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重逢
范远瞻自然与安娘他们过。
安娘他们早先还起过将范溪娶回来的心思, 只是两者门第相差实在太大, 安娘也知此事难为, 只好消了这个心思。
旧事重提, 安娘别反对, 简直要欣喜若狂,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范远瞻而后向戎谨候提亲,抱得美人归, 再携娇.妻来此北望山城,一系列事情做下来, 时间才过去几月而已,范溪又是他们范家人了。
虽二人还未圆房,但人已经是自己的了, 这些只是一些细枝末节,还有什么要紧呢?
安娘能听两人已经过来的消息也在紧赶慢赶,终于在范溪他们到来的第三天赶到了北望山城。
一家人久别重逢彼此都很兴奋。
“娘,这些年我好想您呀!”
“傻孩子,娘也是, 这些年你一个人在皇都吃苦了。”
母女俩抱头痛哭,安娘仔细端详女儿瘦削的脸庞, 普天之下也就她得出这样的话, 觉得戎谨候府没有完全护住女儿,让女儿吃苦了。
范溪倒还好,她拍了拍安娘的背,示意她莫太过伤神。
“娘, 别哭了。以后我们一家人在一块,去哪我们都不分开。”
安娘反手抹了把眼泪,含着泪笑道:“哎,今天相见是大喜事,娘不哭你也别哭,省的哭坏了眼睛。”
跟安娘完,范溪才抽出空来量其他人。
范积蕴就在一旁站着,这几年的边关生活让他变了不少,他长高了也黑瘦了,但眉目间英气勃勃,已经不是那个弱质书生。
范溪一看他这样挺为他高兴,忽然想到身份的转变,又有些不好意思,她开口羞窘地叫了一声,“二兄。”
“溪儿。”
这是她们之前商量好的,范溪虽然与范远瞻成亲了,但在这个家,他们除了是夫妻还有另一层关系,所以称呼也按照以前来,各叫各的,互不干扰。
范积蕴这声称呼一出,范溪又看着他温和的眉眼,心中生疏尽去,不由开口问:“二兄这些年你们过得好吗?”
“都好,虽然忙点累点,但是充实无比,现在你回来了,我们一家人在一块,那就再好不过了。”
范溪郑重点头,“嗯。”
家人诉了一通别情,范溪催他们去洗漱,而后用饭,他们赶了好几日的路,应当累得不成,早点用完饭早点去歇息。
知晓他们大约今日要到,范溪早就买好了菜,他们虽然在边关,但北望山城是座大城,哪怕物质算不得丰盛,该有的菜肴还是应有尽有,瓜果蔬菜,鸡鸭鱼肉,各色食,各类干货,总归是饿不着他们。
都督府有奴仆,不过那是粗使奴仆,不负责做饭。
范溪没来得及买人,她原本的仆从也还没有到。
府里粗重的活有奴仆可以代劳,那些比较精细的活,范溪不放心她们来弄,干脆自己动手,她在这边也没什么事做,就照顾家庭了,每天多动一动也不累。
范积蕴反而比较愧疚,范溪在皇都里,那是锦衣玉食的千金姐,就算做针线活,仆从也会拿来蜂蜡羊脂等护养双手,哪里会让她做这等洗衣做饭的活?
