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窗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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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柔只当是自己这些做下人的不容易,今天亲眼看到做主子的连下人都不如,心有戚戚焉,一会儿又好奇的围着莫颜打转,“大姐,适才您跟三姐四姐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当时听着只是觉得高深莫测,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

    当时的话怀夙没在场,不知情,她也好奇的看向莫颜,怀月却是听着的,心里比怀柔多一些领悟,也期待着莫颜再。

    莫颜张了张嘴,“也没什么,只不过是我帮不了她们,熬不熬得过去,还是她们自己的事。”

    这不是第一次,莫颜深深的感觉到这种无力感了。

    来襄京的时候,她抱着要给父母的凶案找真相的想法来的,可是一次次的,都是现实告诉她,单单一个人,有多渺。应承下来给侯府的退亲做替死鬼时,她心里好不甘心,好生不忿恨。

    这次看着莫芜莫孜委屈的样子,又是这种无力感。她为她们做不了什么,甚至也想得到,整个侯府,知道莫芜莫孜遭遇的,定然不会只是她这个后来者,或许大多数的人,都是无力帮她们,然后就慢慢习惯了看她们受欺负。

    怀柔似懂非懂,另外两个若有所思,只是莫颜感慨一句,无心再了。

    “她怎么的?”诚院里,谭氏半眯着眼睛突然掀开一道缝儿,遂又眯了起来,唇角勾起意味莫名的弧度,“她竟是这么的?”

    “是的呢,大姐就这么的。”洺冉低着头不敢表露情绪。

    谭氏没吭声,好似眯着了一般。

    整个侯府后院的事情,只要谭氏想知道,都是不大容易瞒得过去的。往些年,不过是她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两个庶出孙女从到大养成什么样儿,谭氏也是一样睁只眼闭只眼罢了。这次也是。只是本来,她打算提点儿媳妇几句,或者敲打两下,都养到这么大了,也就是几年的事了,不要做得难看了。大多数庶出女儿,都是外甜内苦,这嫡母可不能吃相太难看喽!

    可谭氏转念一想,何不用她们俩,来试试大孙女。

    可大孙女,竟然是了那么句精辟的劝诫,并没有为她们出头,也没为她们出谋划策。谭氏这心里就幽幽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了。

    颜姐儿这孩子,是太理智,太冷漠,还是太聪慧呢?

    如鲠在喉的感觉,让人很是难受,莫颜又经不住不往这上面想,她一面不想跟夏韵因此生分了,一面又不得不承认,上次把这一层挑开了,两人面上心里都是尴尬难安的。

    就这样左右都不舒服的煎熬着,吃饭提不起太大兴趣,睡觉晚上也辗转难眠,听王氏理事也总是恹恹的,有时候莫芜莫孜私底下偷偷看她,她也无心找会问问她们是不是有什么话要。

    这样过了半个月,就进了腊月了。

    本来起来一月期满,王氏就该撂挑子,中匮该让几个姑娘家接边学边做了。可这腊月里,家里来来往往的人情世故多,要准备过年的事情也是方方面面都很复杂,莫颜就挑了一次早饭后,王氏带着禁足解除的莫瑾,和莫芜莫孜都在谭氏面前请安的时候,主动提起了这件事。

    “祖母原是让我们姐妹四人学的,可这阵子二妹妹缺席,咱们好比桌腿儿四个少了一个一样,那可撑不起来大席面您还是别为难我们了,让我们再跟着三婶婶学一段时间。”

    莫颜得调皮,带着点儿耍赖。这样的亲昵让莫瑾看着眼里跟生了刺似的,可是一个月禁足憋得她发疯,这教训还在心里放着,深刻得很,只有垂着眼帘子不看算了。

    不谭氏了,王氏都惊愕得很。奈何莫颜得真诚,谭氏左右看看,见王氏娘儿俩静悄悄的样子比之前张牙舞爪的时候可怜的多了,嘴里也就松了松。

    “你想偷懒,那求你三婶婶去,别赖着老婆子我,呵呵”

    一听谭氏这坎儿这么容易过去了,王氏嗓子眼儿上跳的心就落了地,等莫颜话竿子到了她这里,场面话一过,王氏就笑眯眯的应了,“本来该你们几个练练了,这光听不练,总归是学不好本事的。不过这年根下,确实是事情又多,也都重要,既然你这么诚心要再学学,那婶娘我就再做些日子给你们看。”

    这样急不可耐的又抓回去,谭氏都忍不住闭了闭眼,真真是眼界太窄了。

    莫颜和莫芜莫孜三人却是长长舒了一口气。

    腊月里了,春节就快了。扫尘,祭灶王,祭祖,送年礼收年礼,年夜饭,守岁,拜年,就莫颜自己随便心里琢磨琢磨,就是一堆堆的事儿。莫是她们几个姑娘家都是生了,哪怕是王氏,到每年年根下,怕都是要忙得四脚朝天的。

    还果然是,腊月里开始,每次王氏理事,时间越来越长,回事的婆子媳妇也多。一开始都是些提亲预算和置办年货的事情,慢慢的日子一天天过,王氏是每天忙得口干舌燥,焦头烂额,不可开交。

    莫颜每天听着那些婆子媳妇的事情,当天得空了,就关起门来跟怀月怀柔怀夙她们讨论一下,然后自己做个册子记上几笔。

    比如有个媳妇要买红纸剪窗花。当时莫瑾就在旁边嘀咕了一句,“没看见母亲这么忙,后头还有那么多婆子等着事儿呢,你剪窗花急什么,不都到了腊月二十几才剪的么。”

    莫颜当时看了下莫芜莫孜的表情,显然也是很赞同的,剪窗花,跟其他的事情比起来,多么无足轻重啊。

    可王氏没精力多做解释,却没训斥那媳妇,只吩咐,“按去年旧例,去帐房支银子,准备剪窗花的东西,花样子不忙着定,到年根下再看看可有什么稀奇又吉祥的样子。”

    莫颜记住了那媳妇的样子,让怀月偷偷去打听一下,干嘛要这么早就急急往主母面前凑,非得现在就准备起来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