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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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到三分钟时间,标有海岛公安标志的警车便驶入海岛一中大门。

    这个时间,学校正是在上上午最后一节课的时间,还有半个时左右放学的铃声就会响。学生一多一乱,想办案肯定更麻烦。

    “那个学生在哪,有吗?”易清决正在和袁樱通电话,“嗯”了两声,“行,那你们先去找找。”

    易清决下车后,点了娄京跟夏槐的名:“你们两个别上去了,去找找那个女学生,顺便了解一下这个学校的情况。”

    事情吩咐给这俩人,易清决带着同事们火速前往教学楼。

    易清决一走,娄京便开始嘀咕:“瞧见没,让他不乐意了,办案的事儿用不着我们了。”

    对娄京的法夏槐不全认同:“我是协警,本来就没办案的权力,是你让他不乐意了。”

    娄京骂了声娘,大力地拍了一下夏槐的手臂:“行了做事吧,你上那边,我上这边,分头行动。”

    “嗯。”夏槐点头,俩人一左一右各自散开。

    易清决一队人很快赶到高三年8班门口,正在给8班上课的是一名年轻的女老师,见到一群警察出现在教室门口,大概是从没见过这阵势,瞬间被吓蒙了。她走出教室,有些紧张地问:“你们好,请问发生什么事了?”

    教室里的学生探头探脑地看着,声地议论纷纷,坐在教室后排的尹舜看了外头那些警察们一眼,随即脑袋转到窗外往楼下望去,像是在看能不能见到谁。对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尹舜好似不大在意,又好像是心里有底。

    易清决问女老师:“谭启明在哪?”

    这问题刚落下,身后便传来一个听着就油光腻滑的声音:“什么事?”

    易清决转过身去,看见一个穿着黄褐色外套,短卷头发油得像钢丝球拧成团一样的高瘦男人走来。

    “谭老师,他们要找你。”女老师很识相地为警察“指出”他们要找的人。

    “谭启明老师是吧?”易清决上来搭着谭启明的肩膀,“跟我们走一趟吧。”

    “不是,什么事情?到底什么事情你们给我清楚!凭什么一上来就抓人?”谭启明甩开易清决搭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

    谭启明这个老师,年段长当久了,有点官气,总觉得自己不是给人随随便便碰的,警察也不行。但是在警察面前横是没有用的,尤其是在易清决这个见惯场面的刑警面前。

    “我们现在怀疑你涉嫌性侵女学生,走一趟吧,谭老师。”易清决给左右使了个眼色,两个警察上去一起扣住了谭启明。

    谭启明两只眼睛瞪得老大,焦急与火气一并涌起来,唾沫横飞地:“哪个学生的?哪个学生冤枉我的!你告诉我是哪个学生这么的!你让她出来跟我对质!”

    两边的警察并不理会他的大喊大叫,押着他往楼下走。谭启明再怎么挣扎,力气也敌不过两个训练有素的警察。

    夏槐绕到教学楼后面漫无目的地找人,学校这么大,上哪去找一个躲起来的女学生?学生和老师们又都在上课,找谁去了解情况?

    看周围没人,夏槐想偷懒抽根烟先。他掏出一根烟叼嘴里,火还没点着,就听身后一人“喂”了一声。

    夏槐乍一听以为易清决来了,吓得烟差点从嘴里掉出来。僵僵扭过头,看见那张阳光底下长得尤为出彩的少年脸,夏槐那颗扑通扑通跳得七上八下的心才安定下来。

    “尹舜?”夏槐松了口气,底气上来了,腰杆挺直,烟叼牢了些,“你不上课跑这里来干什么?”

    “你不好好工作在这里偷抽什么烟?”尹舜上前两步,伸手拿掉他叼在嘴里的烟。

    夏槐没留住神,嘴里的万宝路香烟就被他抽走了。

    “我现在的工作就是找人,抽烟又不耽误。”夏槐见尹舜将那根烟拿在手里把弄,连忙警告道,“你可别抽啊,你还未成年。”

    尹舜露出不屑的神情,将手中香烟往不远处的垃圾桶里一丢。随即问夏槐:“你想找的人是不是叫苏寒?”

    夏槐摸下巴想了想,听易清决,报案的那个女生似乎就是叫这个名字。他双眼闪过一丝光:“你认识?”

