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夏槐想起刚才刘均浩他的那几下,再瞧刘均浩现在的怂样,要不是制服穿身上,早冲上去把他按在地上暴。
娄京把刘均浩推给俩同事:“铐上带走!”
两个协警给刘均浩戴上手铐后一起将人带走,娄京这才关心起刚才挨了好几下揍的夏槐。
夏槐感觉到脸颊烧疼,手指轻碰了下,果不其然,一块皮早没了,还流了点血。夏槐真是后悔刚才没多踹那孙子两脚,身上的伤痛算不上什么,脸上挂彩可不是一般的难看。
“你这……上诊所看看去?”娄京指着他脸上的伤问。
“看个屁的看!”夏槐骂了一声,扶起倒在地上的电瓶车坐上去。
妈的,回家做桌子去!
夏槐被刘均浩袭击的火气,很快就在桌子的收尾工作和凛冽的寒风中渐渐消尽。
桌面的木板是拼接的,缝隙不,为了让尹舜写字时更方便一点,夏槐在桌面加上一块塑料垫,想让桌子看起来好看些,又再盖上一块蓝白桌布。
大功告成后,夏槐站在尹舜的房间内津津有味地欣赏自己的杰作,满满的成就感。
尹舜放学回来刚进家门,夏槐就叫他赶紧过来看看。
“柜子和桌子我都做好了,你的衣服我全给你收进柜子了。快看看这个桌子怎么样?我做得高一点了,以你的身高,这个高度应该正合适。”
夏槐按着尹舜的双肩,迫不及待地想让尹舜坐下来试试,尹舜却没坐下,皱眉看着他脸上多出来的伤问:“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夏槐这个时候才想起脸上的伤,看似轻松地解释:“一个之前被我抓过的偷,上个月给放出来了,刚才在回来的路上他偷袭我。我跟他了一架。后来同事来了把他带走了,不是什么大事。”
尹舜眉头越锁越深,伸手去碰了一下他脸上那块伤。
夏槐疼得“嘶”了一声,脸快速地躲到一边。
将手收回来,尹舜低声念了句:“就该把他腿断。”转身出门,“我去拿药给你抹一抹。”
夏槐跟着走出房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找到棉签和药水后,尹舜搬来一张椅子坐在夏槐面前,棉签蘸上药水轻轻地涂在他脸上的伤口上。
做协警有时比正式的警员辛苦,抓贼要抢在第一,挨揍也得抢在第一。夏槐以前大大的伤受过不少,伤口只要不太重,从来都是放着自然痊愈的。如今脸上一点擦伤就要涂药水,算是矫情了。
尹舜涂得很仔细,两个人离得很近,再往前靠一点就能脸贴脸,近距离的安静略显尴尬。
夏槐决定消除这种尴尬。
“那天执法局几个同事收了一批废弃山地自行车,都是些好牌子,外头卖得不便宜,没人管理只能销毁了。”忽然记起这个事情,夏槐问尹舜,“你想骑自行车吗?你要是想,我托他们帮我捎一辆。可能都有些坏了,但是只要我改造改造,肯定比市面上卖的那些还好。”
夏槐不是在吹嘘自己,他父亲早逝,以前家里什么手工电工各种活儿都是他揽着干,干出经验来了,连夏楠十二岁时的第一辆自行车都是他去捡一辆回来改造的。要不是当了协警把这些手艺耽误了,现在没准就是个手艺老道一天能赚上不少钱的工人。
“别老给自己找事情做了,我就坐坐公交挺好的。”尹舜婉拒了夏槐。倒不是他不稀罕,坐什么交通工具去上学他都无所谓,他只是不希望夏槐每天辛辛苦苦下班回家,还要花心思在这些东西上面。
沉默了一会儿,夏槐:“那好吧。”知他眼下不会同意,就没再提了。
“好了。”给夏槐上完药后,尹舜拧好药水盖子,“下次心点,让人了哪里不好,偏偏着脸。”
夏槐觉得冤得很:“又不是我想的,谁知道那孙子拿起石头就往我脸上来。”
“我要是你,就把那孙子的脸按在水泥地上摩擦。”
“我心里倒是这么想,制服还穿身上呢,这么做,饭碗不想要了?”
尹舜也不想多了,起身:“行了,我去试试那张桌子。”
“不好用跟我,我好改。”
尹舜“嗯”了一声回房。
把门关上后,尹舜坐在桌子前,手心地放在桌面上,轻轻地摩挲,仿佛在触摸什么易碎的珍宝。他趴在桌上,深吸了一口气,闻着还没散净的淡淡的白漆味,嘴角禁不住弯起一个弧度。
第二天夏槐到局里,娄京望着他脸上的被药水处理过的伤,揉了两下眼:“夏槐?”
