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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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给你的权利过继陆珦?我不同意。”

    如何也没有想到, 一大早起来,竟是听到了这么个荒唐的消息, 把个梅氏给呕的, 恨不得让人拿了大棒把继子给撵出去。

    陆瑄情绪上倒是没有受丝毫影响,只开手边的匣子:

    “这是父亲的亲笔所书, 用了印的。一旦父亲无法主持家族事务, 长房相关所有事便交由我处置……”

    梅氏劈手就要去夺,陆瑄却已把东西收了起来。

    梅氏冷笑一声:

    “莫你爹这会儿还病卧在床、人事不知, 就是能理事,是否过继, 可也得跟我商量。陆珦想要当我的儿子, 做、梦!”

    以为自己就是傻的吗, 陆珦分明就是继子的一条狗,真是过继过来,可不要和陆瑄沆瀣一气, 大大威胁亲生儿子的利益?

    没有自己的首肯,倒要看看陆瑄如何让陆珦过继到长房来。

    “您怕是有所误会。”陆瑄并没有和梅氏多的意思, 站起身形,“我方才了,只是过来告诉您一声, 至于三哥,却并非过继到您的膝下。”

    不是过继到自己膝下?那还叫什么过继?梅氏顿时狐疑不已。

    “不是您的膝下,而是,我娘亲的名下。”陆瑄头也不抬, 站起身形就要往外走。

    “什么?”梅氏整个人都懵了。

    继子是脑袋出问题了吧?

    真是把陆珦过继到崔氏名下,那岂不是长房嫡长子的名头就落到了陆珦头上?

    那可是陆家长房嫡长子啊!

    直到陆瑄离开好一会儿,梅氏都呆坐在原处,还是丫鬟进来禀告事情时,梅氏才回过神来,火烧屁股似的,一下站了起来,动作太猛,好险没摔倒:

    “不行,我决不允许在这样的事情发生……”

    口中着,拨开丫鬟,就往外边跑。待得走到崔老夫人房前时,又站住——

    陆瑄会这般无法无天,最大的原因可不就是婆婆!

    他既是敢那般,那个老虔婆必然事先已经知道了。

    一下捂住胸口——

    早就算计过,长房偌大的家产,别让陆珦分,就是陆瑄要拿,梅氏都受不了。

    现在却突然多出个嫡长子,依着宗法,地位却是比自己儿子还要高……

    据自己所知,崔家豪富,崔氏嫁过来时也就罢了,因崔家那边颇有怨怼之意,嫁妆也就平平,陆珦不见得能分走多少好东西,婆婆却不同,当年因她体弱,又在家受宠,娘家人唯恐她会受委屈,听几乎陪送了崔家一半家当,而这些东西,全是陆瑄一个人的。

    即便不靠陆家这边,但是老夫人留给陆瑄的,就够他受用不尽了。哪像儿子陆璟,自己这个当娘的不争气,不能给他留多少好东西,要是这边儿家当再被陆珦分走一份,可真是要了亲命了。

    猛一跺脚,转身朝着二房那里而去——

    姑母那边是指不住的,越老越糊涂,被崔氏玩的团团转。

    眼下能帮自己出头的,也就只有二房的堂兄陆明廉了。

    却是还没进门,正好碰见急匆匆往外走的陆瑛。

    瞧见是梅氏寻过来,陆瑛哪还有平日里一点恭敬?阴沉着脸道:

    “哈!我道是谁呢,原来是阁老夫人到了。”

    要这些日子,陆瑛常出入长房,甚至当初陆明熙病重,也是陆瑛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到梅家。

    梅氏心里,陆瑛远比陆瑄这个继子亲近的多了。还是第一次见陆瑛这般对自己冷嘲热讽,一时又是恼火,又是摸不着头脑:

    “瑛哥儿你怎么话呢?婶母有急事,要去见你父亲……”

    “婶母?”陆瑛脸色越发难看,“都要分宗了,以后长房二房再无干系,还婶母?阁老夫人莫不是还正做梦呢?”

    “分,分宗?”梅氏脸色瞬时惨白,相较于陆珦的过继,这个消息无疑更让梅氏难以接受,“分宗,为什么要分宗?”

    眼下老爷卧床不起,儿子又是个没太大本事的,之前可是和二伯陆明廉的好好的,将来还得让他帮扶自己的璟哥儿呢。

    毕竟,眼下长房式微,二房却是越发鼎盛。

    可要是分了宗,那岂不是,大房和二房将再无半分干系吗?

    而没了陆明廉撑腰,儿子怎么斗得过陆瑄那个心眼多的?

    心慌之下,绕过陆瑛就要往外走,口中更是迭声道:

    “你爹呢,我要见你爹!这么大的事,凭什么都不一声,就定下了?我家老爷可还活着呢!人可不能没良心啊!没有我家老爷,二房怎么可能这么风光……这会儿瞧着我家老爷病了,就要分宗,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

    “您老还是快请吧。”陆瑛却是提高了声音,神情不是一般的厌恶,“我实话跟您,分宗的事可不是我们提出来的,是你那好儿子一手主导的,您真是想哭啊,就回家哭去!或者,去祖宗祠堂哪儿闹去。”

    陆瑛心里可不也一肚子的火?