    “我班上的同学。”顿了顿,尹舜,“我知道她在哪。”

    “你知道?快带我去!”抓住线索的夏槐催着尹舜带他去找苏寒。

    尹舜带路,夏槐跟在他旁边。这烟是不好再抽了,路也不能这么干走着。

    “你能讲讲她最近的情况吗?比如有没有看起来很反常?”尽管夏槐没有办案的权力,但依然对案情抱有好奇心。

    尹舜心里有那么点怀疑的东西,面上却假意不清楚:“她很少和人话,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独来独往,性格很怪,大家都觉得可能学习好的人就是这样吧。所以就算她真有什么‘反常’,在大家眼里看起来也都是正常的。”

    夏槐见尹舜脸上总挂着个淡定从容的表情,一眼就看穿他的心思:“你别吊着我了,我知道你有发现,那天晚上你回来躲房里给女同学电话,我现在想起来了,你当时就是电话给苏寒。快告诉我,她最近到底什么情况?”

    尹舜摸下巴沉吟了一会儿,:“我晚上想吃你做的糖醋莲藕和酸溜白菜。”

    夏槐万分无语,他从没见过这么喜欢吃酸味的男人。尹舜吃饭桌上必少不了一碗醋,吃什么都得往碗里加一勺酸醋。

    自从那天夏槐手痒炒了盘糖醋莲藕和酸溜白菜给尹舜吃后,尹舜就天天惦记着夏槐这两道菜。自那以后,尹舜做起饭来心不甘情不愿,一到饭桌上就念叨着莲藕白菜。

    想到这里夏槐觉得万分后悔,那天手痒就该去涂涂万金油,怎么也不该痒到去下厨。

    心里虽这么嘀咕着,夏槐面上却表现得大气:“不就两个菜一瓶醋的事么,我再给你添盆酸菜鱼,您快把您知道的出来吧。”

    尹舜满意地点了点头,终于肯吐出那点金贵的“发现”。

    月考那天,苏寒被班主任谭启明冤枉作弊,谭启明把她拽去办公室里。第一场考试结束后,大家看见苏寒从办公室里出来,在走廊上缓慢地走着,抱着自己边走边哭,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但苏寒平时就是这样的人,自尊心强,内心却特别脆弱,哪门科目成绩没得A就会觉得丢人,然后趴桌上哭半天,更何况是当众被作弊又被抓去办公室教育。所以同学们都没太当回事,觉得她哭是正常的,不哭才是不正常。

    五分钟的休息时间苏寒都躲在卫生间里,第二场考试开始了,苏寒才从卫生间出来。

    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会儿站一会儿屈膝,想坐下又不坐下的样子,举止有点奇怪。

    监考老师问她情况,她也不,眼泪不要钱似的滚滚掉,然后带着滚滚泪珠跑出教室,一些人看见她校服裤上有一块暗红的血迹。

    女同学们都“心知肚明”,当她是月事来了,有几个男生在窃笑。

    监考老师喝了一声:“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好好考试!”

    后来苏寒就请了一个礼拜的假,大家也没起疑。苏寒以前经常因痛经请假,了解情况的人全当她还是因为这种事情请假。不了解情况的,因为她平时为人怪异,也没几个在意她。

    一个礼拜前,苏寒回来上课,人变得更加沉默寡言,还有点神经兮兮的。一到谭启明的课,她就缩着身子浑身颤抖。这些只有尹舜观察到了,其余同学都没发现她有什么异常。

    今早上第一节课是谭启明的课,全班测,苏寒一只手在桌子底下,谭启明怀疑苏寒藏纸条要去搜,只见他手伸过去也不知道是摸了哪里,苏寒陡地扯开嗓门尖叫,像是受了什么大刺激,再度哭着跑出教室。

    之后没多久,苏寒报警,警察来了。

    情况了解到这里,夏槐不知不觉跟着尹舜走到钢琴室门口。

    尹舜停住脚步,指了指教室里的钢琴,夏槐看了许久,才看见缩在钢琴底下的瘦弱女生。

    女生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脑袋埋在膝盖里一动不动。

    夏槐走进教室,慢慢地来到钢琴面前,蹲下来轻轻喊了一声:“苏寒?”

    苏寒抬头看见来的是个男人,顿时像受惊的兔子,把膝盖越抱越紧,一边用哭得红肿的眼睛惊恐地望着夏槐,一边往钢琴底下的角落里缩。

    “不要害怕,我是来帮你的。”夏槐露出一个和煦暖阳般的微笑,脸颊上浮现出两个浅浅的梨涡。脸上那点破皮的瑕疵,一下子被这个笑容的光芒盖住。

    见到这张笑脸,苏寒愣了愣,眼里的惊恐渐渐消失了。

    夏槐温柔地:“你先出来好吗?”

    犹豫了有一会儿,苏寒才稍微往外挪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