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绝对忠诚(9)
B监||区越狱逃跑的那个人仍然没有被抓到, 而赫卡特的天气却是一天比一天的冷了下去。
今天D监||区又挨到休息, 和以前一样的, 还是去上课。
上课的间隙有半时的课间, 放各人出去透透气。
猗澜就拉着凌夏一起,也没走远, 就在外面的走廊底下走了走。
走完了,两人就在廊下站着。猗澜抬头看看天, 暗沉沉的, 大堆大堆灰色的云朵聚集在一起, 似乎在商量着什么秘密的事情。
大概是要下雪了。
猗澜窥探到了云朵们的秘密之后,就收回了视线, 扭头问身边的凌夏:“冷不冷?”
凌夏脸上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但倒没有当作听不见,而是简练的回答了两个字:“不冷。”
除了一起去洗浴间洗澡的那一晚外,她们两个人就算是住在一个监||舍里, 都没再过什么话。
多数时间都是猗澜,凌夏在一边听, 从不凑话。
猗澜要是安静了, 那她们就只能一直沉默着, 直到猗澜再重新破沉默。
尴尬倒不至于。
反正都是自己跟自己,没什么可尴尬的。
当然,这只是猗澜单方面这么想的,因为她觉得她就可以代表她自己,嗯, 代表所有的自己。
但总归一个人自言自语了这么久,突然间就得到了回应,还是要激动一下的。
猗澜很激动,也激动的很明显:她伸出手就去抓住了凌夏的,还握了握紧,感受了一下凌夏手的温度之后,半带着批评的意思,:“骗人。明明你的手这么冷,还骗我自己不冷呢。”
批评完了,话锋一转,“不过也没关系,”着,干脆就把自己的两只手一起握了上去,“我给你捂一捂呀,很快就会捂热啦。”
凌夏垂着眼,看着自己被握住的那只手,略有出神。
但她出神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你还要握多久?”
猗澜闻言,就握的更紧了一点,眯着眼笑着回道:“你想要多久,我就握多久呀。”
凌夏抬起头,去看猗澜的眼,问:“那我如果想要一辈子呢?”
猗澜也看着她的眼,不闪不避,坦诚道:“那我就握着你握一辈子呀。”
恍惚间,凌夏眼中有迷茫,像是想不明白什么。
猗澜看见了。
而且她知道凌夏想不明白的事是什么。
她自己呀,这是在害怕。
害怕别人给她承诺,更害怕自己相信别人给她许下的承诺。
不过没关系呀,她自己来啦。
她不是别的任何人,她是她自己。
不相信别人没有关系,不会去接受别人的情意也没有关系,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她自己也不需要做出任何的改变。
反正她还有自己呀。
不用去相信别人,只要相信自己就好啦;也不用去接受别人情意,反正她有自己会来爱自己呀。
她爱自己,这就够了。
猗澜想,凌夏害怕也没事。
反正有她在,她可以教给她,教她相信自己,教她不再害怕。
然而凌夏眼中的迷茫退去,看见猗澜满脸的高兴,眉心紧紧蹙了一下,问:“你到底在想什么?”
猗澜把捂热的这只手放进凌夏的衣兜里,去牵了另外的那只手,继续给她捂着,很是真诚地回答道:“在想你和我的一辈子啊。”
凌夏可有可无的动了一下嘴角,没话。
又过了一阵子,猗澜把又捂热的那只手一样给塞到凌夏的另一个衣兜里,“好啦,我们进去准备上课吧。”
凌夏没什么,任由猗澜拉着自己进去了。
这回给她们上课的不是杜警|官了,是另外一个女狱||警,身材样貌比起来杜警|官实在差了不止一点两点,下面听课的犯||人们没了美人欣赏,这课听的就更无聊了。
又一天混过去,众人在外面冻得够呛,都急哄哄地想回宿舍。
虽然监||舍里也没有多少暖气,但至少有四面墙挡挡风,还有个床和被子能裹着取取暖,比在外面一边受冻还要一边做工强多了。
狱||警例行过来点了四五遍地人数,点完之后各人就回各人床上了。
猗澜只拉着被子躺了一会儿,被窝里就变得热乎乎的了,完全不觉得冷。
猫也还跟之前一样,蹲在床头,眯着眼睛舔舔爪子,半点也不怕冷。
一人一猫惬意地躺了一阵之后,猗澜突然想起来,自己的被窝应该是还跟冰窖一样冷的。越想越觉得是,就忍不住侧着翻了下身。
果然,床头那边的凌夏也跟着翻了一下身。
猗澜舍不得自己了。
想了想,她把被子拢在一起,自己则轻手轻脚地爬了起来,踮着脚从自己的床上挪到凌夏的床上。
踩在空着的那一侧,猗澜跪着坐下来,轻声叫道:“夏夏……夏夏……”
凌夏感觉到她过来了,没多惊讶,只是睁开眼,看着猗澜,同样轻生地回问:“你干什么?”
