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边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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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远瞻他们出发前往西北时刚好六月一号。

    此时天气已经比较热了, 范溪不愿意在路上耽误太久, 约定与范远瞻起码入西北。

    范远瞻骑的马还是范溪先前送他的那匹高头大马, 范溪则骑了一匹温顺的枣红大马, 身后各属下们也各自骑着自己的马。

    从皇都到西北修了官道。

    官道路上比较平整, 虽也是泥路,却是捡走了石头,被踏实了的泥路, 马走在上面并不算颠簸,相对也较为安全。

    范溪以前没长时间骑过马, 范远瞻很是担忧她,一路上频频看她,等中午到了客栈休息的时候更是问:“可还能坚持?若是感觉不大好, 我们到下个地方找马车也是无碍。”

    范溪的腿已经被磨得不成了,尤其大腿内侧,又酸又疼。

    她不是娇气的人,哪怕这般也不算,只是道:“还成, 有点磨腿,待会我找点布裹上。”

    他们要骑马赶路, 每人的马背之后都驮着行礼。

    范溪那匹马后头也驮着行礼, 加起来足足有五十多斤,里头应有尽有,不过在中途之中,要拿下包裹来翻找衣裳布匹也不方便。

    范远瞻道:“先找了再。”

    他们中午在酒家尖, 原本只算在桌上略趴一趴便继续赶路,范远瞻见范溪这样,直接问店家,“可有空房,我内子身子有些不大舒坦,想找间房间歇一歇。”

    店家越过范远瞻看他身后的范溪一眼,笑容满面道:“有,客官若是不嫌弃,可去我出嫁的女儿那间房间里歇息一阵,房间平日里有扫过,你们暂且用饭,待会我给你们抱新枕席被褥来。”

    范远瞻闻言丢给他一串铜钱,道:“有劳。”

    这个铜钱是房租钱,刚刚的饭菜钱范远瞻的亲兵林武已付了,饭菜也叫店家正在做。

    他们这些亲兵仆从坐了两桌,范远瞻跟范溪单独坐。

    范远瞻给范溪烫洗过碗碟,又给她倒上水,道:“先喝些水,莫中暑了。”

    他们清太阳还未出来时便开始赶路了,范溪骑了一上午马,身子累得不成,用手撑在桌上,困得昏昏欲睡。

    闻言她修长的手指接过杯子,吹了吹杯中的水,略抿了两口,借着这股烫意醒了醒神。

    出门在外赶路必定是辛苦的,这个道理她十岁出头便知晓了,然而多年不曾劳累,再这般急赶慢赶,到底有些吃不消。

    饭菜送来后,范溪草草扒下一碗饭,困意愈盛。

    范远瞻带她上店家的房间里休息,又拿了药膏布匹来,裁了两片,让她待会裹腿。

    范远瞻手底下虽有亲兵与仆人,但他却不是事事都依赖人的性子。

    很快,他先出去查验一圈,确认马匹行礼,与底下人确定好这两日要走的路,又定下相应的食宿方案,这才叫手底下人歇一个半时辰,等下午最热的那段,再行赶路。

    他再回去的时候范溪已经睡着了,一张脸上红晕生起,显得色若春花。

    她睡着了很乖巧,薄被单搭在身上,手就放在腹部那里待着。

    范远瞻见了,只觉心中柔软,好似无限喜爱之意自心中喷涌出来。

    他看了一会,在范溪身旁轻手轻脚躺下睡了。

    范溪身上带着一股清浅的香气,那是香露的味道,哪怕未挨着,范远瞻亦可以感觉到她柔软的身躯。

    这是他的妻,范远瞻想着,心情极为愉悦。

    一个多时辰过去,范远瞻没等人叫,自己主动醒来。

    范溪倒睡得正想,肩膀缩在被子里,眼睛闭起一个美好的弧度。

    范远瞻轻轻碰了碰她脸颊,“溪儿,起床罢。”

    “唔。”范溪眉头皱了皱,人不安地往被子里埋了埋,过了几秒方问到:“几时了?”

    “快申时。”

    范溪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声音,“那我起床。”

    完这句话后,她又用脸蹭了被子,好一会才醒神。

    范远瞻给她拿药与布条来,让她自己上药后绑上布条,自己先出去收拾东西。

    范溪对上他总容易羞窘,这回见他出去了,赶忙跳下来,趿着布鞋把门窗都关紧了,侧着身子坐在床上,借着窗纸外透出的那点光给自己上了药。

    那药膏冰冰凉凉,抹到火.辣辣的大.腿内侧之后整个人都好多了。

    她抹完药膏又缠上布条,穿戴好衣裙,再简单扎了下发髻。

    出门在外,她的发髻不如在家时那样繁复,只是简单在头顶上扎成一个丸子头,然后用布条捆起来,看着也颇英姿飒爽。

    她刚弄好,范远瞻在外面敲了敲门,问道:“溪儿可好了?”

