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财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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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绿鹦乃戎谨侯大丫鬟出身, 手里消息最是灵通, 当晚她便向戎谨侯汇报了府里的闲言碎语。

    戎谨侯一皱眉, 又想起当日范远瞻的话, 心中怒意更甚, 声音冷如寒冰,“叫符全安来!”

    符全安乃侯府管家,秦夫人病中不大管事, 除内宅外,大部分都由符全安代管。

    符全安匆匆赶来, 还未进门,见书房门口站着的厮面无表情,心里便有不妙的预感。

    他抹了把汗, 轻轻叩了叩门,“老爷。”

    戎谨侯只看他一眼,问:“府上最近可有什么流言?”

    符全安冷汗一下便下来了,他不敢,只叩首道:“是有些婆子嚼舌头根, 今日老奴抓了几个人,已惩处过。”

    戎谨侯看他一眼, 道:“侯府不容嚼舌根之人, 发卖出去。”

    符全安不敢多半句,只低低应道:“是。”

    范溪照旧第二日早早起来去给戎谨侯请安,两人一道用了早饭,而后范溪停在原处目送他出门。

    她的功课还未开始, 戎谨侯让她先歇息几日,待习惯了府中生活再开始念书。

    念书之事已尘埃落定,范溪也不急,用完早饭后回去练了会字,又拿出书来看。

    院景致正好,万物生长,鸟儿忙着筑巢孵蛋,到处都是啾啾鸟鸣与呱呱蛙声,配着霏霏春雨,春日气息拂面而来。

    绿鹦、晴鹤两个正在做针线,帮范缝些手帕香包等零零碎碎的玩意。

    范溪御下不算严格,院里粗使丫头们洒扫好,正在前面踢毽子,压得细细的声音偶尔传来,整座院都带上了一丝活泼。

    “姐。”外面有丫鬟来禀,“涂嬷嬷来了。”

    范溪抬起头,眼里带着一丝疑惑的目光。

    绿鹦在一旁解释低声为范溪解释:“涂嬷嬷乃裁缝院的嬷嬷,想必给姐送衣裳来了。“

    范溪点头,“请她进来。”

    命令一层层向外传递,很快一个瘦弱和善的嬷嬷便带着一众健壮仆妇挑了箱子来,“见过姐。”

    范溪放下书,坐直一笑,“嬷嬷不必多礼。”

    涂嬷嬷闻言仍是将礼行完,而后温和笑道:“奴婢给姐送裁好的衣裳来,顺道再为姐量一回身量,方便下次做衣裳。”

    范溪问:“现下量么?”

    “姐若是方便,奴婢这便开始量。”

    范溪点头,站直了,张开手臂方便她们动作。

    涂嬷嬷身后两个妇人拿着布尺上来,身高、肩臂、胸腰、臀部、大腿等都量了一回。

    涂嬷嬷笑道:“还请您试试衣裳,若有甚不合适,奴婢再拿回去改改。”

    范溪让她们开箱子看,里面放着一套套厚薄不同的春衫,月白、浅紫、浅红、浅黄、碧色、水红……各样衣裳花花绿绿,好在色泽不算浓郁,不会看得人眼睛难受。

    范溪随手拿了套月白衣裙,带着绿鹦进去试衣裳。

    等她出来,屋内人眼睛一亮,只觉范溪穿着这身月白衣裙不出地亮眼。

    她身量颇高,人又瘦,穿着这样交领掐腰衣衫,只觉少女的青春气息扑面而来。

    涂嬷嬷忍不住赞道:“姐肌肤白,穿这样的衣裳再合适不过。”

    “是挺好看。”范溪低头看了下脚,笑道:“不过这衣裳短了些,我这些日子长得快,略做长一些收着罢,待我长高一些好随时放长。”

    涂嬷嬷笑应,“新做的衣裙老奴放长一些。”

    范溪点头,问:“其余几身还试么?”

    涂嬷嬷:“姐若有空可试试,里头还有几双鞋子,不若您先试试鞋?”

    范溪一听她这话便知衣裳不必试了,绿鹦机敏,已在旁边箱笼里拿出新做的鞋。

    两双靴子两双绣花鞋,俱是一厚一薄,每双都各有特色。

    厚的那双靴子嵌了红宝石,弄成图饰,薄靴用金银线绣上了花样,绣花鞋则都镶了珍珠和磨得薄薄的贝母。

    范溪拿过那双薄绣花鞋,除下脚上这双,将脚穿进去。

    鞋子不大不,正好。脚穿进去感受一下,鞋柔软透气,穿这鞋仿佛穿着一朵云,又软又暖。

    范溪起来走了两步,忍不住夸赞,“涂嬷嬷好手艺。”

    “姐喜欢便是我们的荣幸。”涂嬷嬷问:“姐可有偏好的颜色款式?下次做衣裳鞋袜时我们给您做。”

    范溪笑道:“我不喜太暗或太浓烈的颜色,其余皆可。”

    涂嬷嬷点头,“老奴记下了。”

    涂嬷嬷送完衣裳告辞而去,晴鹤望着范溪脸庞,忍不住道:“姐,怎么瞧着您脸上好像白嫩了些。”

    范溪对她一笑,“你应当没看错,就是白了些。我天生皮子白,先前在家我兄长怕我太白引来祸事,特帮我找了样药粉遮掩。如今洗去药粉,药效一日日褪去,过两日恐怕更白。”

    晴鹤好奇,“还有这样的药粉?”

