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受罚

A+A-

    芍药一路分花拂柳到了院,院里春花正准备送周清贞出门去学堂。芍药拦住他们一副要笑不笑的模样:“三少爷夫人叫你领春花过去。”

    周清贞心里‘咕咚’一下,脸色白了白嘴唇微微抿紧,面无表情的对芍药点点头。

    三少爷发白的脸色让芍药嗤笑一声,一甩帕子拧身带路,春花跑跟上笑嘻嘻的问:“芍药姐姐,夫人叫我们什么事啊?”

    一个乡下土妞跟少爷是‘我们’?不过芍药也懒得纠正,还是要笑不笑的睇了春花一眼:“你们做了什么,自己不知道?”

    昨天架的事,春花心里一沉脚下慢了几步,落到周清贞身旁,看着孩更加沉默,春花忽然生出勇气,她握住周清贞冰凉的手,悄声在他耳边:“别怕,我会护着你的,我比你知道的厉害多了。”

    架吗?周清贞继续一脸沉默,目光平平向前,可是被春花握住的手,传来温暖的感觉。

    芍药领着两个孩子到钱氏正屋,春花一进屋便闻到一股甜香的味道。这还是春花第一次进二夫人的正屋,屋子很敞亮

    墙上挂着美人图,窗上糊着绿轻纱,窗下案几上摆着一大盆玉石雕的荷花。

    不过钱氏并没有在这里,芍药领着他们绕到博古架后边,这里还是一间敞亮的屋子。屋里摆着好几盆盛开的鲜花,粉的红的白的牡丹开的碗口大娇艳无比,还有一盆火红的石榴花。钱氏斜依在榻上,硬生生称出人花两相对。

    芍药双手合在腰间微微欠身禀报:“夫人,三少爷来了。”

    周清贞一脸平静眼帘向下跪到地上,春花瞄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张氏和周清玉,也跪到地上。

    “吧到底是怎么回事。”钱氏斜依在贵妃榻上,看着自己新染的指甲,慢条斯理的开口。

    春花不等别人开口,抢先快言快语“少爷好好的在学堂读书,二少爷和三少爷纵容自己的厮欺负他,把夫人给少爷新做的衣裳撕的稀烂。”

    完瞪了一眼周清文,继续告状:“家里谁不知道夫人是继母,自来后娘难当,夫人就是一片心都用在少爷身上,也有那背后挑三挑四的刻薄夫人。他们倒好,让少爷穿着一身破烂衣裳从园子里过,知道的不,不知道的指不定怎么排揎夫人。”

    春花怒视周清文:“不知道我们夫人怎么得罪了你,四少爷要这样坏她名声?”

    最后春花转向钱氏的义正言辞:“奴婢是夫人特意派去伺候少爷的,有人欺负少爷,奴婢自然要挺身而出,才不负夫人一片苦心。”

    周清贞跪在春花旁边微微垂头神色平静,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人注意他。

    没想到这个野丫头还有一张利嘴,钱氏勾起嘴角这事还牵扯周清玉,太好了。钱氏从榻上起身,吩咐:“去请大夫人和二少爷来一趟。”完去了正屋。

    不一会正屋里挤了很多人,钱氏和黄氏分主客坐在上首,周清远坐在右边第一个椅子上,张氏、周清文、周清玉站在两边,周清贞和春花跪在堂前,还有好些伺候的下人站在自己主子身边。

    “妾身还没进门,就听过大嫂的贤名儿,怎么也想不到大嫂会纵着清玉清文,欺负三少爷,这是当我们二房好欺负吗?”钱氏慢条斯理的发难。

    黄氏微微一笑:“孩子玩闹,那里得上欺负?只是我听玉儿的有些奇怪,怎么清贞的衣服碰一下就破了,倒让我想起一个典故。”

    什么典故黄氏没有明,不过钱氏却暗自恼火,什么典故不就是‘芦花絮衣’么!

    钱氏不甘示弱的开口:“妾身也奇怪,都是府里发的衣料,怎么别的少爷衣裳都很结实,到了三少爷这里一碰就坏?”

