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庆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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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大殿之内,萧易正对着谢余的奏折犯着头疼,心里不禁骂道:“这个谢余真是半分也不得安生。”

    昔日他仗着先帝重用时就与自己斡旋,在他失势之事趁机而下,此时又想借着朝中局势想要攀附皇亲。

    厌烦的将折子扔到一边就见掌事太监从外面急急的赶进来,走到萧易面前见礼。

    “怎么这样匆忙?”

    萧易向来是个沉稳的人,身边伺候的人也自然都是如此,见到有人失了分分不免有些不悦,掌事太监自知失仪稍稍后退两步后,低声回禀道:“皇上,前个夜里魏将军府上的夫人和二姐出城了。”

    “出城了?只有魏夫人和魏嫣?”

    “是,奴才确定只有他们母女二人。”

    萧易听到他的回答,沉默片刻,他没有限制出城的旨意,但人人皆知在这个风声鹤唳的时候,如没有什么要命的大事都不会出城,魏家急于出城让他觉得十分奇怪。

    萧易心里总觉得不踏实,看着掌事太监,缓声问道:“前些日子让你带着太医去魏府给魏丛愉瞧看的时候,不是魏府并没有什么异动么?”

    那大监仔细回忆起来,片刻后,点头应道:“奴才亲自在跟前,断然不会出错的。”

    闻言,萧易有些失神,目光落在桌角一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随后问道:“你当时去魏府时,可见到魏嫣了?”

    听到萧易这么问,那太监心里咯噔一下,急忙跪了下来:“奴才那一日,那一日并未见到魏家二姐。”

    那日他带着太医前去,魏丛愉以失礼为由遮着面纱,又透着纱帘才让太医诊脉,根本没有瞧见容貌。但魏家人当时都在场,他便没有当回事,只以为那魏丛愉骄矜的缘故,可如今想来,只怕是被人鱼目混珠了。

    至此,萧易如何不明白自己被魏家摆了一道,如今魏建生将家眷遣散出城,只怕魏丛愉一早便出了大凉城,想也知道她能去哪。

    想着魏丛愉鲜衣策马急急的奔向北境,想着她是如何神色坚毅,面上带着明亮的笑意去见那个人的时候,萧易便觉得怒意横生。

    多少次他对着魏丛愉好话尽,在她面前也算伏低,可她却都不闻不见。

    萧易脸上的表情越来越狰狞,越来冰冷阴暗。

    许久之后,他终是忍耐不住,抬手将桌上的瑞兽澄泥砚摔在地上。

    萧易自认并非魏丛愉不可,只是心有不甘,他平生想要的东西都已可得,为何偏偏是她......

    “皇上,萧元景和沈寂强占云境二洲,着肃清皇室的名头在北境公然谋反,如今正准备剑指大凉!”

    急报入宫,萧易听完只觉得目眦欲裂:“他们哪来的兵可以谋反?疯了不成?”

    “谢余呢?召谢余进宫。”

    境洲。

    沈寂和杨敬修劝降的事情进行的异常顺利,当初峄城之战没有随沈岳忠前往的和侥幸活下来的将士们,反倒成了众人排挤的对象。

    一时之间,大梁如同顶梁柱一般的定北军成了不战而退的象征,这样的名声压的他们苦不堪言,而何况在这之后,谢余对他们的压让他们一直都过不不太舒服。

    杨敬修带着杨苑廷的书信,又有着沈寂和萧元景坐镇,他们只犹豫片刻便应允下来,将旧部集结到一起,再加上沈岳忠留给沈寂的三万兵马,对抗谢余倒也是绰绰有余。

    旁人不了解谢余,但杨苑廷最为了解,昔日谢余还在他麾下时也唯独是靠抖着机灵露脸在人前,扒上先帝之后,更是如此,可若论带兵仗,谢余便连有勇无谋四个字也担不起。

    魏丛愉被燕怛送到境洲的界碑前时,沈寂已然在那里等着她。

    看着两人之间的神色流转,燕怛咂了咂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却也庆幸自己没有色令智昏强行留下魏丛愉在北狄。

    沈寂隔着界碑并未上前,只是远远的冲着燕怛抱了抱拳,燕怛亦是如此,两人皆心知肚名,北狄在这个时候不去趁乱掺上一脚,也是无奈之举。

    大梁和北狄的情况差不多,皇位之争,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魏丛愉和沈寂同燕怛告别之后,回到境洲城内,刚一入城便接到消息易芳华和魏嫣已经离开了大凉城,去了易氏的外祖家。

    关于京中魏家的消息必得是沈寂刻意着人听的,魏丛愉看了沈寂一眼,面上未显,心里却是感激。

    沈寂引着魏丛愉来到一处院子前,牵着她的手推门而入,柔声道:“阿愉,这一路辛苦你了,咱们眼下在境洲也待不了多少时日,大凉城已经得到消息,萧易自然会派人来清剿,你先在这里委屈几天。”