他心疼她。
范远瞻新官上任,每日早早出门,晚上却是早早回来,他通常跟范溪一起做饭洗碗,在家务分担方面比后世的许多男人都来得贴心。
范溪要去做饭他自然也跟着。
他们时候家里穷,范溪又他们比较多岁,那时候安娘要忙,屋里屋外的活来不及干,家务活大多是他们两兄弟做完,范溪顶多在旁边下手。
在范溪更一点的时候,兄弟俩除了要干家务还得照看她,这时候再干起来兄弟两都很熟练。
范溪使唤她大兄也没什么心理压力,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她又有前世记忆,没让范远瞻掌厨只因为她大兄做的饭比较粗糙,口味并不怎么好,要不然做菜的活计也得轮到她大兄。
念及一家人许久没在一道用饭,范溪做了好几道家乡菜,仔姜鸭、红烧肉、剁椒鱼头、豆腐鸡,再炒了两个本地特有的瓜菜。
她手脚很快,这些饭菜也不是什么特别难做的饭菜,不过一会儿,满满当当一桌菜就做出来了。
范溪不仅做了菜,她还买了酒回来,也不是什么烈酒,就是当地普普通通的米酒,而且还是甜米酒。
米酒倒出来,质地略有些浑浊,还带着几丝甜味儿。
大家许久未见,定要饮酒相庆,范溪特地买了米酒回来,甜嘴润喉,也为这个重逢添几分喜意。
安娘看着满满当当一桌子菜,目光量着身边的儿女,眼里露出欣慰,她端起一碗酒道:“你们几个平平安安坐在这里,为娘心中就高兴了。”
“是这个理。”范远瞻道:“功名利禄暂且放到一边不提,一家人平平安安最是要紧。”
范溪与范积蕴两人忙端起酒碗相碰。
一家人兜兜转转有好几年未见,先前也经历过了许多事情。
今天重逢是大喜日子,谁都不想那等扫兴话,大家捡了以往的事了出来,又了一些高兴的事情,筷子一块接一块地下,米酒喝了一碗又一碗。
范溪与安娘都是不怎么喝酒的人,哪怕先前家里也酿过米酒,甚至酿过烧酒。
酒是粮食酿出来的,价格很贵,两人都舍不得花这份冤枉银子,因此及碗酒下去,哪怕酒的度数不高,两人还是面颊烧红,有些醉眼朦胧。
范远瞻扶着范溪,范积蕴扶着安娘,送她们回房间里安歇。
好在府里现在房子够多,大家住的开,各自互不扰,也不存在发酒疯扰了谁。
范溪酒品很好,她远没到不省人事的地步,只不过有些醉,她还记得漱口洗脸,然后进了房间又嚷嚷着要洗澡,在没清洗干净之前死活不肯碰那张床。
那么多年的养成,她的卫生习惯相当好,范远瞻将她抱上.床去,她都手脚并用挣扎着拼命要下来。
范远瞻实在拗不过她,只好去厨房提的水过来放到澡盆里让她洗澡。
府里没侍女,两人又并未有夫妻之实,范远瞻不好动她,只能在屋子外面听着动静,就怕她醉的很了,摔到水里或者磕着碰着了。
范远瞻一片好心,范溪倒并未磕碰到,只不过她醉得比较狠,躺在床上的时候困意上来了,身边躺着的是自己亲近的人,她就忍不住一直往范远瞻身边挨。
范远瞻乃正当年纪的大好男儿,身边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又是自己喜欢的人,香香软软的身体挨过来挪到自己怀里,他不免起了点反应,一晚上起了好几回床去解决个人问题。
直到第二天凌他才有了点睡意,抱着怀里的人沉沉睡过去。
第二天早上他醒得比范溪早,范溪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感觉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物体,温热中又带点弹性,她的手不自在的抓了抓,抓到了范远瞻的腰上。
范远瞻身体反应本来就没怎么停歇,又正是年轻力壮,早上容易出点意外的时候,被她这么一碰,范远瞻有些无奈,抱着她问:“溪儿,你可起来了?”
范溪迷迷糊糊,鼻子里露出点鼻音,“大兄,我再睡一会儿罢,好困。”
范远瞻只好拍了拍她的肩膀,将她揽在怀里,“睡罢。”
两人同床共枕多日,对彼此的气息已经很熟悉。
范溪睡在他怀里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日上三竿她还是窝在人怀里。
彻底醒来之后,她抬头对上一张俊俏的脸,不由有些蒙了,“大,大兄。”
“嗯,昨晚你喝醉了。”
“啊?”范溪下意识反驳,“不可能罢?就那么一点米酒。”
“这有什么不可能,澡都是我帮你洗的,你可还记得?”
