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昏迷
“从今以后,帝都已经没有孙氏集团。”
秦鹤视线一转,看向不远处脸色苍白的孙怜,目光如刀,“你还要问什么?”
孙怜对上那双漆黑凌厉的眸,宛如兜头泼了一身刺骨冰水,身体不自觉了个寒颤。
她这才明白,这个男人的真面目,到底有多可怕。
抑制住心中的不安惊惧,孙怜摇摇头,下唇惨白如纸,连称呼都变了,“秦总,我并未参与过七年的事情。”
秦鹤还没话,江郝已经嗤笑一声,目露嘲讽,“孙姐,鹤哥今天收拾你们,可不只是为了七年前的事儿。”
孙怜一怔,倏地抓紧了腰间的裙摆,极力思索着他的话:不是为了七年前,那是为了什么?或者,为了谁?
正焦虑间,目光一闪,她忽然看见了角落里秦成琚难看的脸色。
秦成琚......
孙怜瞪大眼,不知想到了什么,头僵硬无比地一转,不可置信地看向宋阮。
江郝勾起唇角,懒懒道:“还算聪明嘛。”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孙怜喃喃自语,止不住摇头,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尖叫着大喊:“不可能!宋阮?为了宋阮?凭什么,凭什么是她!!!”
她状若疯癫,江郝皱眉,将怀里懵圈的李佳怡护紧了些,周围的保镖迅速一拥而上,毫不怜惜地将孙怜摁倒在地。
好巧不巧,她的正前方就是宋阮。
女人烟粉色的裙摆微晃,脚踝冷白如玉。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那双潋滟的黑眸,此刻正半睨着垂下,眸中情绪很淡。
明明表情很淡,可不知为何,她的样子还是那么高高在上,视若无睹的眼神,简直冷淡地令人憎恶。
二人视线相交的一瞬间,孙怜倏然停下挣扎,一怔。
那双波光潋滟的眼睛里,不是视若无睹的冷淡。
而是浓烈沸腾、熊熊燃烧的恨意,仿佛锋利尖锐的刀刃,下一秒就要将她生生钉死在原地。
“孙怜。”她也在看着她,语速缓慢,一字一句:“你真的该死。”
她的声线天生就冷,这句带着真切杀意的话回荡在寂静大厅,无端地令人心惊。
“人命对你来,究竟算什么?”
孙怜心思何其深沉,听见这句话的瞬间,立马反应了过来——宋阮已经知道了一切真相。
身穿婚纱的女孩沉默良久,没回答,只是低下头,看着自己跪在地板上的膝盖。
那里有数十道疤痕,是那天在孙峰面前跪下时,皮肉被茶杯碎片划破,留下的永久痕迹。
不止这里,她全身上下还有无数道伤疤。长长短短、深深浅浅,无一例外,全是拜她那位父亲所赐。
从到大,所有关于他的回忆,都是在辱骂殴中度过,现在回想,竟找不出一丝一毫的温情平和。
宋阮明明也和她一样,有一个林简那样的母亲。
可怎么就自己、凭什么只有自己,活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孙怜突然一笑,两滴眼泪倏地掉落,无声没入了白色的裙摆。
再抬起头时,神情已然变得无所畏惧,“宋阮,你想不想知道,是谁找人撞死了你父亲?”
不远处的秦成琚一僵,猛然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她。
宋阮却轻轻一笑,松开右手,垂眼看着掌心里的黑色袖扣,“秦成琚。”
孙怜一滞,就见宋阮回过头,慢慢走到一旁脸色难看的男人面前,目光冰冷,“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话音刚落,门后方突然响起一声惊呼。
江郝警觉地转过头,蹲在门后夹层里的叶馥已经站起身,动作急促、步伐匆匆地往宋阮的方向跑来。
“阮阮!”
她跑到秦成琚旁边,顾不得喘口气,一个劲儿地朝她摇头,“你一定是误会了!成琚他怎么可能害死你父亲呢!”
宋阮一顿,看了她半晌,忽然弯起唇,冷漠的眼底毫无笑意,“是啊,他怎么会害死我父亲呢。”
她转过头,盯着面前浑身紧绷的男人,一字一句,道:“只要你对叶馥,不是你害死的宋城,我就相信你。”
“你根本不知道宋城的死,你只是偶然得知,才会在四年前他临死的那一刻,才跑来医院告诉我。”
“你没有雇人捅伤林简,让她现在还躺在icu里生死不明。”
宋阮的声音冷漠如冰,缓慢道:“、啊。”
男人苍白的脸上面无表情,肩膀处被两只手死死摁在原地,一语不发。
叶馥慢慢瞪大了眼睛,眼里迅速漫上一层水雾,呼吸急促,“你话啊,成琚,话!”
