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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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侧身立在廊灯下,黑眸泛着潋滟水光,纤密的睫羽垂下来一点,静静地回望他。

    那头的江郝还在话,低沉的声音通过电流传播,听起来有些失真,“我的人现在都在身边,郊区的保镖今天下午也会赶过来,佳仪她一个人留在那里,我怕江寒汀对她下手。”

    “而且......”

    男人忽然一顿,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狠狠吸了口烟,哑声道:“我的仇家不止江寒汀一个。”

    江郝有自知之明。

    江家家大业大,他这些年得罪的人数不胜数,且多半都结下了死仇,帝都大大的豪门里,也就秦家和他关系密切。

    其余那些人恨他入骨,巴不得他死,更巴不得他生不如死。

    平时给他使绊子也就罢了,如今江家开始动乱,他又暂时腾不出手,李佳仪要是这个时候被他们找到......那就完了。

    那些人会做出什么事情,他不敢想。

    “如果佳仪出了事......”男人垂下眸,摸了摸腕间的红绳,语调平静得可怕:“我会疯的。”

    “......”

    窗外夜色黑沉,电话那头的秦鹤沉默片刻,缓声问他:“江寒汀那边,有把握吗?”

    “鹤哥,放心。”

    黑色宝马飞速行驶在路上,江郝缓缓眯起眼,狭长的眸中神色莫测,“你也知道,我这位表哥心术不正,喜欢玩阴的。”

    他掐灭香烟,烟雾缭绕中,男人冷笑一声,道:“他这些年处心积虑,招揽了不少乌合之众。可是你看老爷子,从没正眼瞧过他。”

    “到底只是分支养大,格局。”江郝略往后仰,靠进后座椅背,咧开嘴,一对犬牙在夜色中亮得瘆人:“就算被江呈过继到名下,也只是跳梁丑,上不得台面。”

    “你放心,我心中有数。”

    秦鹤顿了顿,听他胸有成竹,也不再多言。

    他话锋一转,平静道:“下午我派人去你那里,把李佳仪接过来。”

    话音刚落,房间门口的宋阮一怔,“咦”了一声。

    她刚刚听见了什么?

    宋阮眨了眨眼,几步走近秦鹤,赤着脚站在他面前。纤长的睫羽抬起,就这么定定地看着他,一语不发。

    秦鹤垂下眼,和她四目相对。

    女人的眼尾上挑,黑眸里闪着好奇的光。

    他们对视了数秒,宋阮终于忍不住凑近,朝秦鹤眨了眨眼,仿佛在无声询问:怎么回事?佳仪要过来?

    瞳仁滴溜溜的,很像猫。

    秦鹤一顿,眸中终于浮现出零星笑意,凉薄的唇角也无声勾起,露出了一个极淡的笑容。

    矜冷漠然的表情,因为这个笑容冲散了许多,他睫羽半垂,声音听不出任何异常,“阮阮和她一起,也有个伴。”

    “好。”

    那头的江郝应得很快。

    宋阮眼巴巴地站在秦鹤面前,听他和江郝又了些公事。时间缓慢地流逝,等她眼皮子都开始架了,男人这才交代好一切,平静地挂断电话。

    宋阮醒过神,连忙伸出手,“阿鹤!”

    像是怕眼前的人跑了,她纤细的指节用力一拽,紧紧地拉住了他,“等等等等——”

    秦鹤一顿,几秒后,顺从地停在了原地,“怎么了?”

    他边问,边垂下眼,漆黑的视线落在女人搭在他臂的手上,睫羽倏然微颤。

    宋阮的手很瘦,一只,用力时会凸出几条细细青筋。白皙的指节很长,指尖莹润如玉,还透出一股健康的浅粉。

    她的手温热地搭在男人结实的肌肉上,让人心底发痒。

    秦鹤喉结一紧,仿佛被什么蛊惑,目光顺着女人纤细的手臂,一路往上。

    房间里开了吊灯,女人明明刚洗完澡,清透的脸上不施粉黛,微抿的唇瓣却红润饱满。瓷白的肌肤在灯光下泛着细腻光泽,宛如上好的羊脂白玉,剔透莹润。

    她的肩颈线条很漂亮,下颌抬起时,就像只骄矜高傲的白天鹅,墨绿色吊带搭在精致锁骨上,愈发衬得她清冷明艳。

    秦鹤助理买来的这条吊带裙,长度只到大腿中间。

    秦鹤看着她修长笔直的腿,一路往上,该翘的地方线条起伏,该瘦的地方纤秾合度,腰肢盈盈一握,赤着脚站在他面前,像只轻易就能勾走他命的妖精。

    秦鹤闭了闭眼,缓缓吐出口气。

    她这幅模样,宛如雪山巅上一捧洁白无暇的雪,再一晃眼,却又仿佛昳丽带刺无比张扬的花——

    心底的痒变成了火星子,她的双眸就是引线,那抹白皙在眼前晃荡,“砰”地一声,将他才刚冷静的心又烧出了燎原之火。

    面前的罪魁祸首却一无所觉,仍睁大了凤眸,懵懂地看着他。

    秦鹤只觉得自己要疯了。

    宋阮有些奇怪男人突然的沉默,揪住男人的手臂,她没多想,只问道:“刚刚你......”

