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陪我去伦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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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冬傍晚,天边有落日的余晖洒落。

    寂静的车厢里,眉目明艳的女人垂下睫羽,很久都没有话。

    她昳丽的脸上泛起薄红,润泽的唇瓣抿了又抿,半晌,软着声音,颇为真挚地向面前人道歉:“秦鹤,对不起。”

    车里没开灯,橘红色余晖温柔地落在她侧脸,光影明灭间,女人的眸光也衬得无端朦胧。

    秦鹤的心就在这样的目光中,一点一点变得柔软。

    “为什么对不起?”他明知故问。

    “我不应该故意那样对你话。”

    “嗯?”

    宋阮一顿,低下脖颈。

    女人皮肤很白,光滑的后颈在昏暗光线下细腻如玉,她认真想了一番措辞,几秒后,软糯的声音一句句回荡在车里,语气诚恳,“你刚刚只了一句,我已经很难受了,那天我对你了那么多,你一定也很难受。”

    男人“嗯”了一声,垂下眸,认真地听。

    宋阮顿了顿,继续开口:“所以......对不起,前几天我不应该阴阳怪气和你话,我知道错了。”

    听到“阴阳怪气”这几个字时,秦鹤终于忍不住笑了。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握成拳,抵在唇边咳了咳,遮住微微翘起的嘴角,道:“我是很难过。”

    那双清黑的眼瞳半垂,润泽眸底仿佛有水光闪烁,声音也带了些沙哑,听起来格外令人愧疚。

    他一向都是高高在上又矜贵淡漠的存在,哪里有过这样示弱的模样,宋阮一时间有些无措,看着他,语气犹豫,“那...怎么办?”

    窗外的天空已经是傍晚了。

    不远处,云层被太阳映成了淡橘色,远远看去,像是泡在颜料桶里的棉花糖,柔软又甜蜜。

    “一个月后,秦成琚的案子开庭。”秦鹤很浅地颤了下睫毛,指节摩挲着戒指,下颌微微绷紧,“越州国际有个并购案,需要去伦敦半个月。”

    “作为赔礼......”

    男人终于抬起头,漆黑瞳孔直直看向她,语气低沉认真。

    “阮阮,你陪我去伦敦吧。”

    -

    离秦成琚开庭还剩半个月的时候,宋阮百忙之中,艰难地抽空去了趟医院。

    随着与她合作的各大品牌代言公布,网上的评论热度几乎是爆炸性地展开——原因无他,这些代言里涵盖顶奢珠宝高奢成衣,八大蓝红血大半集齐,连国名度极高的快消产业也尽在其中,范围之广,简直令人眼红咂舌。

    这些奢侈品的品牌方都不差钱,数不清的地广铺设遍布整个帝都,高高的广告牌立于金融商业区的西南旺角,牌上的女人烈焰红唇,与秦氏集团三座CBD大厦遥遥相望。

    只有在这些时刻,宋阮才会对自己再次爆红这件事情有些许的真实感。

    她戴着口罩和鸭舌帽,来往奔波于医院和工作地点之间,生活过得忙碌且疲惫。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刻意忘记——自己居然再一次被秦鹤蛊惑,答应了他一起去伦敦的事实。

    临近夜里八点,医院的走廊寂静无声,只有头顶暖气呼呼作响。

    女人站在角落巨大的落地窗前,阑珊灯火照亮了这片城市。嘈杂喧嚣的车流缓缓移动,遥遥望去,仿佛一片无声热闹的场景剧——这座城市怀揣着无数人的梦想,好像总是繁华得有些不真实。

    玻璃窗上反射出宋阮的轮廓,她昳丽的眉眼被灯火映亮,泛出宛如星子般的潋滟水光。

    站在门口的保镖看了宋阮一眼,低下头,默默在心底惊叹:真是奇了怪了,都明星大都是百万P图师,可眼前的这位未来秦家夫人,居然比广告牌上还要好看数倍——

    那张具有攻击性的脸,是多看一眼便令人窒息的灼目,动人心魄,却又明艳得不可方物。

    被保镖惊叹的宋阮站在落地窗前,出神地盯着窗外,脑海里全是那天车里的场景。

    是傍晚的霞光太温柔了。

    宋阮垂下头,在心底叹气——否则怎么会一对上那双眼,心底的情绪便如同涨潮的海汐,温柔泛滥的同时,又总是狠不下心拒绝。

    她好像总是这样。

    面对秦鹤时,只能丢盔卸甲,放弃抵抗。

    ·

    看完母亲,乘坐电梯下到八楼,宋阮鬼使神差地抬手,按下了开门。

    这里住着秦成琚的母亲许蔓生,整整一层,也被秦家的人连带清了场。此刻偌大的走廊寂静无声,只剩几排保镖守在门口,冷漠的脸上面无表情。

    站在电梯口的那位往里看了看,一见是她,立马侧过身垂眼,仿佛看不见宋阮似的,任由女人踏出电梯,慢慢走向病房。

    看来是钟叔过了招呼,再加上那天秦鹤牵着宋阮护在身边,这里的保镖都认识了这张未来秦夫人的脸,丝毫不敢阻拦她。

    宋阮对此却一无所知——她被秦鹤特殊化对待惯了,面对这样的特权,竟然也神奇地有种理所应当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清场的原因,许蔓生的病房没关门,站在门口的角度看,能看见她黑色的发尾,安静地垂在白色枕头上,显得格外柔顺。

    许蔓生还在睡觉。

    房间里有股淡淡的绿植香气,薄薄窗帘被风吹起,她瘦削的侧脸陷进枕头里——毫无血色的那张脸,竟比身下的床单还要苍白。

    尽管虚弱地闭着眼睛,她还是和帝都传言里的一样,美丽又脆弱。仿佛摆在橱柜里的名贵洋娃娃,看久了,会生出一股想要占为己有的欲/望。

    宋阮默默站在门口,看了许久,直到头发花白的老人来到身后,恭敬叫她,“宋姐。”

    “是您。”宋阮侧头,认出了钟管家,见他出现在这里,不由得歪了歪头,“您是......?”