秦成琚惨淡一笑,看着面前的女孩,往日温柔的桃花眼布满无奈,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离开这里吧,去找你爷爷。”
“不......一定是误会的......”叶馥不停摇头,湿润的眼哀求地看向宋阮,“一定是孙怜她血口喷人,阮阮你不要相信——”
凄切哽咽的话语,在看见宋阮手里的黑色袖扣时,戛然而止。
那是她亲自挑给他的生日礼物,在宋阮母亲出事的前几天,秦成琚告诉她,他不心弄丢了。
叶馥怔愣在原地,有那么几秒,甚至忘记了该如何反应。
几秒后,她终于回过神来,精致的脸一点一点变得苍白,最后抬起眼,就那么愣愣地看着秦成琚。
“馥......”
“啪——!”
叶馥猛地甩了他一个巴掌,泪水如珠子般哗啦崩落,声音竟有些沙哑,“为什么?为什么!!”
秦成琚只是看着她,无奈至极。
宋阮深吸口气,眼眶也泛起了一阵湿润,但她的声音却依旧冷酷,不带丝毫感情,“是不是因为宋子嘉?”
秦成琚一僵。
宋阮睫羽颤动,不顾身边叶馥怔愣的目光,冷声道:“是因为那晚他对叶馥做的事,对不对?”
秦成琚沉默地看着她,那双冷漠的桃花眼里,什么情绪也没有。
宋阮再次深吸口气,压下喉咙深处酸涩的哽咽,问他:“那是宋子嘉做的错事,和宋城有什么关系?”
半晌,没有回答。
女人眼眶里的泪终于落下,却只是为了自己无辜死去的父亲而流。她把手里的袖扣用力砸向秦成琚的脸,眼眶通红地看着他,“你们这样的人,是生来就不把别人的命当命吗??”
“我父亲,就活该被你迁怒,活该无辜地被撞死!”
宋阮站在大厅中央,明明暖气一直源源不断地朝她吹来,她却感觉血液发冷,浑身如坠冰窟。
眼前的一切都已模糊,医院的白墙飞速向她移来,被时间遗忘的记忆重启,变成颠倒扭曲的漩涡,宋阮站在狂风暴雨中心,嗅到熟悉的绝望气息。
闭紧的手术室、医生冷漠的摇头、狠狠落在脸上的巴掌,最后一切画面定格,宋阮抬头,看见了那张被护士推出来、盖着白布的病床。
“病人抢救无效后死亡,请家属确认签字。”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脸色有多吓人,不知道秦鹤迅速起身扶住了她摇晃的身体,不知道他向来冷淡的眉目狠狠拧起,不断叫着宋阮的名字。
她只是伸出手,徒劳地在空中抓着,仿佛这样就能抓住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抓住那双曾经拥抱温暖过她的粗糙大手。
她看着父亲那张带着笑容的脸,泪流满面地勾起嘴角,轻轻喊他:“爸......”
下一秒,宋阮猛地坠入了无尽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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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暗。
她在一片黑暗中急促奔跑,却看不清前路的方向,只觉得一颗心惶惶不安,难以喘息。
下一秒,无尽的黑暗倏然褪去,她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辆高速行驶的车里。
黑色宾利的后座,椅背厚软。窗外是帝都深冬的灰白雾气,眉眼矜贵的男人坐在她身旁,和她一起,看清的薄阳缓缓升起。
那日光很短,染红了一片天空,又很快被云层遮住。
宋阮微微侧目,看着身边人清癯的侧脸。
他表情很淡,光线勾勒出一副深隽的轮廓,那双眼珠在熹微光中显得润泽,细密的睫毛一动,突然看向身边发呆的女孩。
“怎么了?”秦鹤神色有点好笑,声音低沉温柔,“看着我发呆干什么?”
他在所有面对她的时刻,都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这样温情平和。
宋阮笑了笑,“没什么。”声音稍顿,又道:“只是觉得,你提前回来很惊喜。”
她探头,好奇地看了眼桌板上李观的平板,转头问他:“你真的没有行程了吗?刚从伦敦回来,才下飞机,时差有没有适应?”
“还是先回去吧,休息一天再出来也可以。”
秦鹤无奈地揉了揉眉骨,清黑的眼里闪着零星笑意,嗓音沙哑,“我习惯了,不必。”
“好吧。”
宋阮看出了他细微的疲惫,于是体贴地没再话吵他,转过头,专心看起了窗外飞速移动的景色。
半晌,忽然听见背后人喊她,“阮阮。”
“嗯?”她回头,逆着光。
“......伦敦的阳光很好。”
宋阮一愣,想起他昨晚发的微信,又想起自己的回答,白皙的耳尖瞬间升起了一阵薄红。
这人......
她硬撑着面子点头,胡乱回答,“嗯......帝都、帝都现在的太阳也很好。”
秦鹤看着她故作镇定的模样,有些好笑。轻轻揉了揉她的额发,男人沉默半晌,忽然端正了语气。
“阮阮,我有事和你。”
“什么事?”她眨巴眨巴眼。
“......”
“话呀。”宋阮也端正了态度,作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什么事?”
“关于,你父母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 这是秦总回国后的那一天,关于如何阮阮得知的真相。
以及文中回忆起医院的描述,是和第八章 重合相呼应的,那时候阮阮的心结是母亲,现在是父亲。
梦的描写和第三十四章 重合呼应。
以上两处都不是水文~阮阮的心结,我们一个一个解决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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