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茶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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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符雪的亲事定在六月, 符征五月将送她南下成亲, 算起来, 也就半年了。

    成亲日期定下后, 符雪很是怏怏不乐了一段时日, 饭也不怎么出来用。

    秦夫人心疼她要远嫁,并不拘束她,只是随她去。

    符雪怏怏不乐, 府上几人都瞧出来了。

    戎谨候没什么,范溪在她的事上也素来不开口。

    秦夫人劝过好几回却没太大用处。

    符征跟符岚见这模样私下里都觉得不能继续这样下去。

    符征是老大, 有看护弟妹的职责,符岚心肠宽厚,以前又疼符雪, 两人不约而同皆叫妻子劝解这个大妹妹一二。

    马想与徐廉姝有孕在身,身子越发沉重,本不想趟这趟浑水,奈何夫君叫了,只得硬着头皮约好一起去。

    符雪正满心烦躁, 她从在侯府里锦衣玉食过惯了,一想到要嫁去外面的举人家, 就觉得天都快塌了一半。

    她还听那会儿人家根本不在府城里住, 就住在乡下。

    符雪已经快疯了。

    府里没有秘密,大姐心情不好,越发难相处,底下奴仆都知晓, 她那个被发配到厨房里做事的奶嬷嬷也知晓。

    这日符雪正在绣嫁衣,大丫鬟白露轻声过来禀报:“姐,黄嬷嬷在外头,想求见您。”

    符雪放下手中的针线,将嫁衣一扔,坐在椅子上,不耐烦地道:“既然是黄嬷嬷,何须禀报?快请她进来便是。”

    白露闻言忙亲自去了。

    黄嬷嬷颠儿颠儿抱着个坛子轻喘着进来,用手绢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道:“老奴在厨房见姐这几日用的饭食不多,特地过来看看。姐哎,可是春乏了,没胃口?老奴给您做了点酸鱼儿,您用来配粥饭吃罢。”

    酸鱼儿乃是配上各种香料浸泡至酸香的葱头,至少得浸渍半个月以上,用鸡油慢慢焖了,再放到坛子里储存,符雪喜爱用它配粥吃。

    符雪坐直了些,表情有些复杂,“正想着嬷嬷的手艺,没想到您就给我送这个来了,多谢嬷嬷。”

    “又不是什么难办的事,姐何须与我客气。”

    丫鬟接了坛子送去客厅放好。

    符雪请黄嬷嬷做了。

    黄嬷嬷先是关心符雪的身子,“姐怎么开春以来还瘦了些?”

    “哪有瘦?还不是先前那样。”符雪道:“做衣裳还是先前那个尺寸呢。”

    大了一岁的符雪又内敛了些,哪怕面对奶嬷嬷,她也并未和盘托出。

    黄嬷嬷问过两句,并未见符雪找她吐苦水,心里叹一声,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睛不舍地看着符雪,“老奴自看着姐长大,一眨眼姐已经要出嫁了,您嫁去外地,老奴在皇都,这辈子也不知还有几回相见的时候……”

    她着从怀里摸出一个布包,递给符雪,“老奴手里头也没甚好东西,这对金铃铛镯子乃是老奴前些日子托人的,姐有了孩子之后给孩子戴罢。”

    符雪接过布包,看到里头的东西。

    这是一对孩儿用的金镯子,镯子实心,上头挂着几个铃铛跟福禄花,拿到手中叮铃作响。

    这样一对镯子,拿到外面去怎么着也要几十两银子。

    黄嬷嬷一个月月银也就一两半,这一对镯子不吃不喝起码要攒两年。

    符雪眼眶有些红,“嬷嬷有心了。”

    “姐何须客气,句大逆不道的话,您在老奴心中跟亲女儿也没什么两样了。”黄嬷嬷撩起衣角擦拭了一下眼泪,“只恨您不是老奴的女儿,不然老奴怎么着也舍不得将您嫁到外头去,哪怕穷些苦些,一家人就近守着,平平安安过日子也好。”

    符雪眼眸闪了闪,神情苦涩,“嬷嬷这话又有何用?父亲已经铁了心,母亲也拗不过他。”

