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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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识到市长还有一把刀时, 徐宵清楚地知道自己肯定躲不开。

    他和对方离得太近, 根本没有任何躲闪的机会。

    刀锋迎面而来, 锃亮的刃口泛着冷峻的光, 径直朝他劈下。

    一只手突然伸了出来, 牢牢地握住了刀。

    刀势被截断了。

    “裴!”

    裴久川攥着那把刀,感觉手里像捏着一块滚烫的铁。

    他抓得很紧, 刀刃毫无阻碍地切开肌理, 鲜血从他握成拳的指隙间淌出来, 一滴滴地掉在地上。

    姜副市长完全没想到现在还有人上演空手夺白刃的戏码, 他一愣, 还没反应过来, 手腕上已经挨了重重的一击。

    吃痛之下, 他松开了手。

    “把他带走!”徐宵用力把市长搡到了秘书的身上, “看住他!别让他闹事!”

    他转过身,盯着裴久川:“松手!”

    少爷的力道半分未减, 听到上司的话, 才发觉自己还攥着刀。

    他稍稍松开手,疼痛感沿着手直窜到眉心, 一跳一跳地疼。

    他抬头看向男人, 想点什么,却被对方的脸色活生生吓了回去。

    徐宵盯着裴久川还在不断流血的掌心, 少爷的手很白,因此,血迹就格外醒目。

    他发觉, 自己在生气。

    “去医院。”他平静地。

    裴久川的伤看着吓人,实际上也只是普通的皮肉伤。医生毫不客气地拿着蘸满酒精的药棉给他消毒,疼得少爷差点跳起来。

    他刚想动,上司的一只手就搭在了他的肩上。

    少爷被定住了。

    医生趁此机会,抓起他的爪子,上上下下消毒了个干净。

    裴久川:疼!!!

    “你把她带回去了?”他听见徐宵在背后,“好好看着她,别让副市长再过去闹事。”

    电话另一端显然是王之衡,简单了两句之后,通话就结束了。

    “他的伤严重吗?”

    徐宵把手机塞回口袋,从裴久川的肩上探过身,注视着医生的动作。

    “没什么大事,缝两针,过几天来拆线就好了。”医生应答得很自然。

    听到这个回答,徐宵稍稍松了口气。

    他搭在少爷身上的手微微用力:“谢谢。”

    “没事。”裴久川和医生一起回答。

    “......”非常尴尬的少爷感觉自己的脸大概已经红了,然后就听见上司轻轻地笑了笑。

    徐宵把另一只手也搭上他的肩,凑近他,郑重道:“谢谢。”

    按理,裴久川应该为上司鲜见的亲密举动而感到开心。

    但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谢谢后,他并没有感觉自己有多欣喜。

    徐处......他的心里翻涌起一大堆的念头,最后还是强迫自己硬生生把这些想法都按下去。

    算了,他想,你没事就好。

    背对着徐宵的裴久川,看不见对方脸上的表情。

    男人神色复杂地盯着他,目光深沉幽微。

    “就等着你们过来呢!”刚拐进孤儿院的巷,裴久川就看见老院长和姚清站在门口,冲他们两个招手。

    老人笑眯眯的,满脸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

    姚清期待地看着他们,神色里又有一点惶恐。

    想起先前和上司串好的词,裴久川觉得有些气短。

    “过几天就要搬走了吧?”他朝这对祖孙招呼,“喜欢新家吗?”

    “喜欢!”提到孤儿院的新址,姚清的表情一下就变了。她的脸上透出真正的高兴,整个人都像在发光。

    看她这么开心,裴久川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他想伸手摸摸姚清的头,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没有动作。

    “谢谢哥哥。”女孩看出了他的意图,抬头冲他灿烂地一笑。

    一旁,默默看着两人互动的徐宵转向了老院长:“让他们在这里聊吧,我陪您进去喝杯茶?”

    老院长从善如流,笑呵呵地带着徐宵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坐在院长的办公室里,刚好可以从窗户看到外面的少爷和姚清。

    不知道他们在些什么,两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

    “哥哥......”犹豫了一会儿,姚清抿了抿嘴,“我爸爸他......”

    她不安地看着裴久川,对男人接下来的话既期待又害怕。

    “薛老师确实是心脏病发才过世的。”裴久川稳了稳心神,尽量把语气放温柔。

    “那......”想起那部手机,姚清有些瑟缩。

    “是个恶作剧。”裴久川认真地看着她,“薛老师在学校有个和他关系不好的死对头,那个人总想着给薛老师添堵。”

    “所以他才来找你,想让你不好过。”

    “怎么会?”女孩惊愕地抬头,“怎么可能有这种人!”

