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田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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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远瞻用完饭后, 范溪她们亦已收拾好东西, 铺子里东西多, 今日睡在铺子里照看东西的乃荆娘与范金林两口子, 其余几人一道归家, 顺手带上了今日挣来的银钱。

    范家铺子里做的乃本生意,每日收入铜板众多,银子却鲜少收到, 大抵每过十日,范溪他们便要去钱庄, 将铜板换成银子。

    今年生意比去年更胜一筹,除去每日卖菜买米买柴及请江娘子恒娘的支出外,每日的盈余能有两千三四百文, 既二两多银子。

    这般算来,一月能盈余六十多两。

    这亦是范金林夫妻不愿在外头请账房之因,财不露白,他们这间铺子挣得太多,万不能让外人知晓。

    到家门口, 安娘他们与木挪分道扬镳。

    范溪开院门放下东西,瞧了瞧外面天色, 转头道:“太阳这般大, 今日得再浇一回菜,娘,大兄你们在家歇着,我先去浇菜再摘点菜。”

    “我去罢。”范远瞻笑道, “你俩在家好好歇歇。”

    范溪拦着院门,“大兄你方回来,赶了那么多日路,不累呐?”

    安娘在一旁见他们兄妹争来争去,笑道:“我瞧你俩一道去算了,我在家先烧水做饭。”

    安娘子这般,范溪便不再争了,让开脚步与她兄长一道去浇水。

    两人从门后拿上长柄木勺,这勺子比一人还高,浇水时可直接从沟渠里舀水,而后泼到菜上头。

    范溪眯着眼看天色,高空中悬挂的红日离村庄那头的青山还远,范溪见天色还早,干脆道:“大兄,要不然我们再挑担灰去肥田罢?应当来得及。”

    范远瞻点头,而后去房里换了身葛布衣裳,而后拿簸箕去担灰。

    兄妹挑着担子背着长勺二人往自家菜地走,路上村人见到他们,纷纷惊奇,“远瞻归来了?”

    “是呐,归来了。”范远瞻笑着不停下来与他们招呼。

    “什么时候归来?”

    “方才刚回来。”

    ……

    村人热情,一路走上,没少人与他们招呼并唤他们去家中用饭,都被范溪他们一一婉拒。

    好不容易到了地头,还未做活,兄妹两人先出了一身汗。

    范远瞻与范溪皆吁了口气,听对方动静,又不由相视而笑。

    两人一边干活一边闲聊,范溪问:“大兄,二兄果真去了青阳书院念书?”

    “这还能有假?”范远瞻好笑地望了她一眼,“当然。”

    “青阳书院在何处?”

    “就在渝州青阳,待我们去皇都之时便能路过那头。”

    范溪一听立即道:“那时我们给二兄带些东西罢?”

    范远瞻笑:“正有此意。”

    范溪见他点头,忍不住又问:“大兄,二兄怎会突然去那处读书?”

    “院试之时恰巧遇见青阳书院山长的孙子槐勖,他二人一见如故,还未考之前便成了朋友,录取榜单一出来,正好两人都被点为一等廪生,更有话,他邀你二兄,你二兄便去了。”

    范溪看他一眼,不大相信,狐疑道:“大兄,是你叫二兄去的罢?”

    范远瞻未否认,笑笑,“略了几句。”

    范溪肯定点头道:“定是大兄叫二兄去他方去。”

    范远瞻见她这笃定的模样,心下觉着自家妹妹招人疼,笑着挥动长勺浇水去了。

    兄妹两人浇过一回地,又追了肥,而后摘了半簸箕茄子辣椒豆角等菜蔬回去。

    他们归去之时,安娘子已烧好水洗好澡,正在切菜算等他们回来再烧菜。

    范溪看案板上有腊肉与前些日子卤好的五花,推推旁边的范远瞻,道:“我先去做饭,大兄你快去洗澡,待会儿出来吃饭。”

    范远瞻点头,回屋拿过衣裳舀了热水去洗澡。

    饭桌上,范远瞻问:“娘,您算何时出发去皇都?”

    范甘华来信催过好几回,若是再不去,不得他等急了要撕破脸皮。

    安娘与范溪原本便算不去旭城,直接与他去皇都汇合,算算时日,现已六月,估摸着范甘华那头亦快出发去皇都。

    他们家还有家什要收拾,菜地里的菜,院子里的鸡,县里的铺子,这些要一月左右方能料理得干净。

    若要去皇都,须得早做算。

    安娘望望大儿子,又瞧瞧女儿,她先前主意便算不得正,不然也不会范甘华在旭城美妾娇儿地养着,她在乡下做婆婆的磋磨。

    现下范远瞻问,她心里头有些为难。

    索性现在儿女顶事,她问:“你二人如何算?”

    “尽早准备出发罢。”范远瞻道:“眼看到七月,我们八月前必须出发,一是得转道去青阳书院瞧瞧积蕴,给他带些衣物银钱,二则是八月过后,北风渐紧,天寒地冻之下赶路容易生病。”

    安娘瞧着儿子沉静的面庞,按他所往前推,心中微沉,这两日便要做决定开始收拾了。

    一家人在村里住了这样久,此间一去,前途未卜,安娘十分舍不得,尤其娘家在隔壁。

    他们东西多,日后又不知将会如何,能算的都得算上。

    还有柴娘那头,此去亦不知有生之年还能否再见一回,自然得好好道别。

    想到这,安娘在心间无声叹口气,故土难离呐。

    范溪一见她脸上忧愁的表情,安慰她道:“娘莫忧,我们一日日收拾,很快便收拾出来了。”

    安娘勉强笑笑,“成,我明日便清点一下家什,瞧哪些能带哪些能卖。”

    范溪道:“那我向大伯母透个口风,让他家准备好出手接铺子。地里的菜不紧,值不了几个钱,送与乡邻便是。田租得尽早收回来,不能拖,不然就得落到叔父他们手上了,还有户籍纸那头,也得尽早招呼。”

    范远瞻道:“正是,我明日开始听有无去皇都的商队,若是有商队去,我们便跟着商队,舒坦安全一些。”

    范溪看了范远瞻一眼,抿抿嘴,似有什么话要,却并未出来。

    范远瞻道:“溪儿想甚?”

    范溪轻声道:“大兄,你是秀才,秀才名下的田皆免赋税,不如将家中的田与房屋尽数转到你名下?一来能免几分赋税,二来田与房在你名下,日后纵使我们有何不凑手之处,也好有个退路。”

    安娘有些忧,“你们爹过这田与房要给他兄弟,若他问起来,我们如何交代?”

    范溪不甘,“我们在这儿住了近十年,到了叔父手里,可有拿回的一日?将田转到大兄名下这理由正正当当,纵使那人问起来,亦可糊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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