    昨儿个陆瑄一离开,父亲就把自己叫进去,沉着脸了长房要和二房分宗一事。

    陆瑛第一个念头就是父亲英明。

    毕竟早就瞧着长房不顺眼了。你既是没落了,不得有个没落的模样吗?倒好,哪一家老,从崔老夫人算起,一直到陆瑄,还是一个比一个傲。

    现在终于把哪一家子没用的东西给踹了出去,管保以后陆瑄见到自己得绕着走。

    哪想到他这边一个“好”字出口,陆明廉一个大耳刮子就扇了过来,更是恶狠狠的把陆瑛骂了个狗血喷头,言下之意,陆瑛就是天字第一号的大废物。

    那之后陆瑛才知道,提出分宗的人不是自己父亲,竟是堂弟陆瑄。

    而这会儿,分宗大会可不正在祠堂进行着?

    如果唯一让陆瑛感到安慰的,那就是将近一半的陆氏族人愿意追随二房。

    “我,我不信。”梅氏跌跌撞撞的又往家跑,竟然是要分宗!继子这般,分明是不想一家人好过啊。

    之前得知陆明熙病倒的第一时间,梅氏娘亲并兄长就一再告诫梅氏,为今之计,绝不能让陆瑄做大,一定要和二房好关系,借助二房的力量制约陆瑄。

    眼下这才几天啊,继子就想把天给翻了……

    对于梅氏的歇斯底里,陆瑛却是丝毫没放在心上,实在是家里这会儿可不也正闹翻天了——

    陆明廉的夫人赵氏,这会儿真是要被气疯了——

    当初生陆珦时,赵氏难产,对这个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生下的儿子,赵氏从来是厌恶居多。及至陆珦渐渐长大,读书上几乎是一窍不通,即便经商上有些天分,甚至一些族人开玩笑她给族里生了个财神爷,赵氏从来都不曾引以为傲,反而深觉羞耻。毕竟娘家也好,婆家也罢,都是耕读传家,赵氏的思想里,从来都以为,只有读书人才是尊贵的。

    便是陆珦每每绞尽脑汁采买来的孝敬赵氏的好东西,赵氏也从来都是不屑一顾。

    可和陆明廉一般,虽从来看不上陆珦这个蠢笨的儿子,并不意味着知道陆珦的选择后,二房这边就不愤怒。

    尤其是陆夫人赵氏。

    明明昨儿个三儿媳妇郑氏在她面前还伏低做,再乖巧不过,便是赵氏强留下两岁多的孙子,郑氏除了会跪在外面哭,硬是连个屁都不敢放。

    结果今儿个一早那臭子还没嚎多大会儿呢,陆珦就带着妻子郑氏直接跑到赵氏面前,夫妻俩趴在地上齐齐磕了三个响头。

    赵氏本来还以为,儿子儿媳这般所为,定然是跑来跟自己赔罪的。刚想把之前陆明廉安排的支十万两银子的事安排下去,陆珦两口子就从地上爬了起来,直接从奶娘手里抱了孩子就走。

    再没想到儿子儿媳竟敢这么忤逆,好险没把赵氏给气的厥过去。

    当即就把几个儿子全都叫来,又让人去请陆明廉,更是赌咒发誓,如何也要让三儿子好看,还有孙子,带在身边这些日子,白天夜里嚎哭不止,赵氏早就不耐烦了,这会儿却是发话,就是用抢的也得把孩子抱来,至于老三两口子,没她的允许,谁都不能靠近孙子一步。

    赵氏本来想着,只要身边的人过去,以陆珦素日里听话的情形,如何也不敢不把孩子送回来,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去的下人根本连门都没进,就被陆珦着人了出来。

    郑氏更是哭叫不止,什么自己这个做祖母的太过狠心,竟是连孩子烧的那么厉害都置之不理……

    分明是居心险恶,想要给自己栽个对晚辈不慈的罪名。

    赵氏平日里强势惯了的,如何肯善罢甘休,立马又召集了更多身强力壮的家丁并仆妇,正要亲自带了人去给陆珦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陆明廉却回来了,更木着脸吩咐她莫要闹了,陆珦已经不是他们的儿子了。

    那个畜生竟是自愿放弃陆家二房儿子的名分,选择过继到长房叔子陆明熙膝下。

    “我就当初一生下来就合该溺死的。”知道了这件事,赵氏简直恨毒了陆珦,“以为跟着九,就能飞黄腾达吗。”

    陆瑄那样的举子,天下多的是。俗话墙倒众人推,没了二房护着,大房往后还不是任人作践。自己倒要看看,陆珦会落到什么下场。

    “陆瑄今春可是下了场的,又做了武安侯的女婿……”连着在陆瑄手里栽了这么多跟头,陆瑛听到陆瑄的名字就有些头皮发麻。

    “武安侯的女婿又如何?别武安侯的女婿,就是武安侯,也别想和咱们家比。至于九,一个吃软饭的,还能有多少出息不成?除非,他能中状元……只可惜除非老天瞎了眼,他那样的还有中状元的机会……”

    等老爷站稳脚跟,到时候即便三儿子一路从长房磕回来,也别想再进二房的门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