    她的神色震惊,显然不相信对方的话。

    “清清,你听我。”裴久川顿了顿,不知道如何开口。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爸爸那样。”

    他看向姚清,轻声到:“有些人很坏,他们总是在伤害别人。”

    他们没有良知,没有道德,没有底线。

    “你不要记住他们的坏,记得你爸爸对你的好。这就够了,好吗?”最后,裴久川还是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姚清的头。

    女孩的眼眶红了起来。

    裴久川默默地看着哭泣的姚清,不知道自己做的究竟对不对。

    办公室里,老院长给徐宵端了一杯茶。

    “您可别拿对清清的那套辞来蒙我。”老人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我是老了,但还不糊涂吶!”

    他笑眯眯的,脸上却隐隐有戚容。

    徐宵低头笑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我没什么可瞒您的。”他平静地,“薛老师是个好人。”

    老院长默然。

    “是啊。”半晌,老人颤颤巍巍地出声。

    处理完孤儿院的事情,徐宵开车送少爷回家。

    由于手受伤的缘故,裴久川暂时告别了自己开车上下班的日子。当然,平时和上司在一起的时候,他也基本没摸过方向盘。

    他感觉徐宵把他当孩,什么都不让他做。

    “为什么姜越要给秦晖做伪证?”暮色四合,街边的灯亮成了一串。

    裴久川看着窗外,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他心里有猜测,但他更想听上司。

    “如果你非要我的话,那我只能,离竞赛的时间不远了。”徐宵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裴久川想起第一次到一中时的场景。

    所有人都沉浸在成绩和分数里,没人注意到薛佳明的离开。

    “我给她请了个律师。”少爷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会有用吗?”

    “有的。”上司简短地肯定了他。

    裴久川转头看了男人一眼,感觉对方今天的话格外少。

    徐宵对少爷的视线无动于衷,默默地开着车。

    他的口袋里放了一盘磁带,但他不会向下属提起。

    裴久川似乎也忘了那盘不翼而飞的磁带,这么多的事堆在一起,不能怪他没有记住每一件事。

    隔着衣物,徐宵觉得那盘磁带格外的烫。

    薛佳明和秦晖的对话被录了下来,藏在了丢失的磁带中。

    张一一没有向他们提起这件事,磁带是王之衡带人在她家里翻到的。

    那个瘦瘦弱弱的女孩,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他们任何一个人。

    但徐宵根本无法责怪她。

    “明天我来接你。”他一直把车开到裴久川家的楼下,钻出车,“你要在外面吃早饭吗?”

    “想喝上次的粥。”裴久川想起了那碗甜丝丝的银耳粥,“早上开门吗?”

    上司耸耸肩:“不开门就去别的地方,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快上去吧。”徐宵看着少爷,“别在底下吹了风,隔天又发烧。”

    他的语气轻松,仿佛在开玩笑。

    “我走了。”没等对方回答,他径自转身,准备回车上。

    他刚转过来,突然感到一阵不属于寒夜的暖意。

    裴久川从身后抱住了他。

    袭击来得太突然,徐宵几乎下意识想挥开男人的手。

    还没行动,他又想起来对方的手上有伤。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的徐处,被下属牢牢地拥在了怀里。

    他有点发懵。

    裴久川把头埋在他的脖颈处,却不话。

    男人就这么静静地抱着他,除了心跳声之外,徐宵听不见任何声音。

    “徐处......”漫长的等待之后,少爷轻轻地蹭了蹭他的脸。

    肌肤相触的瞬间,徐宵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抖。

    他屏息静气地等着对方的话,然而裴久川却没再开口。

    半晌,徐宵先撑不住了。

    “你该回去休息了。”他闭着眼睛,努力让自己声音不发抖。

    少爷的怀抱很暖,但那不是他该贪恋的地方。

    “放手放手!我要去上班了!”垚江市的另一端,胡秀秀掉男人缠在自己身上的手。

    她对着镜子,又细细地描了一遍眉,端详片刻,觉得满意之后,冲镜子里的自己娇媚地一笑。

    “记得早上给我留饭啊!”她用力地合上防盗门。

    她其实想要男人送送她,巷子里的灯坏的七七八八,一个女人单独走夜路,总是不让人放心。

    但男人用被子蒙住了头,表示了拒绝。

    呸!她在心底暗骂,吃穿住都是用老娘的!还不是仗着老娘稀罕你!

    越想越气,胡秀秀索性往路边狠狠踢了一脚。

    这一脚出去,她就僵住了。

    被踢到的东西很软,好像还有点湿乎乎的。

    她哆哆嗦嗦地朝那边看去。

    “救命啊!!!”她发出了这辈子最尖利的声音。

    昏暗的路灯下,少年歪在一边,他静静地躺在那儿,顶着那张失去了五官的脸。

    作者有话要:  裴久川:亲妈!妈!

    作者:咋了!崽!

    裴久川:你不觉得我和徐处进展太慢了?

    作者:你想咋?

    裴久川:不能抱抱亲亲滚床单一套做完吗?

    作者:...你看看你后面?

    徐宵:呵呵。

    裴久川:(被拖走)妈!救命!救命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