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光
在瞭望台的数丈之外,不计其数的人整齐划一地向瞭望台靠近。犹如奔雷的脚步声, 光明正大地向敌人宣告, 他们来了!
周围一片寂静,没有一丝风吹草动,骑兵勒好缰绳停在队伍前端, 身后数千步兵逐渐停了下来, 形成一条长长的方队, 几乎站满了整条大道。
前方就是瞭望台, 他们已不能再继续靠近了。
“散!”一声高喝,方形队伍向左右散开,手持盾牌的步兵列成一个冲刺型的阵型,弓箭手将箭搭到盾牌之上,前方的瞭望台依旧悄然无息。
瞭望台山坡两侧有足够高的树木让敌人藏匿在其中,若不出意外,除却包围在瞭望台周围的敌军,剩下的人马便应该在山坡下两侧的密林之中。
李尚安站在盾牌后方, 身旁是身穿黑甲微微垂下头的震野。
按理, 他们这么声势浩大地靠近瞭望台,早应该被敌军察觉到了, 为何至今风平浪静呢?
“来人,你从此地饶到瞭望台东面,看看瞭望台上情况如何。心行事。”李尚安蹙眉吩咐道。周围太过安静了,若敌军埋伏在前面,他们应该已经进入敌军的攻击范围了。
震野拦住那个将士, “我去吧。”
“这……”
“前方没有人埋伏。”震野昂了昂首,示意李尚安看向前方。顺着震野的眼神看去,密林中遍布的草色,没有一丝折损,依旧是春后该有的模样,路边也没有任何蛛丝马迹。若敌军当真埋伏在其中,不应该没留下任何痕迹。
震野想到两个可能。第一,敌军根本就没有埋伏在路途中;第二,他们正处于瞭望台的左翼下方,也就是西南方向,而敌军则埋伏在东面守株待兔,等援军杀上瞭望台的时候再现身。
他不认为敌军会傻到以几千兵力抵挡邱南,所以应该是后者。震野常年行军仗,探查敌情这些事不必他亲自行动,过往也没少干过类似的事情。若敌军真的埋伏在东面,在密集的树木的掩护下,全身而退应该不成问题。
李尚安看着不远处的瞭望台,心中疑惑层层加深。如今不知瞭望台上情况如何,远远看上去,似乎没什么动静……
不太对劲!照震野所,前方无人埋伏,瞭望台上的敌军应该也察觉到了援军在靠近,应该不会坐以待毙……难不成他们又全部撤兵了?
不,不可能。应该没什么人会有这种闲情逸致,若真是如此,至少也该直接攻克瞭望台。
太不对劲了!
“你且心,若发现敌情及时撤退!”李尚安神情焦躁起来,按耐住情绪叮嘱道。
“震野明白。”语罢,他穿过严密的阵型,像一只黑色的猎豹,消失在树林之中。
瞭望台坐落的山坡一望无际,十分平坦,除了山脚下一片密集但不浓郁的树木之外,山坡中并没有其他高大的树木,只是地势的原因,他们在山脚下只能看见瞭望台的上半部分,对瞭望台下的情形一概不知。
明知自己暂时不能在邱南抛头露面,震野还是极有先见之明地了解过此地。虽然只是都是在罗君无的部署图上看到过此地的全貌,但是他早已牢记于心。山坡不算大,从西南面饶到东侧不需耗费多少时辰,再加之他身轻如燕,在荆棘遍布的树林中,也能来去自如,不一会儿便来到东面的山脚下。
果然不出所料,途中并未发现任何敌人的踪迹。
他正要朝山坡靠近时,不期然地被山下道旁俯着脖子吃草的白色身影抓住视线。刹那间,他瞳孔一缩,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了个大跟头!
“吉光?”
只见,那道旁,一匹白色的骏马正悠哉悠哉地吃着路边嫩得掐得出水儿的青草。它脖子上的缰绳只是轻轻地拴在树身上,料想只要它轻轻一挣扎,就能挣脱开来。
让震野最难以置信的是,它为何会出现在此地?他可记得,不久前,它的主人还在府中沐浴洗漱,仅仅一个半时辰的功夫,它为何会被拴在这里?
而且,还是这种轻松就能挣脱的结?
“你主人呢!”震野上前拍了拍它的马头,被它毫不留情地一蹄子撅了过来。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可不要出什么事情才是!”震野叹息了一声,躲过吉光的蹄子,径直朝山上走去。
既然吉光被拴在山坡下,东面的树林中应该没有危险,他便不必再畏首畏尾地前进了。
他向前走了几步,又退了回去。既然东面没有埋伏,他得把这个消息告诉李尚安。
瞅了眼对他爱理不理的吉光,指了指自己来时走过的路,“你给我看好了!穿过这片树林,就会看见自己人,”他撕下自己的一片衣袍,系在吉光的缰绳上,“让他们看见你脖子上的布。”
罢,也不管吉光听没听懂,一拍它的马臀,兀自就转身上山了。
吉光这马的确是通人性的,它斜了眼震野,后蹄刨了刨地,挣脱拴在树上的缰绳就朝震野指的那个方向奔去。
震野见状也不意外,原本万物都是有灵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