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之韵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但到底没真为了这种事和姜恕置气。

    毕竟在这之前，她还另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解决。

    “所以舞女乐的角色，如今的选择方向是……？”

    “事发突然，我们剧组又在山上, 想来的没档期, 有档期的都是新人。”选角导演刘顺也是一幅无可奈何的模样，“连着两任‘舞女乐’都出事……这圈儿里还有些避讳这些。”

    第一任舞女乐是万心腧公司那边派来的马前卒。上次那一场狂欢式的扒皮, 使得万心腧元气大伤, 至今都窝在家里轻易不肯露面。

    作为当家花旦的万心腧尚且如此, 之前因为加戏被赶出剧组的柳什么, 自然也心做人。

    第二人舞女乐丁艺林本身是个新人，算得上稳扎稳，可一来剧组就发了疯。

    谢之韵也不知道姜恕用了什么手段，总之在她之前，丁艺林就消失在了娱乐圈，对外只有经纪人发布的“精神不济，需要静养”的辞。

    ——做得这么完美, 可不是仅仅凭借娱乐圈里的势力人脉就可以做到的。

    不过一来二去，这角色到是真成了“诅咒”了。

    谢之韵瞧着他的样子，也不好不好, 只微微一笑：“那依照刘老师的意见, 谁最合适这角色呢？”

    刘顺一拍大腿, 猛抽了几口烟，颇有几分神神秘秘的样子：“我这有个人选，那个新晋花谢莹莹似乎对这剧本有几分兴趣。”

    “谢, 你想啊，这谢莹莹选秀出身自带流量, ‘舞女乐’本身需要擅长跳舞，谢莹莹唱跳出身自然不在话下。更何况她背后还有人……啧啧啧，那谢家你知道吗？”

    这谢莹莹还真是有几分本事，真真假假、半遮半掩，到是真哄得一些人错把鱼目当珍珠了。谢之韵心中发笑，面上却丝毫不显，满眼真诚道：“我不知道这谢莹莹到底多厉害，刘老师与我看？”

    她倒是想知道，朱莹莹这几年在这娱乐圈里，到底是的什么名头。

    被一个年轻姑娘这样看着，本身就容易让人膨胀，更何况又是谢之韵这样的美艳佳人，刘顺更是忍不住泛起了自己爱吹嘘的毛病。

    “我和你啊，这谢莹莹来头可不简单。据是谢家嫡系那一脉的姐——谢家你知道吧？他们家那个谢老爷子可是国宝级的艺术家，手底下的门生更是各个都了不得……”

    “诶呀扯远了。这位谢莹莹啊，据就是谢老爷子最儿子的独生女！我们要是能把她定下，这收视平台和……”

    “刘顺！”许导粗犷的声音猛然插入两人之间，与姜恕一同前来的他，自然将刚才刘顺吹嘘的话听了一耳朵。作为为数不多知道谢之韵身份的人，许导此刻的心情十分尴尬。

    刘顺这家伙，跟了自己这么些年，在片场到是越发仗着老资格开始胡作非为起来。

    “许导，姜老师。”刘顺愣了一下，到是半点没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我正好在和谢舞女乐选角的事儿呢，我看谢莹莹那姑娘很不错。”

    连“编剧”都不叫了，直接叫“谢”可还行？

    一直沉默不语的姜恕忽然冷淡的开口：“不行。”

    姜恕连丁艺林都没意见，但谢莹莹就是不行。

    因为，谢莹莹会让吱吱不顺心。

    一旁的刘顺愣住了。他曾听别人姜恕脾气有几分古怪，但据他这段时间的观察，姜恕不过是为人淡漠了些，想必一些事情贼多贼婆妈的明星们好伺候多了。

    这次，姜恕是怎么了？

    “对。”谢之韵煞有介事地点点头，举起一根手指冲着选角导演摇了摇，“不可以选她哦，刘导。”

    本想开口的许导猛然顿住，扭头开着谢之韵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刘顺见许导没话，一时胆子也大了起来，口气十分语重心长：“谢啊，我知道你是原作者，对你笔下的人物有感情。但这是拍戏又不是，哪有那么多倾城绝艳的人物还甘愿来着剧组当个配角啊？”

    这话就有几分倚老卖老了。

    “再了，”刘顺以为许导的沉默是对自己的支持，语气中忍不住带上了几分骄矜，他不敢冲着姜恕，只能怼上了谢之韵，“有档期有颜值还要会跳舞……这人选哪儿那么好找呀？要是不满意谢莹莹，不如谢编剧个更合适的人选？”

    刘顺着着自己先笑了：“我看谢到是很符合条件，就是不知道会不会跳舞？”

    典型的“你行你上”言论。

    “倒也可以。”谢之韵挑了挑眉，并不看刘顺，只转头看向了许导，“‘我行我就上’了啊。”

    被无视的彻底刘顺愕然，险些没咬掉自己的舌头。

    “这、这……”

    “这样刚好！”许导大笑，豪迈地拍了拍谢之韵的肩，“我们谢编辑愿意出镜真是太好了！到时候有这么漂亮的原作者客串，指不定咱们剧组又能上一次热搜。”

    “许导太夸张了。”谢之韵笑得十分得体，“我一会儿观摩观摩现场，争取明天就上岗。”

    反正电视剧里的古典舞也就那么几个动作——这对从练习的谢之韵完全不是难事。

    姜恕毫不迟疑地接下了这个话题：“许导，我正好一会儿没戏，先带z……韵韵去熟悉一下拍摄流程。”

    “好好，那么就麻烦我们姜老师了。”