    “江家出事,江郝无暇抽身,我今天下午派人把李佳仪接来颐景园,正好你也在这,互相有个伴。”

    秦鹤声音很哑,语速很快,完这些后,飞快侧过头——

    男人漆黑上挑的眼微垂,带着抹宋阮看不懂的暗色,定定地看着她,“明白了吗?”

    宋阮一怔,愣愣点头,“大概明白了......”

    秦鹤也点了点头。

    他蓦地将手臂从她手里抽出来,力度很轻,抽完便立马转身,飞快朝门外走去:“时间不早了,睡吧。”

    “可你的......”

    咔哒一声,宋阮还没完,门已经被秦鹤倏然关上,安静的房间鸦雀无声,只剩她一人站在床前,满脸懵逼。

    全程都没反应过来的宋阮:“......???”

    她眨了眨眼,看着窗外黑沉的夜色,沉默几秒,愣是坚持着完了话:“......可你的手机还在这里。”

    玻璃窗上反射出她的倒影,灯光宛如一支画笔,勾勒出女人纤细婀娜的身姿,线条流畅起伏,引人遐想。

    宋阮看着看着,忽然就猛地涨红了脸。

    女人白皙的耳廓连着脖颈,猛地泛起了一整片薄红,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刚她穿的......好像是有些少......

    宋阮回忆起男人走出房间的背影,怎么看都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秦鹤。

    静谧无声的房间里,忽然响起一声女人的轻笑,清泠泠的,宛如初春一掠而过的微风,愉悦无比。

    窗外的夜色黑沉无星。

    -

    江郝坐在后座,仰着头看向前方。

    距离江家旧宅越近,他的心就越发冷酷暴戾。

    李佳仪不在身边,他好像也没了丝毫多余的情绪。

    江郝摸了摸腕间的红绳,自嘲般笑了一下。

    事实上,身为江家嫡支独子,江郝很早就料到了有这一天。

    老爷子年事已高,因为早年的意外落下病根,身体一直不好,近几年更是每况愈下——江家的每一个人都在熬,赌他会不会改变当年的主意,废掉江郝这条疯狗,另选江呈过继的养子江寒汀来扶持。

    为了这个可能,甚至有人不惜代价和江寒汀合作,将江念从y国接了回来。

    可惜,他们都赌错了。

    赌错的人,就要付出代价。

    窗外闪灭的灯光映在男人侧脸,他狭长的眸半垂,透出一股阴鸷的血腥气息。

    老爷子一死,便意味着,江家失去了最后一个能压制江郝的人。

    他可以毫无顾忌地行事而不怕对方报复,因为他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帝都姓江的那条“疯狗”,是没有心的。

    窗外的月光淡淡。

    江郝垂下眼,摸了摸腕间的红绳。

    但现在不行。

    他有李佳仪了。

    从前那个孑然一身的江郝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现在这个有了弱点,会哭会笑,也学会去爱的,普通人江郝。

    她是他的铠甲,亦是他的软肋。

    所以这一晚,他更不能输,也不会输。

    ·

    黑色宝马猛地停在旧宅门口,车后紧跟着三辆劳斯莱斯,依次停在了江家大门左侧。

    司机拉开车门,江郝一身黑色西装,外披黑色大衣,从车里下来,缓缓站直了身体。

    身后的众人也齐刷刷下车,面无表情地跟在他身后,宛如一大片黑色的云,呼啸着掠过这座陈旧的大宅。

    风挟裹着寒意吹过,凌的江家依旧灯火通明,明晃晃的光顺着前厅一路蔓延至后宅,照亮了江郝通往大厅的路。

    他俊美邪气的脸面无表情,背脊笔直地踏过回廊,往议事的大厅走。

    往常的宅子各处都留有站岗的安保,如今却空无一人,院子里的树叶被寒风吹得簌簌作响,这里连端茶送水的佣人也不见了——如今的江家就像只张大巨口的野兽,能把一切全部吞噬。

    江郝走过死寂无声的回廊,脸上蓦地闪过了一丝讥讽。

    可惜啊......

    唯一吞噬不掉的,是人的欲望。

    抵达门口时,江家的所有人都已经到齐。

    不管嫡支分支,全都乌泱泱地聚在宽敞房间里,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表情凝重的仿佛带上了同一副面具,完美地诠释了“各怀鬼胎”这四个字。

    而房间中央,放着一具暗色的巨大棺木,江寒汀就站在棺木前,背影清瘦萧索。

    听见动静,他一顿,缓缓回过头来。

    江郝看清了那张清俊的脸,涕泪交加,满是真切的悲悸,简直讽刺得可笑。

    一见是他,江寒汀眼圈泛红,猛地上前几步,语气激动,甚至略带哽咽地质问他:“表弟,为什么连爷爷的葬礼你都会迟到?”

    “你到底还是不是江家的人?!”

    此话一出,嘈杂的大厅宛如按下暂停键,蓦然变得鸦雀无声。

    长久的寂静中,江郝眯了眯眼,狭长的双眸倏地闪过一丝酷戾。

    作者有话要:  阮阮:阿鹤落荒而逃了诶(脸红

    秦总:我不是 我没有 别瞎(脸红

    依旧是在剧情中夹缝发糖的一天(嘻嘻就问你甜不甜

    段:发出我爱吊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