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月回来回话是这样的，“奴婢问的林娘子，林娘子，看起来那窗花都是腊月底那几天剪出来的，可学问也是不少的。早早请示了三奶奶，好到账房里预报要支出的银子，也好跟内院买办打好招呼，早些买些红纸进来。这红纸不光是品质优劣上分很多种，到了年根下更是一天一个假，若是等到腊月底再去买，就不是现在的银子能买的回来的了”

    “嘶”怀柔吸气，“买个红纸剪窗花还这么多学问，能贵多少啊？”

    怀夙若有所思的道，“一张红纸可能体现不出来，但是想想，光咱们怀轩，还不算大院子，也有三进了，扇扇门要贴过年的对联儿，窗户上都要糊窗花，整个侯府的窗花还真不少呢。”

    “可不就是这么的。”怀月难得的激动起来，以往只当是做下人谨言慎行服侍好主子就成，今儿才突然发现，办差也是大有学问的，“林娘子了，买太早了，估算不一定得准，因为南边儿来的时新样子，不到腊月是不能预计到的，这红纸数量估算也就不准了。而且越到年里，别主母忙，各房的杂事也多，仆婢们也少有得闲，她若是内院买办能把红纸早早备下，她也好插空安排了人都裁剪好，抓些画工好的丫头有空了把样子描一描，到腊月底，那一两天剪窗花，也得提前确定各房能抽出几个人来”

    于是接下来几天莫颜就注意到，到王氏里来禀事儿的，涉及到要采买东西的，王氏的耐性要更好一些，听的仔细，那账目也都过来仔细看几眼，处理的时候也比旁的事情要果断一些。

    若不是她让怀月找那林娘子问了一趟，怕是一直都这样傻傻看着王氏里的事情流水般转进来流出去，还不知道忙的道理在哪里。

    她还发现采买的东西里，年货的比重并不大，她又想起来，上个月的时候，王氏批了内院买办买了不少的猪牛羊肉，而她想起来去侯府的大厨房溜达一圈儿时，发现大厨房后面的花圃叶子落得差不多的粗壮树干上，腊肉腊鱼腊羊腿，挂得满满当当，都已经风干得差不多了。

    花圃里有两三个不入等的丫头坐在杌子上嗑瓜子，不时的把乱跑的鸡鸭赶几下，不让跑出花圃去。

    “大厨房还养了这么多的鸡鸭？”怀柔看得两眼发瞪，她以前没有会踏足这里，可这样的场面跟侯府的气氛也相差太大了。

    怀夙掩嘴轻笑，“这都是新近买来的，等着现杀入菜用的。”

    莫颜瞥了怀夙一眼，怀柔打破砂锅问到底，“你怎么知道？”

    “你看大啊！”怀夙笑道，“这一个个肥肥壮壮的，个头都差不多，一看就是细心挑选出来的。”

    莫颜暗暗点头。别鸡鸭了，哪怕一家的孩子，一样的喂养，个头胖瘦都不可能那么均匀。

    而腊月里，倒是侯府公中的庄子的庄头都来交帐，也都拉了不少的山货来，各种牲畜肉类占了大部分，怪不得反倒是到了腊月底，反而不见大批的采买这些做年货的食材了。

    莫瑾“重出江湖”，反而低调了许多，王氏忙，她跟在身边偶有不耐，也没有眼珠子围着莫颜打转儿了。少了双盯着她愤愤不平的眼睛，莫颜都觉得舒服很多。只是她几乎没有会是能单独看到莫芜莫孜的，也不再知晓莫瑾是不是也放过了她们。

    若只是一如既往的三顿饭往诚院里去一趟，莫颜定然感受不到临近年节侯府上下的忙碌，顶多只在分到各房的干货点心，簇新衣物，春联窗花上感受到渐浓的春节气息。

    过了腊月二十，诚毅侯府开始往各府送年节礼。多是侯府里得脸的管事或者婆子们往外送，偶有几家王氏点出来自己得空亲自跑的，不是亲近点的故旧，就是多年的世交。

    王氏有两次出门也带了莫颜和莫瑾一道，只是这个时候各家的主母都是忙的，宴请聚那都是正月里才有的事，所以莫颜也就是跟在她们母女屁股后面，和对方家里的体面婆子喝了盅茶，连正经主子脸面都没见到，把年礼登记入账了，放下茶盅还得给那婆子一个红封，就折返了。

    还有一次莫瑾她头疼没出门，王氏就带了莫颜和莫芜莫孜去的，一样不过是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诚意，单方面的热忱而已。

    不过莫颜留意到，在王氏，“你们姐妹四个，也不是赴宴，一次都带着出门不太好，就轮着来。”后来她没去的两次里，有一次去的是景国公府，不仅她没去，那次王氏连莫芜莫孜也没带，而且还是上午去，下午回来的，也就是，在景国公府留了饭的。

    莫颜就想到那次夏韵跟她透露的消息，据王家早就对景国公府属意又想到禁足解除之后莫瑾的乖顺

    侯府里没人提一句，她却是心里留了影。

    她以为年礼的事情就这样在一**忙碌里悄无声息的过去了，谁知道谭氏却在腊月二十三的早饭后，跟来请安的王氏突然提到，“信宁侯府今年的年礼回的什么？”

    莫芜莫孜惊愕的抬起头，反应过来又立即的低下头去。莫颜垂着的眸子里目光一闪。

    谭氏问的是回，回礼的回，那就是信宁侯府已经先送过来年礼了。而她们日日陪着王氏理事，这几天王氏理的最多的，就是每天收了哪家的年礼要先送，哪家的年礼要亲自送，哪家的年礼送来了，送了多少，拟一拟回礼怎么回。

    可她们都没听到信宁侯府的名字。怀柔私下里嘀咕的时候，被怀月训斥一通。

    莫颜心里却是已经做了两个想法。

    一是两家之情的关系有些冷淡，今年才刚换了八字，信宁侯府那边对这边的新亲家还没想好拿个什么章程。

    二么，来亲家里走动，该是男方主动热忱，女方矜持有礼的，可信宁侯府现在正是鲜花着锦的时候，怕是姿态向来高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