范溪大惊失色,忙查看自己的身体,果然衣服穿的歪歪扭扭,衣襟全都散开了,能看见里面的肚兜。
她脸色爆红,连滚带爬离开范远瞻的怀抱,嘴里不住道:“对不住,大兄,我昨晚喝多了,什么都不知道。”
“行啦,难不成我还能与你计较?”范远瞻爬起来拢了一下衣襟。
她了抿嘴唇不敢话。
范远瞻下了床,利落地披上外衣,又转过身来揉了揉她散乱下来的长发,无奈的看着她,笑着摇了摇头,“你呀。”
范溪心中愧疚。
范溪低着头。
范远瞻道:“今日起晚了些,不知娘他们可有起来?我出去瞧瞧。”
范溪从鼻腔里露出来一个细细“嗯”。
范远瞻出去了。
范溪连忙爬起来穿衣服,衣服也不知道昨天是谁穿的,穿得乱七八糟翻。
范溪的脑袋有股酒醉过后的疼痛,她拼命地回想,实在想不起来昨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只能又羞又窘地红着脸重新换了一身衣裳。
同时她又不免想到,若是两人昨晚已赤.裸相见,她大兄岂不是从昨晚开始就憋着了?
这事不能深想,越想越觉得自己满脑子黄色废料,范溪连忙穿好衣服走出去看。
今日大家都起晚了,来不及做早餐饭,范远瞻让人上街买了早点回来。
羊肉锅盔,卤汁豆腐脑,豆浆,炒粉……这些都是街边常见的早点,热热闹闹得摆了一桌。
范远瞻有些不好意思,如今她嫁进来了,虽然还是作原先的一家人相处,但她的身份已经从先前的女孩变成了媳妇,哪怕顶着这个名头也不应该偷懒。
安娘和气,真心疼她,除了她自己,谁也没觉得她没做早点是什么事情。
范积蕴还道:“这里的早点品种丰富一些,可比我们先前待的那座城种类多。这里的早点味道也要好一些。”
安娘道:“这里的早点确实好,用料实在,里头的羊肉一片片,十分扎实。”
范远瞻笑道:“也不瞧瞧两座城池的规模,先前那个只是城,城里大多本地人家,谁舍得有事没事出来吃早点?在北望山城不一样,你看南来北往无数商贾,又有驻军,街上铺子大多生意红火,自然多人开铺卖早点。”
“的也是,这里人多热闹,以后就是我们大展拳脚的地方了。”
范远瞻拍拍他肩膀,“好好吃吧,等会有得你忙的时候。”
他们起得都晚,等吃完早点准备出门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估计要不了两个时辰,又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他们现在去军营,来得及跑一趟,要办什么事估计要等下午再。
“大兄二兄,你们可要回来吃午饭?”
“不回了,我们就在军营里吃,等晚上再回来也不用做太多菜,昨天的剩菜再随便做做就行,别累着了。”
范溪笑道:“我知晓了,待会儿我与娘上街去瞧瞧。”
“你们逛去,别忘了带人就成。”范远瞻又道:“中午太阳大,逛起来也要找地方歇歇,多喝点水。”
“我们知晓了,大兄你莫操心。”
范远瞻交代几句,跟范积蕴一起骑马,带着亲兵往城外走。
都督府在城里,他多数时候也在城里办公,处理各镇递上来的军务,不过有些时候还得去下面各镇驻守点瞧瞧,尤其北面那个足有八千多兵士发驻扎点。
他每日办公也着实辛苦,范溪每晚都会做一些好饭好菜,免得他累亏了身体。
吃完饭,衣裳有粗仆去洗,他们收拾了一下碗筷,放心准备带安娘出去逛街。
“娘,让我们出去走走看看,这地方有什么新鲜的东西卖。”
“行,你等会儿我换件衣裳去。”
安娘做了那么久的将军之母,再不是那个乡下妇人,身上的气质与谈吐都比先前要好得多,换一身体面的衣裳,谁都能看出她的不俗。