    范溪笑笑,“我兄长从医馆里拿来的,恐怕是人大夫家的独门绝技罢。”

    晴鹤满腹好奇,“不知可有让人变白的药粉?”

    范溪笑,“我们平日里用的粉不就是么?”

    范溪看书看累了,正好与她们些话聊天。

    估摸着快到上午,正当范溪准备换衣裳去给秦夫人那头请安之时,外面又有丫头来禀,冯嬷嬷带人送来月银。

    范溪笑道:“今日客人倒多,请冯嬷嬷进来罢。”

    冯嬷嬷一团和气,一进门便笑,“奴婢给姐请安。”

    “冯嬷嬷不必客气。”范溪轻笑。

    冯嬷嬷依旧带着人行完礼,半点不敢怠慢。

    范溪量她们,见冯嬷嬷后面几个粗壮仆妇也挑着几个箱笼,不由诧异,“月银那样多?”

    冯嬷嬷笑:“除月银外,还有老爷夫人给您赏玩的玩意儿。”

    仆妇将箱子开,里面匣子被拿出来,珍珠、红绿宝石、大块的玉、水晶……范溪望着眼前这些东西,忽然有种开了巨龙宝藏的错觉。

    冯嬷嬷觑着范溪神色,见她脸上表情没多大变化,心里暗暗称奇,又伸手示意仆妇开另外的匣子。

    这些匣子装的还是饰物,戒指、手钏、耳环、耳坠,还有各种项圈、项链,发簪、发夹、发箍、珠花,似乎戎谨侯夫妇要将十几年的首饰一下给她配齐。

    最后那匣子开,才是银子,不仅这个月银,戎谨侯还给她补了一年月银,让她花用。

    嫡女一个月二十两,合计二百二十两,范溪荷包一下子鼓了起来。

    范溪扫了一眼,点头,“多谢冯嬷嬷送来,绿鹦你清点一下收好,将账册做出来。”

    绿鹦低声应下,“是。”

    范溪问:“不知哪些父亲送来,哪些母亲送来?”

    冯嬷嬷脸色微妙一僵,范溪不错眼盯着她,她只好道:“那匣耳坠首饰乃夫人陪嫁。”

    范溪一眼看过去,问:“其余皆为父亲送来?”

    冯嬷嬷硬着头皮硬了声。

    范溪颔首,“我去给母亲请安,顺道多谢母亲。”

    冯嬷嬷不动声色抹了把头上的汗珠,“奴婢先行告退。”

    范溪点头,等她走了,范溪道:“我换衣裳去见母亲。”

    绿鹦与晴鹤赶忙过来伺候,范溪笑了笑,“你们不必事事亲自忙活,让她们几个过来伺候我穿便是。”

    范溪指的是几个二等丫鬟。

    绿鹦温和道:“还是我来罢,我伺候惯了,不跟着姐我不放心。”

    范溪一想,府里颇多讲究之处,二等丫鬟们还真不一定处处清楚,于是没再推拒。

    范溪挑了一身浅紫的薄袄,穿上后,绿鹦给她梳妆。

    头上挑了一把头发反绑成剂型状,簪上珍珠头花,垂下来的发也绑了好几股,用串着金珠的红绸扎好。

    脸上未上脂粉,只唇上点了些口脂,显得气色好些。

    范溪看着铜镜里头的人影,不必细瞧都能看出里面人精神至极,尤其一双眼眸,目如点漆。

    范溪忍不住赞道:“绿鹦你手艺真好。”

    绿鹦浅浅笑笑,“是姐长得好。外头风大,姐再加件披风罢。”

    范溪点头,晴鹤赶忙拿了件米色披风来。

    范溪带着丫鬟们往正院走。

    秦夫人与戎谨侯大多数时候不住一起,两人虽都在正院,但正院实则两个院子,一东一西,中间有花园假山隔开,还开了连个门。

    府上并无庶出子女,姨娘却有好几位,最年轻那一位前年才纳进来,为良妾进门。

    此外,戎谨侯还有侍妾若干,也在后头偏院。

    范溪抵达秦夫人院子时,符雪早就到了,带着丫鬟围着秦夫人逗乐,偶尔传来的笑声飘出去老远。

    着人通禀之后,很快有个丫鬟出来请范溪她们进去。

    “溪儿快来。”秦夫人招招手,“方才还你,你就来了,可见曹操曹操到。”

    “娘。”范溪行礼,笑着坐过去,“您与姐姐什么乐事呢,老远便听到你们笑声。”

    “随意。”秦夫人目光温和,拉着范溪的手端详她,“我女娘就要扮起来方好,今日精神了许多,绿鹦的手艺?”

    “嗯。”

    符雪看过来,暗暗心惊。

    范溪今日的形象与往日天差地别,整个人容光焕发,难不成脸上擦了什么粉?

    符雪探究地问:“妹妹今日妆梳得好,不知用了什么粉?”

    范溪看向她,嘴角含笑,“未搽粉。”

    “不能罢?!”符雪脱口而出,“未擦粉怎么这样白?”

    范溪脸上笑容扩大了些,“我天生就白,养兄相貌太好容易引人觊觎,便叫我拿药粉遮一遮,现下不涂药粉,便现出原本的肤色了。”

    秦夫人喜问:“当真?”

    范溪点头,“待过两日药粉褪去之后,我肌肤还会再白上一些。”

    符雪闻言,脸上表情一阵扭曲,眼睛余光扫到旁边,很快又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