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直
叶枝沉下心来,因涅槃的出现而带来喜悦也冲散了许多。
“且不应天与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 大宋可和他们没什么瓜葛。若有, 也只是当年助我和来雪脱险,起来,于我算是有救命之恩。他们出现得太过凑巧了, 会不会和萧月吟有关系?”叶枝道。
“难保不会和他有关系。”隐士长道。
窥伺了两人的神色, 牵风脸上犹疑不定, 放在膝盖的双手握了又松, 似乎正陷入无边地挣扎当中。
“兴许,和他有莫大的关联。”像做了郑重的决定,她沉沉地叹了口气。
“此话怎讲?”叶枝问道。
“他协助我逃跑,有意地让我逃往大宋,在此之前,他曾三番五次地你我二人志趣相投。起初,我逃往大宋,并没有决定要和你绑在一起, 但我觑了江百川的权利和手段。”她顿了下来, 叶枝昂首,示意她继续下去。
“我想在大宋高枕无忧地活下去, 只有攀龙附凤,让江百川即使知道我的下落也束手无策。他总在迁兰变鲍地告诉我,你是唯一的选择。”
“他有意将你送到我身边?”
“嗯。不仅如此,他更不会在我身上白费功夫,他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目的, 若银衣缚面的人与他有关,在南中地区不跟上来的原因或许是看到我与你们待在一起。”牵风嗤笑一声,眼角都染上了一丝柔和,她的心境破釜沉舟,与其欺骗叶枝,被萧月吟利用,倒不如死在大宋,死在叶枝手下,反正七月已经不再需要她。
“怎么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哪能杀就杀,我自然知道萧月吟别有用心,只是天高皇帝远,你还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插翅难逃,我何不如留着你的命,看看萧月吟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但是,若你胆敢背叛我,我一定亲手杀了你。”
“我是怕,他用七月威胁我。”
叶枝嗤之以鼻,不留情面地奚落道:“有前扬为大梁效忠,大梁皇帝又不是傻子,为何要用七月威胁你。”
“得也是。”牵风认同地点点头。
“更何况方才的话也只是猜测而已。当年那群人可以在背后推波助澜险些瓦解掉应天,倘若真的与萧月吟不无关系,大梁皇帝又怎么甘心让他在外为质子这么多年呢。”
一旁缄口不言的隐士长忽然发笑,低沉的笑声让人不寒而栗,牵风缩了缩脖子,突然想起隐士长还不知道她的身份,壮起胆子问道:“你笑什么?”
“我正觉得凑巧,七月国不久前才失踪了一位牵风公主,大宋公主的身边又多了一位叫牵风的女子。谁曾想,两者原来是同一人。”隐士长冷硬的面孔似笑非笑地看着牵风。
“老鹰啊,你话能不能别这么阴阳怪气,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幸得朝阳公主垂青,才能衣食无忧,你这样可不像是个好下属。”牵风素来不知男女有别,她右手搭在隐士长的肩上,一股江湖气息扑面而来。
隐士长冷哼一声,看向叶枝:“你可别惹祸上身。”
叶枝笑道:“放心,我自有分寸。”
四人坐了一盏茶的功夫,莲秋就被涅槃推搡着进了客栈。她责备道:“究竟有何事,非来此地不可?我正算去县令府上问一问呢,要是和主子错开了,我可饶不了你这个捣蛋鬼!”
“好啦好啦!放心吧,进去就知道了。”涅槃将她拉进客栈,经过方才一场闹剧后,客栈里只有稀疏的几个人,莲秋几乎一眼就看到了叶枝,哪里还顾得上涅槃,刹那间便热泪盈眶,慌忙地迎了过去。她抓住叶枝的双手,让叶枝站起来,围着叶枝转了个圈,上看下看,见她也没有缺胳膊少腿,又捏了捏她的肩膀和手臂,眼泪一颗颗往下砸,“主子,您瘦了。是不是邱南的东西不好吃?是不是顾少将军又让您练武了?您还一个人去瞭望台,您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您让奴婢怎么办啊?”
叶枝最受不得她的眼泪,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无奈地:“你还不知道我的厉害吗?区区几千精锐算什么,我照样毫发无损地回来了。”
莲秋被她逗笑了,嗔怪地:“主子从哪儿学来得油腔滑调。”
闻言,牵风干笑着偏过头去。
“用得着学啊?”叶枝不禁调侃起来,她拉起莲秋的手,摩挲着她被烫伤过的地方,好在没留下疤痕。
“对了。我让人给县令老爷递消息了,如今找到主子就不麻烦他了。”莲秋彻悟道。
“别,正好。我倒想看看这县令大人有多大的能耐,才能教出这么好的儿子。莫让他给大宋官宦的脸上蒙了羞。”
莲秋茫然地看着叶枝,泪水已经干涸在脸上,“发生了什么?”