    “没什么可委屈的,从前跟着我父亲遮不住风的房子也住过,这院子好好的怎么能是委屈。”魏丛愉抬眼量着屋子,丝毫没有半分嫌弃。

    听到这话,沈寂突然就有些心疼,他从前也听闻魏丛愉便跟在魏将军身边,可总想着身为女孩子,魏将军总应该是有所偏待的,可如今看来却未有不同。

    忍不住抬起手在她头上摸了摸,疼惜道:“阿愉,我保证日后不会让你再受半分委屈。”

    魏丛愉垂着眼睛,想笑一笑,可嘴角扯起一半时又压了下去,她倒也并未觉得这些有什么委屈,左右都已经习惯了,只上眼下突然被人这样心疼着却莫明的觉得有些酸楚。

    “我向来不是那种娇弱的人,也并不委屈,若非如此,今日哪里还能陪着你。”

    “我知道,”沈寂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低着声音道:“只是我心疼你罢了。”

    “等这一切平定之后,我便去魏府提亲,你喜欢什么便做什么,我不会束着你,只一样你得答应我,凡事都不能把自己处于险境。”

    魏丛愉心里轻轻颤着,她知道沈寂了这样多,皆是因为她随燕怛回北狄的事造成的,他担心她,却也奈何不得。

    她轻轻的抱住他,本是想给他一个安慰,可最后却反被沈寂越抱越紧,直到两人情不自禁吻在一处时,魏丛愉才轻轻的推了推沈寂,别过头红着脸。

    沈寂的情况也没比她好到哪去,内心波动,表面镇定,轻咳两声后道:“你先去梳洗一下,稍后我带你去见三皇子。”

    “恩。”

    魏丛愉应着,转身进了屋。

    沈寂从院子里出来时,正遇到来寻他的晏青。

    “候爷,三皇子正在找您,是想见魏姐,”晏青着话,一抬头看到自家主子耳垂微红,神色也不大自然,心下疑惑:“候候可是病了?”

    沈寂顺着晏青的视线,抬手摸住自己的耳垂,轻咳两声,斥道:“啰嗦,你先随我去见三皇子。”

    魏丛愉来见萧元景时,沈寂和杨敬修已经在那候了片刻。她毕恭毕敬的将北狄带回来的允诺书呈到萧元景面前,轻声道:“北狄允诺三皇子登基时,这份允诺书便是生效之时。”

    萧元景将国书接过来,看完后,神情一松,面上有了笑意,才道:“此次辛苦魏姐了。”

    魏丛愉摇了摇头,退后两步立于一旁,沈寂和杨敬修便开始同萧元景商量起兵之事。

    她站在一旁没人让她离开,她便也不好退出去,只得看着他们商议。

    从前沈寂和萧元景话时放松的态度,不知何时被恭敬和拘谨所取代,而杨敬修则更是如此.....

    伴君如伴虎。

    也不知萧元景最后会成为什么样的帝王,但想来,他与沈寂之间怕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现下他虽未察觉出有什么不同,但沈寂已经在潜移默化的注意着分寸起来。

    日后,萧元影称帝,定北候府又会如何?

    半晌之后,她才吐出口浊气来,且走一日看一日吧。

    从前她以为,自己重活一世,对于任何事情都能避及,可终究还是未能事事如愿,如今她就要亲眼目睹萧易的惨败,若能报了前世的仇,眼前这一刻便是最痛快的。

    中途时,他们才发现魏丛愉还在这里,便差人先将她送了回去,这几日奔波劳累,魏丛愉早已经觉得困倦的紧,可真躺在床上的时候,却又精神起来。

    她披着衣服起身,随手在书架上翻了本《境洲异志》,上面写的都是境洲的风土人情,一时新鲜贪看了两页。

    一道影子映在窗上,魏丛愉起身去看,隔着窗只看影子她便也知道窗个的人是谁,刚拉开门,便被门外人的抱个满怀。

    魏丛愉被他这样抱着推进屋里,埋首在她的发间,轻笑起来:“怎么这样大胆?”

    “你怎么了?”

    “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听到沈寂的话,魏丛愉觉得他必然是心中有事,想来是大战再即,换成是谁都会有些紧张。

    “阿愉,我后悔没能早一点向你父亲提亲,让你嫁给我,我也庆幸没能早一点提亲。”

    沈寂的认真,魏丛愉抬手拍了拍他的背,安慰着他。半晌后,沈寂松开她,握着她的手,眼神明亮的看向魏丛愉,认真的道:“我后悔我们相处的时间太短,我恨不能日日与你在一处,可我也怕,若是此次失败了,你若与我没有干系,到也不必受我牵累。”

    魏丛愉就这样静静看着沈寂,想些什么,却又觉得什么话在此时都不足以明她的心情。

    还未等她开口,就见沈寂捧着她的脸,轻轻的吻了吻她:“阿愉,我喜欢你,想娶你,都是真的。”

    “可若有意外,你便忘了我,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