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租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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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溪在出发之时特地找了两个大筐, 与荆娘一人背一个。

    荆娘挽着范溪的手, 一边走一边发愁, 远远看到那猪肉摊子, 低声在范溪耳边叹:“还明日多弄些, 猪肺就那样多,哪里够卖?县城里一日就杀那十来只猪呢。”

    范溪笑笑,“这有何要紧, 没有猪肺,可买猪头猪肝猪肾, 总之买些边角料,省点铜板罢了,若这些还被人买干净了, 我们就算买猪肉,每日也能挣上不少银钱。”

    想到今日盛况,荆娘又笑,抚掌道:“这倒也是,常言道, 花钱如流水,我还是第一回瞧见挣钱如流水。”

    范溪笑:“就是这理。伯母您莫忧, 别的莫, 我们一日卖两三百份饭菜不在话下,纵使我们一份饭菜成本需三铜板,一日亦能挣七八百铜板,比种地划算得多。”

    荆娘算术不好, 不过大致的数还是能算出来,一听她这样,不由咋舌,“乖乖,这般挣下去,岂不是没几日便成地主老爷了?”

    “地主老爷算甚?待树挪森挪念完书,不得您还是举人娘,进士娘呢。”

    荆娘脸上笑意止不住,连连摆手道:“他两个念书不成,不过念些书不做睁眼瞎罢了,你两位兄长方是读书的料。”

    “纵使树挪森挪不成,还有木挪兄他们孩儿嘛,好好养着,总有出息的一日。”

    荆娘闻言便笑:“听听你这口吻,跟大人似的。”

    “我年岁又不算。”范溪笑道:“这钱归挣,人也累得很,没那样容易。”

    荆娘此时也不累了,立即道:“有钱挣怕甚!就如你,好好拼几年,不定日后还能唤奴使婢呢。”

    两人着话,荆娘顿觉一身疲惫一扫而空,她拉着范溪大步走到猪肉摊子上,猪肉摊主已认得她们,笑问:“要猪肺罢?”

    荆娘笑应,“哎,劳烦将摊子上的猪肺取出来我瞧瞧。”

    “喏,都在这里。”摊主取出三个猪肺给她们看,大的猪肺三文钱再搭点不值钱的骨头,的两文钱,这门生意很快就做好了。

    荆娘不让范溪背,怕压矮个子,接过猪肺后全放到自个背筐里头。

    范溪却不忙着付铜板,她问:“伯伯,您这里猪头可卖完了?”

    “还剩一个,怎么,你要?”

    这猪头已割掉了相对值钱的猪耳与口条,就一个丑陋的光秃秃猪头在那,范溪瞧了一眼,问:“多少铜板?”

    “你要的话二十铜板与你。”

    荆娘一听,立马道:“比两斤猪肉还贵,这般我不如直接买斤猪肉,还实惠。”

    摊主道:“话是这般,不过我这猪头肉多啊,剔下来不止四斤肉了。”

    荆娘摇头,“里头的脑花又没什么人要,剔下来的都不是什么好肉,三斤还不如人一斤呢。”

    摊主笑:“那么一个猪头十六文钱罢,看你们常光顾我生意,再少便不行了。”

    “这还差不多。”荆娘转向范溪,“溪儿,里头的猪脑要不要掏出来?”

    范溪笑笑,“拿回去我们自个掏罢,便不劳烦这位伯伯了。”

    荆娘闻言便将猪头放到自己背筐里。

    简单了几句,他们赶去下一个摊子。

    最终范溪她们买了十个猪肺与七个猪脑壳,她们做生意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有人消息灵,买了猪肺回家自己煮。

    这十来个猪肺猪脑重得很,两人好不容易将东西背到摊子上,停下来歇息。

    范远瞻不久亦回来了,碗已买好,瓦窑的人会将碗送过去村里。

    他们买的碗一个三铜板,范远瞻买了两回,买得多,便让那边的人送了五十个,那边无二话。

    范溪坐在桌边,吹着河畔来的凉风,不一会便睡着了,脸蛋睡得红扑扑。

    荆娘见她这模样,心中一叹,到底还是未及笄的女娘,再勤奋能干,身子骨也受不住。

    谁都未叫她,直到木挪过来,大伙开始收拾东西,范溪方自个醒来。

    他们今日铜板都收进一个口袋,放到车上叮当作响,大伙听着这声响,脸上笑意多了几分。

    几人迎着夕阳回去,回去之后,荆娘柴娘与范溪三个喝了口水,便开始去睡觉。

    她们得先睡一觉,再来弄接下里的事情。

    莲娘与安娘忙开始洗猪肺收拾猪头,范远瞻与木挪也过来搭把手。

    范远瞻对木挪道:“木挪兄,待会你与大伯一声,晚间我们一道聊聊罢。”

    “成。”应完声,木挪抬眼看他,“你要聊甚?”

    范远瞻笑笑,“就聊聊生意。”

    一到生意,木挪精神一振,“这生意真好挣,今日便收入了差不多大半两银子罢?”

    “差不离,不过买猪肺,买米,柴火,水等处处都要钱,纯利定无这样多。”

    “即便没这样多,估计三四百多铜板总有,半两银子?”