    “我是少爷的人。”钟叔脸带笑容,和蔼的脸上布满皱纹,毫无顾忌地回答:“是少爷安插在秦晟身边的管家。”

    他看了眼许蔓生的方向,微微叹气,道:“不知道为什么,夫人明明已经孱弱到了这种地步,今天却要回兴华公馆养病。”

    “我们拗不过她,现在已经在收拾东西,明天下午就回去休养了。”

    钟叔立在宋阮身边,象征性地聊了一会儿,便又开始转头安排出院的事情,忙碌匆匆。

    宋阮依旧站在原地,沉默地看着许蔓生。

    不知是不是管家的话起了心理作用,她睫羽一颤,心中猛地闪过了一个糟糕的预感——那张柔弱美丽的脸上,好像泛起了一丝微弱死气。

    死气蒙蒙地笼罩住全身,灰败糜烂,许蔓生的眉梢眼角间,都失去了一股名为生的希望。

    宋阮眼皮一跳,转过身,低头离开了病房。

    电梯门闭合的前一刻,她看着冰冷寂寞的医院长廊,竟然在想:那一刻的瞬间预感,但愿只是错觉。

    ——秦成琚犯下的错,只能由他自己承担。

    绝不能让亲人用生命偿还。

    -

    第二天一早,秦鹤的电话准时来。

    宋阮犹犹豫豫地下了楼,手里什么也没拿,连行李也没收拾,妄图以这样蹩脚的理由拒绝和秦鹤一同飞往伦敦。

    却见黑色的加长商务车里,两大个黑色行李箱稳稳地躺在后备箱,漆黑的颜色仿佛在无声嘲笑她——休想。

    宋阮无奈抬眼,看着同样沉默不语的秦鹤。隐形人李观及时地从前座探出头,为她解释,“宋姐,这是秦总昨天吩咐为您购置的衣物。”

    “还有两箱已经托运,等到了酒店,生活用品一应齐全,您还可以出门购置自己喜欢的。”

    还有这种操作?

    宋阮被这扑面而来的有钱气息一震,半晌,不出话来似的点了点头,默默弯腰,认命地钻进了车里。

    司机踩下油门,黑色商务车开上高架,稳稳地往机场方向驶去。李观从后视镜里偷偷瞥了眼后座——面无表情的宋阮和秦鹤分别坐在左右窗口,中间的距离大得能再塞下一个行李箱。

    怪就怪车太大,连闹个别扭都这么有情调。

    整整十分钟,车厢内都没发出半点声响。气氛凝滞地有些尴尬,宋阮索性往耳朵里塞了两只蓝牙耳机,选了首舒缓的纯音乐,轻轻摁下播放。

    她侧着脸,看远方清氤氲的光辉,太阳从云层中缓缓升起,光芒破开冬末灰白的薄雾,闯入一片迷蒙的城市缩影。

    暖融融的光线下,女孩冷漠的面具仿佛也裂开了一丝缝隙,偷偷翘起的唇角只笑了一会儿,像是怕被发现,又暗自用力地费劲抚平了它。

    熹微的光、一掠而过的风景、还有身边神色清淡的秦鹤。

    耳机里跳跃着轻快旋律,宋阮眯起眼,感受到阳光滑过脸颊,心情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好了起来。

    ......在他身边,好像去哪里都是快乐的。

    -

    帝都,江家。

    江寒汀推着轮椅走进院子,看了眼天边刚冒出头的一轮薄阳,低头一笑,“爸,今天天气不错,挺适合晒太阳的。”

    轮椅上的男人没话,微风吹来,他空荡荡的裤管晃了晃,喉咙里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哼叫,唔唔地,仿佛要些什么。

    青年清俊的眉眼一弯,不顾男人越来越激烈的挣扎,将轮椅停在了院子中间的一口井旁,道:“我知道爸一定是想妈了。这样的天气,是很容易思念起故人。”

    他善解人意地松开手,嘴角噙着一抹莫名的笑容,“爸,你就好好呆在这儿,陪陪妈吧。”

    罢,毫不犹豫地转过身,走向早已立于阴影处的女孩方向。

    口齿模糊的男人坐在原地,狠狠地拍着手边的扶椅,口水顺着歪斜的嘴角流下,那双眼睛微微瞪大,仿佛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猛地开始撕扯起沙哑声带。

    门檐下的两人却恍若未闻,静静看着那个丑陋挣扎的男人,目光漠然,还带着一丝毛骨悚然的快意。

    这样的场景,简直诡异得令人头皮发麻。

    作者有话要:  秦总:先把阮阮拐走再:-)

    和好很快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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