“嗯?”
“以前见你手上被砍出血都不见处理,怎么现在脸上擦破点皮就涂起药水了?”娄京量着他抹上红药水的伤,好奇地问道。
夏槐:“我想变得精致点不行?”
“行。”娄京点点头,“帅哥就是该顾着自己那张脸,你终于有这个意识了。昨天那你脸的孙子给关拘留所里了,你这伤情不知道够不够判他。”
“够判又怎么着,能给判个枪毙吗?”夏槐开玩笑道。
“给他枪毙十次也赔不了你这张脸啊,大帅哥。”
对娄京这句不像夸赞的夸赞,夏槐也不知该不该乐一乐。蓦然想起件要紧事,夏槐问:“那孙子的事情先放一边吧,我倒是有件事想问你。”
“你。”
“上次你的执法局收的那批山地自行车,销毁了没?”
“应该还没呢吧。”娄京挑了下眉毛,“怎么,你想要一辆?”
“嗯。”夏槐点了两下头。
“你不是有你的电瓶吗?现在想改骑山地车了?”娄京叉起腰问。
“想帮家里那子要一辆,公交车站离我们那地方远,他每回出门得走好一段路才能到车站等车,有辆自行车更方便。现在外头和网上水货太多了,不敢随便买,刚好你那天,执法局收的那批都是赛车级别的,还不错,正好又是没人要的,想拿一辆。”夏槐这么多无非就是想着,能怎么省钱就怎么省钱,有免费自行车不要白不要。出口想好听些,真实想法掖着没照搬出来。
娄京露出了很奇怪的表情,眉头是皱的,嘴巴却笑得歪歪的,用着一种怪异的眼神上下量夏槐。
“你这什么反应?”夏槐觉得他这张脸瞬间变得很欠揍。
娄京摸着下巴笑得贱兮兮,戏谑道:“我就寻思着,你进入‘父亲’这个角色还挺快。”
夏槐嗤笑一声:“你都把人放我那里了,我总不能对人不好吧?”
“也不是要对他不好,只是我想啊,他亲爹估计都没对他这么好。夏,你还没进入男人的黄金期呢,可别比我还快就变成黄脸男了。”娄京拿夏槐以前笑过他的话来嘲笑夏槐。
夏槐无地自容地燥了脸,推搡着娄京:“行了,你快帮我问问,看他那自行车还有没有!”
娄京缩着胳膊躲闪:“行行行,下班了就帮你问帮你问。”
“问什么呢?”伴随着这个飘进办公室的寒凉声音,厚沉的脚步声停在办公室门口。
看见站在门口的易清决那张冷得像万年寒冰似的脸,夏槐和娄京不敢接着闹,立马严肃起来:“易队。”
易清决不是个严厉的领导,平常对下属们的闹闹还是很包容的。下属们都认为跟着易清决做事挺轻松,但一定要学会看他的脸色,他一旦认真起来就开不得玩笑。
夏槐和娄京现在有种撞上枪口的感觉。
易清决现在这张脸看起来很“认真”,只是夏槐和娄京虽然把玩闹的态度收敛了,还不知道他在为什么事情而“认真”。万一凑巧是因为他心情不好,那么夏槐和娄京这枪口就撞准了,万一是碰上要紧事情而他又正好心情不好,那么夏槐和娄京这就是脸贴着冲锋枪的枪口了。
便在这时,易清决走进办公室:“局里接到报警电话,海岛市第一中学,一名女生被她的老师性侵了。走去看看。”
“海岛市一中?”夏槐稍怔。
“嗯?”易清决挑起一边眉毛看着夏槐,以为他有什么问题。
娄京问:“怎么了?”
夏槐:“那是尹舜的学校。”
报警的女生没有太多的信息,只自己是海岛一中的学生,名字叫苏寒,性侵她的人是高三年8班的班主任谭启明。哭着了声“求求你们快去抓他吧”,她就挂断了电话。
警察们并不知道报警人口中信息的真实性,以往也常会出现公民为报私仇而报假案的现象,但他们警察的职责就是为人民排忧解难,制止危害社会治安秩序的行为。不管案子是真是假,只要有犯罪的嫌疑存在,他们就得第一时间赶到现场。
在这通实名报警电话结束后,易清决立刻电话让正在附近办事的袁樱和另一个女同事去学校找报案者。袁樱是警队里的年轻女警,温柔亲和,易清决很放心她去接近报案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