    黄嬷嬷又是长叹一声。

    符雪看着黄嬷嬷,低声问:“嬷嬷,我出嫁须问母亲要一房陪嫁嬷嬷,嬷嬷可愿意与我去。”

    黄嬷嬷伸手擦拭了下眼睛,垂泪道:“我倒是愿意,只怕我那当家的不许。”

    黄嬷嬷自发配到厨房之后与她卖当家的吵了好几回嘴,有一回头发都被撕下好几缕来。

    符雪听她这样,怔了怔,倒没勉强,“嬷嬷的心意我知晓,多谢嬷嬷了。”

    黄嬷嬷忍不住压抑地哭出声来,“我可怜的姐呀,可恨没在亲生父母跟前长大,你这样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娘,怎么舍得把你嫁到外头去呀?”

    符雪跟着哭了一回,黄嬷嬷走的时候她让白露拿了五十两银子塞给黄嬷嬷,让她留着养老。

    黄嬷嬷推拒再三,还是收了。

    黄嬷嬷走后,符雪沉默许久。

    过后,她出门出得越发频繁,以她的话来,眼看就要出嫁了,日后还不知能见几回,她要与姐妹告别。

    她这样,秦夫人自然随她去。

    二月中旬一过,天气越发和暖。人们也脱下了厚重的春装,换上了俏丽的春衫。

    符雪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可能被姐妹们宽慰过,不再像以前那样以泪洗面。

    范溪直觉有异,却找不到其中的奇怪之处。

    她有心与她爹多一,奈何她爹也忙起来了,好像朝廷出了什么事,放心不好这个节骨眼去扰他,只得将疑问埋在心底,平时对符雪的观察多了几分。

    很快范溪就知晓发生什么事了,原来今年天气晴暖干旱,草原上本该发芽的草全都干枯了,西蛮人牛羊死了一大半,又引发了瘟疫,西蛮人活不下去,一大股牧民转为盗匪,进犯边关。

    范溪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手心都凉了。

    范远瞻与范积蕴所在的那块地方正是西蛮人的进犯范围,就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正面对上匪徒,是否出事了。

    这事一出,范溪彻底顾不上符雪那边了,她每日守在她爹书房里,就指望能得到第一手消息。

    范远瞻他们的运气不太好,也可以运气很好。

    他们处于西蛮人进犯的第一线。

    西蛮人长期在马上,是极好的骑兵,此时又被天灾逼至无路,进犯时比以往凶狠三分。

    大晋国力还行,开国几十年,极少遇到这样大规模的战争。

    西蛮人一进大晋,便如一把尖刀一般,势如破竹地插进了大晋腹地。

    大晋幅员辽阔,边疆离皇都虽远,朝廷却还是很凝重。

    西蛮人的战力非常强,若是不能及时阻止,直接被他们到皇庭的时候也是有的。

    戎谨候最近就在忙这些事情,粮草兵马,样样都要钱,他一边协调,一边还要跟户部那边扯皮,每日都回来的很晚。

    范溪便每日都在书房等他,顺便陪他用晚饭。

    府上三个儿郎也忙起来了,边疆有战事虽然是坏事,但有事就需要人来做,戎谨候干脆直接把他们三个塞入军中,让他们磨炼一番。

    大嫂马想跟二嫂徐廉姝还怀着孕,各自家庭里的事情也不算少,府内的事情她们有心无力

    整个戎谨候府,现在基本又是范溪在管了。

    正在这关头,符雪要请女伴来府里饮茶。

    她四月中旬便要从府里出发,带着嫁妆去夫家那头出嫁,这是她最后一回举办茶会。

    她这般,谁都不好驳了她面子,自然应允了她。

    符雪这次茶会还顶盛大,除了她那些女伴外三皇子妃也要来。

    范溪是侯府半个当家人,府中样样事情都是要她过手,府上要接待皇子妃,自然得心再心,茶水、糕点、摆设、仆从,样样事情都得点到位。

    茶会名义上乃是符雪所办,实际乃范溪操持。

    也正是这一操持,范溪便操持出事情来了。

    作者有话要:  妈耶,搞得太累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在没存稿的情况下开文了,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