猗澜笑了一下,也不管自己有没有被子,反正就先躺了下来占了个地方,靠到凌夏的耳边,“我来给你取暖呀。”
凌夏没动,:“不用。”
猗澜也不动,只环住自己的手臂,不住的搓着胳膊,听着动静就觉得很冷。
凌夏晾了她三分钟,还是把被子分了一半给她。
猗澜一钻进被窝,第一感觉就是冷,还不如在外面冻着暖和。身体抖了抖,把自己这边的被子裹的严严实实的,果然晋蒙的体质特别好用,没过多久,被窝就从冰窖变成了暖炉。
但是也就暖了她这半边,凌夏那边还冰着呢。
猗澜想了想,就拼命往她那边挤了挤,大有要把凌夏挤的贴到墙上的意思。
凌夏一退再退,退到没地方了,只好翻身侧过来,脸对着猗澜的,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猗澜把嘴角往上一扯,继续往凌夏那边挤挤,大有点要无理取闹到底的意思,:“我想睡你那边。”
凌夏没话,就只看着猗澜。
猗澜就冲着自己眨眨眼睛,表示她今晚上要是睡不到凌夏的那边就一定不会放弃。
反正对着自己耍无赖这种事她还是第一回干,正好体验体验是个什么感觉。
凌夏盯了她一阵,发现自己对猗澜这个无赖到底的态度还真没有办法。这种拿人没办法的感觉,虽然新奇,但她并不觉得是什么好事。
有了一个从此不在自己掌握中的不定因素,就像埋下一颗定时炸弹。
并且,控制的开关还不在自己手里。
突然之间,凌夏觉得无比烦躁。
不再任由猗澜往她这边挤,直接撑着手肘半欠起身,另一手伸出去按住猗澜靠近自己这一侧的肩膀,再翻身一侧,整个人就压在了猗澜的身上。
双手扶在猗澜两侧的肩上,鼻尖和鼻尖几乎就要靠在一处了,自己和自己的呼吸就也理所当然的缠在了一起,紧紧匝匝的,再难分开。
黑沉沉的眼睛看着猗澜的,其中藏着几要化为实质的怒意,尖锐的刺向猗澜,她问:“你就这么喜欢我吗?”
“就算被我拒绝也还是要喜欢我吗?”
猗澜觉得胸口有点发闷。
“是,我喜欢你。”
“那要是被我杀掉呢?就算是被我杀掉,你也还要喜欢我吗?”
凌夏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的一只刀片,正夹在指间,抵在猗澜的脖子上,凶狠质问。
猗澜就直直的平躺着,没有防备,把身上所有的弱点全都暴露在凌夏的控制范围之中。
眼神那样的澄净宁和,坦然的似乎藏不下丝毫欺骗。
“是,我喜欢你,我还要喜欢你。”
她在这边淡定,猫却早已久炸了毛,直竖着尾巴,低低地冲着凌夏吼。像是只要凌夏一动,它就会跟着扑过来。也是十分的护主了。
凌夏得到了答案,也用自己的方式确认了。最后,那些没办法的感觉又重新涌了回来,把被烦躁占领的据地又全部都夺了回来。
扔开刀片,凌夏任由自己倒在猗澜的身上,像寻求港湾一样的,跟猗澜的头靠在一起,埋向下。
“为什么……为什么……”
猗澜听见耳边凌夏喃喃的问话,没有回答,只是抬起胳膊环住了凌夏,再轻轻地拍拍,抚慰一样的。
自己可真是傻呀。
哪里会有为什么呢。
自己喜欢自己都要回答为什么的话,那还有什么事情是不需要理由,就可以毫无疑问的去做的呢?
我喜欢你,就是喜欢我自己,喜欢自己,这么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从来都是不需要为什么的呀。
凌夏感受着从背后拍下来的力度,心里还有没出来的疑问。
既然你是这样的喜欢我,那为什么,你还是还不肯告诉我,你的那个秘密呢?
你给我这样一份有所隐瞒的喜欢,到底,你是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你自己呢?
……
过了没几天,又到了每月的十五号。
吃过晚饭,猗澜跟凌夏走在去石料厂子的路上。
避过人多的地方,猗澜伸手去牵凌夏,凌夏没躲,让她轻而易举的得逞了。
她牵了还要晃晃,边晃边:“今晚你就待在厂子里,我要出去有点事。不过你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嗯……要是,我回来迟了,你就先回去,不用等我了。”
凌夏只嗯了一声,没问猗澜要去哪里,也没问她要去做什么,仿佛不关心。
晚上到点,猗澜被监||狱||长接走,凌夏就站在暗处的角落里看着。
作者有话要: 哦,终于到家暴环节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