她今日就穿了一件蓝色的寿字纹衣裙,衬得皮肤越发白皙,黑发如墨,看起来很有几分江南美人的温婉。
范溪不吝赞叹,“娘,您这身好看极了,您就应该多这么穿一穿。”
“好看罢?”安娘笑了笑,“这是你托人给我带回来的布料,你可还记得?当时我看到这布料就你会挑衣裳,带回来的布料最衬人不过。”
范溪有些惊讶,这茬她倒没想到。
这些年她送回来的东西多了去了,衣裳首饰,特产食物,每样东西也不一定亲自经过她的手,就下面好她才发人往安娘与兄长们这边送。
安娘目光慈祥,“这些年你虽不在娘身边,但娘吃的用的,都是你送来的东西。别个知情的人看到这些东西,谁不羡慕娘?娘这辈子啊,最大的福气就是有了你。”
“娘。”范溪抱住她的肩膀,脑袋埋在她颈间,眼眶有些湿润。
“哎。”安娘拍了拍她,“你与你大兄的事情娘也看在眼里,若你真难以接受你大兄,以后你们做兄妹也不要紧,无论你们是什么关系,你都是娘的女儿,这个家永远是你的家,莫慌。”
“嗯,我知晓。”范溪吸吸鼻子,声道:“我也没就一定不接受大兄……”
安娘笑,温和问:“就是觉得心中别扭,老是转不过那个弯,是罢?”
范溪点点头又摇摇头。
其实她来到这个世界,对嫁人本来就有几分恐惧。
这个世界不同于她前世,她前世女孩就算嫁了人也是一个独立的人,身份并不会有太大的转变。
这个世界不一样。
当姑娘可比当媳妇好多了,媳妇在一个家中简直就像二等人,什么都要以公婆、以丈夫为先,还得照顾叔子、姑子,管理家务,为婆婆扇布菜,按摩捏腿……
这还不是最难的地方,最难的是,如果成婚一两年还未生出孩子来,公婆可能就会给丈夫纳妾了。
多年媳妇熬成婆,这绝对是一句饱含血泪的至理名言。
范溪聪慧,眼界也开阔,她见得多了,对婚姻生活自然有几分恐惧。
就算嫁去别家,她也不一定立刻就会接受丈夫、公婆,只不过她知道掩饰。
嫁回范家就不一样了,大兄是她最敬重亲近的大兄,娘是她最信赖喜爱的娘亲,她不用逼自己那么苦,逼自己去全盘接收她还没来得及做好准备的婚姻生活。
她之所以到现在还没转过弯来,仗的不过是大兄宠她而已。
她心里清楚,因此听到安娘这问话之后越发羞愧。
“可能再过一段时日,我就能转过那个弯来了。”范溪声道。
“那就再过一段时日罢,哪怕三年五年也是不要紧的,你大兄那里娘去跟他。”安娘摸她的头发,“你们过得高兴便成了,娘现在也不求别的。”
安娘经历过女儿被人从身边夺走的惨事,心里一直有几份隐痛,现在女儿回来了,安娘心疼,不愿意再逼她。
“用不了三五年,娘莫担心,我会与大兄好好,我们会处理好这个事情。”
“诶,那娘就不唠叨了,你们自己的事情你们看着办,结果如何都是不要紧的,娘站在你这一头。”
“嗯。”
两人了一会儿闲话便抓紧去逛街,范溪中午饭带着安娘在外头吃,她才来了几日,这对这座城市已经有些熟悉了,哪家酒楼做的饭菜最地道好吃,她心中一清二楚。
这座城市不算太大,从头走到尾一个时辰就能走完,这里的东西实再多,南来北往的货物琳琅满目,某些物品不比皇都的商品差。
范溪上有钱,两人看上什么东西也用不着顾忌,直接买买买。
她们今日带了人出来,手底下有人拎包帮着提,东西买得多了,商人还会送到府上,别提多高兴了。
一个时辰走完的城市她们足足逛了三个多时辰。
她们从早上逛到下午,逛到太阳西下,然后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家做饭。
作者有话要: 爆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