    这厢热热闹闹，被刻意冷落在一边的刘顺终于意识到了不对。

    他年纪也不了，很早之前便跟着许导混。念着是同乡又更的时间长的缘故，许导通常有什么戏都带着他。

    像今天这样大庭广众之下直接让他在北面前丢脸，还是第一次。

    “愤愤不平？”许导觑了一眼脸色黑如锅底的刘顺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抬脚就往前走，“你真是……我问你，谢编剧姓什么？”

    刘顺赶紧跟着，低着头语气不满：“您都了是谢编剧，那自然姓……！”

    刘顺惊得停了下脚步，脑海中浮现出了谢之韵的面容。

    分明是美艳近妖的脸，却偏偏有一双格外格外清澈温和的桃花眼，连带着眼尾下的泪痣都不显得那么妖艳了。

    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养出这样的姑娘呢？

    不止需要有权有势，更需要会“教”。

    刘顺心中已隐隐信了半分，嘴里偏偏还下意识嘴硬道：“那也不能……”

    “顺啊。”许导忽然压低了口气，“这次之后，你就去徐涛底下帮帮忙吧。”

    徐涛是管理器材搬运的，去他手底下不仅降级，连能搜刮到的油水也少了许多。

    “老许，你这什么意思？”

    “既然在圈儿里混，你就得明白，有的钱是真不能收。”许导也不多问，索性将话白了，“谢姐脾气好不与你多计较，姜恕这些年也是变得佛了些，因此也没多问，可我作为总导演对一些事却不能坐视不理。”

    刘顺已经臊的老脸都红了。

    他作为选角导演，行驶的权力很大。许导比一般导演严格些，不允许出现诸如“睡演员”之类的皮肉交易，可对于偶尔一些送钱的情况通常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是老刘这次实在太过了！

    看看之前那个柳什么舞，再看看现在那个什么丁林的，选的都是什么玩意儿？一个个都没把戏放在眼里！

    这也就罢了，若是谢家这位姐真在剧组出了什么意外情况……

    许导想起了之前姜恕红着的眼眶和目光里透出的狠劲儿，浑身一寒。到时候不提谢家，姜恕那丫头恐怕就要先疯一次。

    “老刘你啊，心做人。”

    别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道。

    ***

    刘顺那边愁云惨淡，谢之韵这边到是十分和谐。

    “你不去拍戏？”

    “我这块戏份不多，今天许导也让我轻松轻松。”已经脱下戏服的姜恕由着化妆师艾菲给她卸妆，闭着眼问道，“你今天怎么想到和选角导演聊天？”

    “闲着无聊，他话又有趣，自然就聊了一会儿。”

    着着，谢之韵憋不住笑了出声，姜恕没好气的睁开眼看她一眼：“你可真是无聊。”

    分明就是恶趣味上来了，拿人家玩笑。

    “谁他选了丁艺林？”谢之韵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你还怪上我了？”

    听到谢之韵这话，姜恕先是一愣，随后立刻应道：“我怎么敢怪我们谢公主？”

    正推门而入的华姐：……

    跟在华姐身后的朱：……

    正在卸妆的化妆师艾菲反而是所有人中最淡定的一个。作为时尚界人士，她表示自己早已看破了这一切。

    “咳，扰一下。”华姐干咳了一声，若无其事地走了进来，“我听你之前出了些事……”

    姜恕眼睛也不眨：“已经解决了。”

    “如今网上有些言论苗头，就怕之后再起波澜……”

    姜恕应得毫不迟疑：“我已经过招呼，最迟后天，警方那边就会明确发正式通告。”

    隔着一条长桌，华姐与镜中的姜恕对视三秒，嘴角一抽：“那行，我没事了，你们慢聊。”

    化妆师艾菲同样麻利地放下了手中的卸妆工具，对着姜恕点点头：“我也完事了，先走了啊！”

    姜恕挑眉，心情十分好的调侃了一句：“哟，今天走这么急？”

    “回去和女朋友视频。”艾菲晃了晃手机，回敬道，“我也是有女朋友的人好嘛！”

    这个“也”字，就用得十分灵性。

    从华姐出现后就安安分分待在一边的谢之韵迟疑着抬头，见全屋的人都看向自己，不受控制地红了脸。

    姜恕勾着嘴角，清丽绝伦的脸上染上了三分笑意：“我现在还是孤家寡人。”

    “现在”一词就用得更灵性了。

    谢之韵索性低着头假装玩手机，死也不抬头了。

    等众人离开后，姜恕起身在谢之韵的椅子上蹲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她的胳膊。

    谢之韵此时正刷着微博，因为她之前大号发了许多与姜恕有关的内容，现在一刷微博，无论好的坏的，铺天盖地都是“姜恕”。

    【鱼儿吃虾米v：姜道长这个角色真的太绝了！又冷又飒还带着几分性冷淡简直是她本色出演！加起来短短不到十分钟的戏至今仍是我心中武侠片的top3级别！】

    正刷到这条微博的谢之韵刚看了第一句话，抽空斜睨了姜恕一眼：“你干嘛戳我？”

    “我想问问我美丽善良又富有爱心的谢之韵姐，”姜恕将下巴抵在了谢之韵椅子的扶手上，笑得一脸单纯无辜，半点看不出之前对外人淡漠疏离“姜道长”的样子。

    “——有没有兴趣，精准帮扶一下空巢已久的孤家寡人？”

    这时，谢之韵的眼睛正好扫到微博的第二句话：【……又冷又飒还带着几分性冷淡简直是她本色出演……】

    谢之韵：……

    粉丝滤镜诚不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