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商量
范积蕴想破脑袋也未相处他长兄究竟有何法子。
家中事情多, 却得继续。
范远瞻每日都会上山, 安娘暂不知晓, 范溪却能从他每日带回来的银钱与他衣裳鞋袜上的痕迹来猜测些许。
天气渐冷, 早上起来, 院角瓦上霜已经很重,黑瓦上抹上重重一层,范溪这日早起用温水洗漱完, 回灶下做饭。
柴娘早已将水烧好,将菜切好, 见她进来,问:“溪儿,你大兄二兄可回来了?”
范溪摇头, 她两位兄长一早出去浇菜,还未回来。
柴娘便道:“那等会再做饭罢,天冷,做早了饭要冷。”
范溪应下。
前日黄大夫过来瞧,安娘身子骨已好得差不多, 只需将养一二,莫再冷着便成。
她的饭食不用另外再做, 亦不必熬药, 一早起来,家中事情少了许多,范溪亦能与祖母多几句闲话。
家里的猪肺还剩一些,天冷, 每天又煮开过,猪肺一直没坏,不过此时已入味至极,一丝腥味也无。
早饭照旧炒了些猪肺,再一个拌茄条、冬瓜蛋花汤与炒韭菜。
时已近冬,夏季以来便结果的菜蔬大多冻死了,便是茄子辣椒,枝条上挂着的亦只是些干瘪的果子。
此时到了吃萝卜菘菜之季,每日的菜蔬亦换了一轮。
范积蕴挑着水桶回来,第一句便问:“今日吃甚?”
自妹妹做饭以来,这句几成每日必问之话。
范溪从厨房探出头来,“吃辣椒炒猪肺,二兄,大兄未与你一道回来?”
“便回,治仪他家捉鱼,让你大兄去拿鱼吃。”
范溪许久未吃鱼,闻言眼睛一亮,“那我去拿点酸菜出来,晚间吃酸菜鱼罢。”
范积蕴:“酸菜鱼是甚?”
“便是酸菜煮鱼,晚间你便知晓了。”
范溪完又回厨房去了,范积蕴见他这模样,不由笑了笑。
他们在这头话,不多时范远瞻果然提着串用稻草串起来的鱼回来。
他手里的两条大鱼,每天都有两斤多重。
范积蕴拿出桶来,范远瞻将鱼放入桶里,又在上头盖上木盆,免得鱼跳出来。
一家人用饭,范溪道:“饭后我去探探伯母口风,若是无碍,我便请伯母与我们一道去卖猪肺饭?”
“可。”范远瞻道:“你先问问伯母意思,码头那边我已帮你们过招呼,若是她问,你便告知她,三日后便可着手卖饭。”
范溪点头,“等会我再端一碗猪肺过去。”
安娘道:“我与你一道去罢。”
范溪还未话,范远瞻先道:“娘,您身子骨还未大好,莫劳神,此时溪儿最有数,您让她去便成,等会婆婆陪着一道去。”
柴娘点头,“便是你不,我亦要陪着去。”
范远瞻点头,“那便有劳婆婆了。”
一家人吃完饭,各自出门。
范远瞻怀揣着把柴刀,背着弓与背筐,又上山去了。
范积蕴则背着书筐去学堂。
范溪端着一托盘猪肺饭并冬瓜蛋花汤,与柴娘一道去敲大伯母家的门。
荆娘见她端着东西上门,惊讶道:“怎么又给我家送东西?”
“这次却不是送东西。”范溪笑道:“做了点东西,想与伯母一道做些生意,您先尝尝看,看我做出来的饭食能否送去做生意。”
荆娘早知她在外头卖田螺,据挣了不少银钱,听她这般,脸上笑容不由更大了些,“那伯母便不客气了,快些进来坐,坐下再。”
莲娘给她们倒茶。
范溪坐下,将托盘放桌上,道:“且不忙喝茶,伯母,莲嫂子,你们先尝尝我这猪肺饭滋味如何,这饭配冬瓜汤吃,若是辣着了便喝口汤。”
荆娘点头,莲娘便去厨下拿筷子过来。
范溪与柴娘看他们吃,只尝第一口,荆娘便惊讶道:“这饭滋味可真足。”
范溪改良过猪肺,这一份猪肺饭里头,辣椒碎与猪肺一半一半,里头还放了一点偏肥的肉粒,这菜汁煮出来,自然甘美肥臾。
原本这两份只是试吃,荆娘二人亦吃过饭,然这份饭一出,两人还是忍不住将饭食全部用完,待用完了,再将剩的汤一口气喝完。
范溪觑着她们的脸色,问:“这饭食如何?”
荆娘朝她竖起大拇指,“我也不算无见识,却还从未吃过这样好吃的饭食。溪娘,你做生意,是个怎么样的做法?”
范溪道:“就卖这样一份饭,一道饭六个铜板,里头带饭带菜带汤,伯母觉着如何?”
荆娘望着空了的饭碗,“这饭菜滋味倒好,不过是否贵了些?”