嬉皮笑脸的涅槃从后面跃上来,攀住她的手臂,“你就别管了,看主子怎么好好教训他。”
叶枝一个爆栗敲在她头上,涅槃委屈地捂住脑袋,撅着嘴,“我没错啊。”
“你都快把他给咬得口吐白沫四肢抽搐了,我还去教训他?我带你去给人家赔礼道歉。”
“啊?!”涅槃哭丧着一张脸,垂头丧气地看着足尖,嘴一张一合,不知在低声呢喃着什么。
她的反应惹得众人发笑,牵风起身走到她身旁,揉了揉她的脑袋,暗中比划比划她的身量,“这可不,你是咬伤了他还好,要是让他丢了性命,你可得一命尝一命,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呸!谁让他陛下的不是。再了,我可是陛下的救命恩人,他可不能下令杀了我。”
莲秋拍了拍她的额头,“你也不能恃宠而骄啊。”
“哼!”
“好了,随我去县令府上走一遭吧。”
隐士长与阿独留在了客栈,其余的人全部随叶枝去了县令府。牵风纯粹是闲得无聊,凑个热闹而已。
到了县令府,早有厮在门前候着莲秋。见几位妙龄女子向府邸走来,定睛一看,其中一位还是京城来的大贵人,他想起县令的吩咐,连忙恭敬地迎了上来,躬着腰道:“姑娘来了?县令大人早已恭候多时。”
莲秋朝他点了点头,回身又向叶枝委身道:“主子,请。”
厮眼皮一跳,魂都快吓没半条。本就是京城里来的大贵人,如今又多了个主子,看起来非富即贵,身份不凡,这回可不能怠慢了!
厮一看就是老江湖,一张脸笑得跟朵花似的,朝叶枝点头哈腰,态度更恭敬了两分,“姑娘请!”
县令府不,一路看下去,叶枝连个值钱的东西都没见着。她冷笑道:“看来县令大人也是个两袖清风的人。”
被惊起一头冷汗的厮附和道:“是啊、是啊。县令大人是个清正廉洁的父母官,这府邸还是先皇所赐,已有好些年没修整过了。”
“清正廉洁?岂敢,岂敢?”
厮听不出叶枝的喜怒,深谙言多必失的道理,干笑着不再话。
正堂里远远传来一声咆哮:“混账东西!你又去外面给我招惹是非?”
“爹……不是我,是突然钻出来的疯子……”
“闭嘴!好在你娘今日不在家中,否则又要替你去讨回公道。你,你有什么公道可讨的?我们生你养你多少年,你尽不学好的,偏偏学你娘撒浑耍赖搬弄是非。自己没本事,年年落榜,还觍着脸四处宣扬考官眼红你的才华,你把我这张老脸都丢尽了!”
“本来就是……”
“放你娘的……你娘俩借着我这的县令到处耀武扬威,现在可倒好,害得我在刘县令他们面前都抬不起头来,现在要是去个京城,都得被笑话死,臊得我头都抬不起来,你们可倒好,还嫌不够乱……”
“有本事你当着我娘的面儿啊!”
被他这么一堵,县令老爷半天没缓过劲儿来,他动了僵硬的腿,县令指着他,“好好跪着!”
“是!”
“吧,今日怎么回事?”
书生想来想去,也没出来。这其中有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自己,即使被疯子给咬了一口,及原因……他可不敢让父亲晓得自己都了些什么!
“没事!”
“不?又想偷偷给你娘告状,让她去帮你狐假虎威颠倒是非?你娘俩惹出的祸事还不少啊?哪次不是要我善后给人赔礼道歉?你看看,就因为你们娘俩,我上次花了大半辈子积蓄买的玉笔筒都给送了出去,这个家迟早不得败光?”
“朝廷不是每年都发赈灾银两吗?反正是发到你手里,就算不如实下发也……”
“混账!”县令气得浑身发抖,一巴掌呼了过去,得书生的脸瞬间就肿了起来,唇边还溢出了血丝。
叶枝等人看得后背一凉,真能下得去手!听那个清脆的响声就能知道他使了多大的劲儿,真的恨不得将书生一巴掌给拍到地底去,让他回炉重造。
涅槃也吸了一口气,惊叹道:“得真狠,不是逢场作戏吧?”
“作戏也不用这么狠啊。儿子不入流,老子倒是个不劣方头的。”牵风斜靠在石柱上,看得津津有味。
身边厮慌张起来,忙拱手道:“怠慢各位贵人了,奴才先下去给少爷准备冷水和药膏,否则夫人回来县令大人又遭殃了。”
几人正看在兴头上,满不在乎地点点头,就让他下去了。
书生被得好半晌没了气息,县令老爷浑身仍是颤栗不止,他痛心疾首地捂住胸膛,一手颤颤巍巍地指着书生,喘了几口粗气,“我是怎么教你的怎么养你的?你这个大逆不道的畜生,你竟敢、竟敢起这等荒唐的心思,你要把我这张老脸丢到什么时候?!”
县令的破口大骂让书生渐渐回过神来,脸上麻木的没有知觉,耳畔传来蜜蜂嗡鸣的声音,让他几乎听不清县令老爷的声音。抹了把唇角,剧痛传来,手指上挂着鲜红的鲜血,“爹……”
他含糊不清地喊道,声色颤抖得厉害。
作者有话要: (? ??_??)?日万日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