    钱氏装模作样的让芍药去查,结果查来查去是浆洗院把周清贞的衣裳泡坏了,钱氏按耐住自己的欣喜,当面嘲讽一通,转天又告到老妇人面前,夺了浆洗院的管理权。

    不过那是后来的事情,现在的情形是周清贞和春花还跪在大堂上,衣裳的事情查明了,不过是孩子们好玩。可四少爷被春花吓到的事情,却得有人认错。

    钱氏没有想到这么件事,能抓到黄氏的把柄,心情好得很。也不想再多看周清贞一眼,只他不懂友爱兄弟,罚到祠堂反思三日。春花和两个厮在学堂大出手,每人五板子以儆效尤。

    一屋子人到廊下,院子里摆开三条春凳,周清贞垂头跪在一旁。

    就,五板子我不怕!春花抿紧嘴唇准备爬到春凳上,扶着板子等在旁边的胖嬷嬷,却冷言乐语的吩咐:“解下裤子。”

    什么?什么!春花惊的跳起来,她往旁边一看,果然吉祥和富贵正死了爹娘般,解下裤子露出白花花的屁股。

    春花急忙后退拉住自己的裤子:“我不,我绝不!”

    跪在旁边的周清贞忽然想起丫鬟‘我是好人家的女儿,将来还要清清白白嫁人’清脆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丫鬟却要面对这样的侮辱。周清贞嘴唇哆嗦了下,心里难过却没有一点办法,他要求情只能越求越糟糕。

    “你不什么不?”胖嬷嬷扔掉板子伸手抓春花。

    春花多灵活,腰一扭身子一闪就躲开了,可是院里不光一个胖嬷嬷,春花不服管教,其他的丫鬟厮一起来围堵。

    春花左闪右避冲出包围圈,哧溜哧溜爬上院子里一颗高耸的香椿树。

    ……院子里的人都傻了眼,这不是个丫头是个猴子吧。周府这些主仆,第一次见识到乡下野丫头到底有多野。

    周清远看着爬到树上的春花,习惯性的清清嗓子;钱氏心里轻蔑的一笑,还真会爬树啊;周清贞抬头瞄了一眼又垂下头,袖子下的手慢慢攥成拳头。

    春花站在高高的树杈上朗声道:“犯了规矩我认罚,脱裤子算什么羞辱?”

    “搬梯子来,反了天了!”树下不知是谁在叫嚣。

    春花没有一丝慌张,清清楚楚的道:“你们也不必搬梯子来,如果一定要脱我裤子,我就从这里跳下去。没道理我一个好人家女儿,在周府好端端没了清白。”

    这棵香椿树有二三十年,长了六七丈高,要真从上边跳下来不死也残。

    “跳下去死了也罢,如果没死我就是爬也要爬到周府门前上吊,”春花冷静的目光扫过树下院子的人,清晰的道:“我刘春花到做到。”

    春花并不是吓唬人,如果真这样丢人,她宁可一死。

    一院子的人抬头看那丫头慢慢撒开左手,只用右手扶着树干在树枝上站直身体,这要是一阵风过来……妈呀,院子里的人吓得大气儿不喘。

    ‘光脚不怕穿鞋的’虽然是一着好棋,却是被逼到绝境拿命搏,周清贞低头握紧的拳头轻轻颤抖。

    周清远看着春花危险的样子,差点不会心跳,他对自己身边的黄氏道:“娘!府里丫鬟们除了犯奸的,也不必去裤子受罚。”

    完不等黄氏回答,周清远抬头对春花大声:“你下来吧,原本就不必解裤子,王嬷嬷大概是看你和厮们一起受罚,会错了意。”

    “真的?”

    “你先扶好树!”

    春花挪到树干边上,两只手抱紧树干。周清远见了从胸口里舒一口气:“真的,这么多人,难道我还能骗你不成?”

    “哼”春花冷笑“我也不怕你骗我,真要受那样的羞辱,我绝不活着,求生不易求死还难吗?”

    周清远看到春花下来,一颗提起的心才算落到实处,这丫头好烈的性子。

    ‘啪’一板子到屁股上,春花疼的浑身肌肉紧缩,‘啪’又一板子,春花疼的头往上扬,旁边传来吉祥、富贵哭嚎的声音。

    ‘啪’

    ‘啪’

    ‘啪’春花疼的浑身颤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这么疼过,春花眼里泛起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