日子,你们马家准备准备,明日到县衙迎娶我闺女。”
“啧啧啧。”琼琚冷笑:“长得这么丑,难怪这么着急。”
辅婵儿本愉悦的心情跌入谷底,咬紧下唇。辅县令维护闺女,鄙视:“你长得美,还不是做了下堂妇。”
“美都做了下堂妇,何况是丑的。”大家的脸皮都撕破了,琼琚也不给辅县令父女什么好脸。跟公公婆婆行了一礼,又揉揉秀才的脑袋:“等我回来。”
秀才颔首,乖乖地表示:“我等。”
婚期就在明日,就算李有福明日被人洗清了罪名,也来不及阻止她闺女成为马家妇,而且等她闺女绣好贵妃娘娘的衣裙,到时谁敢不捧着他们父女。
马家这三个无知的蠢人,到时就会知道他闺女的好。
李有福前几日从锦玉城出发,今日刚到彩蝶镇。李有才接到消息,让管家到彩蝶镇镇口接人。他和琼琚在李府大门相遇。
李有福年过四十,无妻无女,见到漂亮的侄女眼里和心里都乐开了花:“琚琚。”
“叔叔。”
叔侄俩勾肩搭背旁若无人走进府邸。李有才在大厅内踱步,脸拉得老长,胖胖的肚腩一吸气,抡起古董花瓶就要冲出去:“闺女,我这就砸死马家那群狗玩意儿。”
“爹,你不要冲动。”琼琚拦下他,扶他到椅子坐好,给他倒水顺气:“是我要跟相公和离的。”
李有福两个月前被皇帝呵斥,并让他闲赋在家,皇帝早就对他不满,现在被贬为庶人,李有才并不意外,还有些庆幸,不当官就不当官,他们李家有钱,能回家享福也好。但他怕闺女担心,就没告诉她。
不过,辅县令那狗玩意东西还是不让他好过,李有才气得抡起茶杯:“我去砸死姓辅的那个狗东西。”
李有福按住他肩膀:“哥哥,你可是生意人,和气生财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