    “差不多半两。”范远瞻笑笑,“这门生意好挣罢?”

    “可不,比我地里刨食划算多了,我地里刨食,累死累活,一年也挣不了多少银钱。”木挪到这,长叹一声,“还有家要养啊。”

    他已成婚,夫妻虽仍旧跟家里吃,却总得为孩儿多考量一些,若有结余,儿子可上学堂,女儿出嫁嫁妆亦好看些,这里桩桩件件都要银钱,木挪嘴上不,心里也愁。

    范远瞻知他心思,沉吟着问:“木挪兄你觉着这生意长期做下来如何?”

    “大有可取之处。”

    范远瞻道:“我想租个铺面。”

    “嗯?”木挪饶是心里有准备,听闻他这话也惊了,“就做了一日生意,怎么就要租铺面,是否多做一段日子再?”

    范远瞻道:“这生意好挣,却也累人,你瞧今日才做一日生意,几人就像快要累垮,长久下来,这不是法子。”

    一提到他娘,木挪也叹,“确实累人。”

    范远瞻道:“若是能在县城里租个铺面,就不必这样累了,桌椅不必搬,碗筷在那洗便成,还有东西,缺什么就买,不必回家来赶来赶去。再者,我们生意旺,每日若卖到中午便不卖饭有些可惜,在县里租铺子,晚上还能在卖一遭,功夫不必多费什么,挣的银钱更多。”

    木挪想想也是,“那我等会回去与我爹。”

    范溪她们就睡了半个时辰,一会便出来收拾猪肺猪头。

    猪脑虽不怎么受欢迎,范溪却也没扔,放到大锅里一道卤,倒是若有谁喜欢,一铜板一份,两铜板一份,能卖出去也不错。

    他们这地不怎么吃脑花,一般用作药,若有谁头疼头晕,方炖猪脑天麻进补,平日一般不吃这东西。

    范溪却知晓,后世挺多人都爱吃脑花,烤着吃卤着吃凉拌吃,味道都不错。

    等所有东西都下锅卤着后,几人方歇口气。

    今日饭食乃安娘所煮,一家人草草用完饭,范远瞻道:“这样太累人了。”

    范溪个哈欠,“做熟了便好一些了,第一日开张,忙乱些也正常。”

    范远瞻笑:“我们在县城里租个铺子,日后便不至于这般忙了。”

    范溪抬头,“这般成本会不会高些?”

    范远瞻见她这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带着犹豫,又想揉她脑袋,压下那股想法,他笑笑,“无碍,总好过人累出病来。”

    范溪闻言便不再反对了。

    吃完饭,一家人去荆娘家,柴娘原本不想去,被范溪以这生意有她一份为名,硬将她拉了过去。

    荆娘一家已用过饭,知晓他们要过来谈事情,一家人都坐在外头,颇有些肃穆的味道。

    范溪这头也是全家过来,十几人挤在客厅中,将客厅挤了个满满当当。

    范金林咳了一声,作为开场,“远瞻,你想在县城里租个铺子?”

    “嗯。”范远瞻道:“若在县城里租个铺子,一年也就十两银,一月还不到一两,我们便不必日日搬来搬去,人也不至于累得慌。”

    范金林皱眉,“这今日方第一日开张,银钱还未挣几个,就想着租铺子会不会太快了些?”

    “这不就是我们挣了银钱,知晓这生意好挣,方多投点本钱么?”范远瞻笑笑,“您瞧,我们两三天便能将一个月的租金挣出来了,剩下二十多天挣的钱扣去每日要出的本钱之外,便全是我们所得。”

    木挪忍不住道:“爹,我瞧这生意可行,您今日没看见,卖饭时候跟收谷子一样,到处乱哄哄,若是有个铺子,就方便多了。”

    树挪森挪两个还,这样的大事轮不到他们插嘴,范金林看向荆娘,荆娘也道:“我瞧着生意可行,撑死胆大的饿死胆的,若我们畏畏缩缩,这点本都不敢下,也就活该没有挣钱的命了。”

    范金林听她这快言快语,忍不住清了清嗓子。

    范远瞻道:“在县里租间铺子,不那么累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却也方便我们卖东西。今日我们一共卖了近一百四十二份饭,许多人未吃上,还催我们明日多卖些。伯父您也知,那里地方就那么大,能带的东西有限,今日我们中途还回来运了一趟,挺耽误时间。”

    “这几日天晴,估摸着生意还好做,若是哪日下雨,雨水一淋,所有的饭食都得被淋坏,连本都收不回来。”

    荆娘也道:“别的不,这大太阳下站一天,人都得累坏。”

    范金林听他们这么,也不反对了转而问:“远瞻你今日可看见了合适的铺子?”

    范远瞻笑:“还真瞧见了两个,一个年铺租十五两,一个一年铺租十两,我们明日可一道去瞧瞧。”

    范金林点头,“也成,那明日便去瞧瞧罢。”

    范远瞻目光在范金林夫妻脸上一扫,笑道道:“伯父伯母,现下我们合伙做生意,就不能像以前那般混,须拿出个章程出来,我们立个字据罢?”

    范金林还未话,荆娘快人快语道:“理该如此,扯清楚了,大伙力往一处使,早日将买卖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