范溪道:“我们算去码头上卖,码头上都是些卖苦力之人,一天挣个四五十文不在话下,他们累得紧,自然想吃好些。我们这饭分量大,一般人吃饱不成问题,想来应当不少人舍得吃,纵使不日日吃,偶尔个牙祭总舍得。”
荆娘一听便知她已详细想过,“那这本钱?”
“猪肺两文钱或三文钱一个,一个猪肺能弄九份到十份饭,米两文钱一斤,一斤米可弄三份饭,冬瓜自家种,鸡蛋一文两个,弄一桶汤,少少放四五个鸡蛋便成。”范溪笑笑:“这具体每日能挣多少银钱我也不大清楚,恐怕得待我们真去外面卖饭时方知晓。”
“这本钱不多,一家一两顶了天去,挣却能挣下一些钱,若年前好好做这一手生意,别的不敢,过个肥年却是足够了。”
荆娘闻言点头,“你合伙是怎么个合伙法?”
范溪道:“卖饭食太过劳累,我娘身子骨还未大好,不便与我们一道去。我与我婆婆一老一,真去卖饭食又不够得力,伯母您与我们一道去,我们一道洗猪肺,炒卤这步骤归我,食方也由我出,您家出牛将东西拉到县城里,卖饭食时您多出些力,到时我们成本平摊,挣来的银钱平分,可好?“
“这法子倒也公平。”荆娘笑笑,“且等我与你伯伯商量一下。”
“应当。”范溪点头,“这事若成,祖母那里,还劳您帮忙挡一下。”
“必定。”
两家约定好,范溪与柴娘也未多留,端着饭碗便回去了。
出去卖饭得用大蒸笼,到时连车一起带过去。
猪肺放在大锅里便成,就是还得带个炉子,一直温着它,免得饭食变冷。
范溪想着,到时便带两个炉子,一个温猪肺,一份温汤,猪肺与汤上都放上架子,里头放入盛起来的饭温着,免得饭冷了不好吃。
到时若有人买饭,一份一份端出来便是。
大蒸笼家中有,炉子与大锅亦有,真要买的也就是大碗头,买个六七十个先看看,若不够再买新的。
到时将碗头拉回家中洗,洗两回煮一回,基本卫生还是能保证,就是得专门找口煮碗的破锅。
范溪一路都在思量,回家之后还将计划写出来。
她记起前世之事后便缠着兄长们学写字,有前世记忆在,她进步一日千里,除字丑些外,一年能认能写的写的字比别人十年还多,弄得两位兄长大喜过望,直言她天分过人,过后又可惜她并非男儿之身,不然家中后继有人。
范溪这头忙着,范远瞻上了山,先在山中逡巡了一遭,而后又沿着前几日发现的踪迹,进山野猪。
怕碰上老虎,他未进山进得太深,只在边缘几座山走。
在山上走了三个多时辰,他在某个山坳歇下,从背筐里拿出范溪给他带上的饭菜,不由笑了一下。
范溪将饭装得十分严实,大瓦盆里全是扎扎实实的饭与菜,未带一点汤汁。
许是怕饭颠簸倒出来,她在瓦盆上覆盖了两张大干荷叶,盖一张荷叶便用绳子严严实实地绑一道,两张荷叶绑在上头,他这上山下山,居然一点饭菜都未漏出来。
揭开荷叶,范远瞻拿出装了水的竹筒,果然,里头装的亦不是清水,而是满满的冬瓜蛋花汤,汤清料足。
范远瞻迎着风吃完,竟吃出了惬意。
饭饱汤足,范远瞻从背筐里头拿出刚在山下砍的竹子,细细地把这些竹子削成篾条,而后放进背筐,去追那只野猪的踪迹。
他箭法准,人又胆大心细,十次猎九次都能满载而归。
这次亦如此,经过五个多时辰的追逐,从日出一直追到日落,今日总算把那半大的野猪射死。
范远瞻将野猪背在后头,背筐背在胸前,赶在日落前将野猪背去常去的那家酒家卖掉,换回三百一十七文钱并一只烧鸡,匆匆赶回家。
一家人都已在家,都等他用饭。
范远瞻放下背筐,范溪端着脸盘手帕过来,低声问:“大兄,今日怎么那样晚,你未伤着罢?”
“没,我心中有数。”范远瞻洗了把脸,压低声音问:“娘可有起疑?”
“娘下午念叨你辛劳,应当并未起疑。”范溪跟他了会话,确定他并未受伤后,提着他的背筐往后走。
范远瞻叫住她,“溪儿,里头有只烧鸡,须得拿出来吃。”
范溪拿出来,“家里有鱼,怎么还买了烧鸡?”
范远瞻勾唇,“今日高兴,庆贺一番,天冷,今日吃不完便明日吃罢。”
范溪狐疑望他一眼,乖乖拿着烧鸡往屋里走去了。
范积蕴凑过来,“大兄,你高兴甚?”
范远瞻揽住他肩头,“待会你便知,家里还有朱砂罢?”
范积蕴点头,心中越发摸不透他大兄究竟想作甚。
作者有话要: 晚上收拾滚刀肉牛角娘,晚上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