    “好了,大兄,我就来,稍等。”

    范溪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裙摆,确定没问题之后忙跑过去开门。

    她今日穿了骑装,宽大分片式的裙摆底下是裤子,不妨碍上马下马与跨骑。

    她收拾好了,范远瞻进来将包裹提出来。

    底下人已经准备好出发,马匹已经喂过牵出来了,范远瞻将手里的包裹放在马上,在旁边虚扶着范溪,“准备出发罢。”

    范溪上马后,大伙齐齐上马。

    马儿跑起来,发出一起连串的嗒嗒声。

    天上日头正炽烈。

    大地很闷热,没有一丝风,走道两边的树叶全起来,耳边能听到一声一声长长的蝉鸣声。

    所有人戴着遮挡太阳的斗笠,夹紧马腹赶路。

    他们中午歇息得略久了一些,下午得加速赶路才能到达原本计划的借宿地点。

    这一路紧赶慢干,范溪大.腿、脚踝、手指处已经起了茧子,估计等到了地方修整一段,她就会脱皮。

    不仅茧子,她人也黑了些,不过更为健美,整个人高挑颀长,身材瘦削,胸挺臀翘,多了几分热辣,紧身的骑装更是掩不住她的曼妙身姿。

    她骑马而去,无论去到那个地方,一旦停留,都会惹来大量的目光。

    好在他们人多,范远瞻也是个能挣得住场的,到目前为止没有惹出什么麻烦来。

    这一赶路足足赶了十八日。

    第十八日中午,他们终于抵达他们的目的地北望山城。

    北望山城的于知府率人过来迎接。

    在她们大晋王朝,都督正四品,知府从四品,二者一武一文,分管府城与诸县的军事与民政,二者既相互合作也相互制约,官阶不同,却无谁听命于谁的法。

    于知府能过来迎接,起码没有与范远瞻争锋的想法。

    范溪见状,松了一口气。

    若是同僚好相处,她大兄在这边做官的难题又少了些。

    范远瞻也不是那等迂腐之人,他与那于知府有有笑,不一会就成一片。

    于知府过来迎接他们,本就算为他们接风洗成,于是寒暄过后,一行人去酒楼用饭。

    范溪虽是女眷,但边关之中,礼教不盛,在外头来往行走的女娘无数,范溪在其中,也不算什么,不必特地避开人去。

    于知府的夫人刘夫人也过来了,带着同知夫人等北望山城的官员家眷,过来迎接范溪。

    用饭时,范远瞻等男子坐一桌,范溪等女眷坐一桌,外头大院里还有为范远瞻亲兵设的宴,就算奴仆,也在边角有一桌饭食可享用,不可谓不妥帖。

    这一顿饭足足吃了一个半时辰,用完饭,日头已偏西。

    范远瞻与于知府聊了好几个时辰,彼此大致摸清了对方的性子,告别时口里已“于兄”,“范兄”地叫上了。

    范远瞻带着范溪直奔都督府。

    这是一座三进宅子,官邸,青砖黑瓦修建得很大气,里头虽然并没有假山湖泊亭台楼阁,但看起来也颇为清爽可爱。

    都督府里有原先留下的奴仆,听闻新主人要来,将这个府邸洒扫干净,树木等也修剪得井井有条。

    管理这里的吏恭敬地带着范溪与范远瞻到主院。

    主院里家具等都备齐了,差的不过是一些被褥茶杯之类的私人用品。

    范溪看范远瞻,“大兄,唤人去买一些罢?”

    “善。”范远瞻点头,对吏道:“劳烦你遣个人带我手底下的人去买些东西。”

    吏忙道:“是,某这便去吩咐。大人要甚,直接吩咐店家送过来也成。”

    范远瞻摆手,“不必劳民伤财,我让人去买罢。”

    “大人心慈。”

    范远瞻唤外头等候吩咐的亲兵进来,“待会你多带几个人,去买些今晚要用的被褥碗碟茶杯之类的家杂回来,莫少了店家的银钱。”

    亲兵一拱手,肃声应下。

    范远瞻又道:“府上乱哄哄,晚饭叫酒家送来罢。溪儿,你可有什么想吃的?”

    范溪想了想,“这些时日赶路,着实累了,晚饭叫她们送些粥与几样辣辣的菜来,我想用那个。”

    范溪并非自在公侯府邸长大,哪怕金枝玉叶养了这么些年,口味也一直很平民,“大兄,你呢?”

    “我也喝些粥,随意配些馒头炊饼之类便成。”

    两人点好菜,亲兵记下,又问:“都督,几时送来,可要晚些再送?”

    “让他们日头落山时分送来便成,你们那边点菜多点些酒肉,都累了那么久,好好吃一顿酒肉歇歇。”

    哪怕中午时分吃宴,他们这些亲兵桌上也并无多少好菜好酒,大多还是素菜茶水,累了这么久,没点油水可不成。

    亲兵顿时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卑职便去了。”

    太阳快下山,北望山城泛起一阵凉意。

    范溪忙从衣服堆里给自己与范远瞻拿了一件厚一些的衣裳,出去找他,“大兄,晚风有些冷,加件衣裳罢。”

    “无碍。”范远瞻话虽这么,到底还是过来接了范溪的衣裳,他道:“今日来不及,明日再收拾罢,让府里的下仆帮你,莫熬坏了眼睛。”

    他们骑快马而来,绿鹦轻雨等范溪用惯了的丫鬟还在路上,都督府虽有附带的丫鬟,但都是一些粗使丫鬟,范溪也并无使唤她们的意思。

    范溪道:“无碍,左右无多少事,我自个收拾收拾,正好活动活动手脚。”

    范远瞻穿好外袍,对她一笑,“也成,只是莫累着了。”

    “我知。”范溪仰头有些又期待又羞窘地问他,“大兄,娘他们什么时候过来啊?”

    范远瞻原本戍守河道东那段,他因战功升职,河道东那头无空出来的都督,他便被调到这头来了。

    范积蕴他们却还是在河道东,先前虽是去了信,但要等范远瞻在这边安顿下来了,范积蕴他们才好来投奔。

    且范远瞻他们在河道东扎根好几年,人情往来等事情也很复杂,范积蕴须得收拾好了,才好带着老娘下属赶过来。

    范远瞻听得范溪问,笑笑,“恐怕还要几日。”

    范溪点点头表示知晓,“那我将后院的正房收拾出来给娘住。”

    到这里,她轻咳一声,问出憋了许久的问题,“大兄,娘与二兄对我们的事情清楚么?”

    她大兄可千万别先前没清楚,等他们过来再放大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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