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缺(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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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第一天, 手下其他警察和王之衡他们起了冲突后, 第二天, 吕骄阳就把他们都赶了回去。

    他的身边只留了一个周宏, 不过垚江这边警力足够, 倒也没感觉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

    除了太沉闷之外,这个下属几乎没有什么缺点。

    但偶尔, 吕骄阳也需要别人稍微捧个场。

    “既然局里的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 那么, 我们至少知道为什么董聪董敏会去抛尸董大桓。”他夹起一筷子青菜, 送到嘴边, 却没有了胃口, 只好又放下, “这两个孩子和养父关系很差, 甚至可能存在很大的恨意。”

    “嗯。”下属点头,扒拉了一口米饭。

    “浴室是虐/杀董大桓的现场, 没有发现其他的指纹, 那么董氏兄弟有极大概率对董大桓下手。”

    “对。”周宏蹦出一个字。

    “但另一具尸体上没有他们俩的指纹,浴室里也没有这具尸体的血迹。”吕骄阳皱眉, “所以, 他们并不是杀害那个人的凶手。”

    “是。”对方的回答依然简短有力。

    “......”吕骄阳感觉自己在对牛弹琴。

    他是个喜欢热闹的人,平时和下属相处也不端着架子。其他警察乐意捧着这个有点背景的上司, 一向顺着他来,个个都会漂亮话。

    和他们比起来,周宏简直可以是个哑巴了。

    “周宏。”吕骄阳叹气, “你能不能多几个字。”

    警察刚准备把菜送进嘴里,听到上司的话,只能放下筷子。

    盯着餐桌好几秒后,周宏抬头严肃到:“我觉得吕处的都对。”

    “......”

    吕骄阳并没有感受到一点被称赞的喜悦。

    “算了......”他掩面,“你继续吃饭吧。”

    对方从善如流 ,重新拿起了筷子。

    他们已经在这家餐厅待了快两个时,一开始,吕骄阳一点胃口也没有,根本就没碰筷子。

    他对着那桌菜发愣,然后注意到下属也没有吃饭的意思。

    起初,他还以为周宏和他一样,被案情困扰,无心吃饭。

    但过了一会儿,他就发现,对方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却在偷偷咽口水。

    吕骄阳一下觉得自己罪大恶极,简直像压迫长工的恶地主。

    他只好先动筷,免得下属饿晕在餐桌上。

    周宏吃得开心,吕骄阳还是没胃口。

    每当他心里存着事时,他就不爱吃饭。

    上学时,徐宵经常提醒他。而现在,周宏是万万不可能对他,吕处快吃饭,不吃饭对身体不好。

    吕骄阳只能自力更生,食之无味地往嘴里塞菜。

    “如果我们假定,董大桓就是他们俩杀的。”坚持了一会儿,他还是忍不住倾诉的欲望,索性心一狠,把周宏当成木头人,“那么,这个案子里,就有两方凶手。”

    一方是那个杀了院子里男人的人,另一方则是董氏兄弟。

    这两方会有什么交集?

    “那个人进过董家的院子。”这是肯定的,不然尸体不会出现在那里,狼狗也不会对吃奶糖那么熟练。

    想起奶糖的事,吕骄阳焦虑地揪了揪头发。

    “如果奶糖男不让鸢鸢送东西过来,他本来可以隐藏得很好。”他十分顺嘴地给对方起了个绰号,“他把真身暴露出来,很大的可能是在挑衅警方。”

    吕骄阳没像王之衡那样使用了肯定句,而是有所保留。

    他的心里隐隐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如果没有鸢鸢送东西的事,他们会怎么查这个案子?

    “如果他不出现......”吕骄阳喃喃自语,“我们还是会先去董大桓家里,然后发现尸体,检查浴室。”

    好像和对方出现并没有什么分别。

    他们还是会得知浴室里只有董氏父子的指纹,而血迹里没有属于那具尸体的部分。

    警方依然会沿着这条线索,去追查对这个死者下手的奶糖男,找到他,然后审讯出案件的真相。

    和现在的流程一样。

    吕骄阳皱着眉,这条逻辑链很顺,他一时间看不出什么不对的地方。

    但他就是感觉很不舒服,这是他这么多年查案下来的直觉。

    比起客观的分析,在某些时候,吕骄阳更愿意相信自己的本能。

    也许这种直觉并不能被称为本能,它并非先天得来,而是后天养成。

    在不断模仿犯罪过程,思考凶手的逻辑之中,一点一点培养起来。

    吕骄阳习惯把这种感觉称之为狩猎意识,尽管某种程度上,这种直觉实际更偏向于犯罪思维。

    他突然一凛。

    “不,不对!”他猛地一拍桌子。

    周宏正香甜地吃着刚添上的饭,上司这么一拍,他直接被噎住了。

    “咳咳咳!”吕骄阳还没从思维突破的惊喜中缓过神来,就看见下属翻起了白眼。

    “周宏!”他跳起来,连忙拍着对方的背,折腾了半天,好容易才让周宏把呛进气管里的米饭咳出来。

    “吕处......”被这么一吓,周宏的话居然变多了,“你想到什么了......”

    他咳嗽两声,眼里全是刚才挣扎出来的泪水。

    “对不起对不起。”看着下属这个样子,吕骄阳有些愧疚,但提起刚才的想法,他又兴奋起来。

    “我们和垚江警局都犯了一个错误。”他重新回到座位上坐下,神色郑重,“我们觉得,分奶糖的那个人,支使鸢鸢送东西过来,是为了挑衅警方。”

    “不对吗?”周宏纳闷。

    他本来不太想附和对方,但又实在害怕上司什么时候再来一出刚才那样的阴招,他可禁不起这么折腾。

    “这样一来,我们都会觉得凶手胆子太大,居然光天化日之下来警局找事。”吕骄阳看向周宏,“是这样没错吧?”

    周宏点点头。

    刚点完头,他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吕处——”周宏的脸上难得露出惊讶的神色,顾忌这里是公共场合,他硬生生把声音压低下去。

    即使这样,从颤抖的语气里,也能听出他的激动:“你的意思是,他是故意跳出来吸引视线的?”

    吕骄阳拊掌:“没错!”

    对方落子的速度太快,在他们刚进入垚江这盘棋局,还未准备好时,突然在最显眼的地方摆了一颗棋。

    自然而然的,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招走势吸引过去。它太醒目了,很难不被人注意到。

    然而,视线胶着于此点,就顾不上剩下的棋面。

    王之衡的大部分警力都用在了搜索奶糖男的踪迹上,想必,这就是对方想要的效果。

    一开始,他们就陷入了“奶糖男即凶手”的误区里。

    太狡猾了。

    吕骄阳在心里轻声。

    这招虽然有用,但却是步险棋,只要奶糖男的行踪被发现,那么,对方的算盘就落空了。

    然而......他难掩内心的复杂情绪,尽管不想承认,对方还是地成功了一把。至少警方输掉了开局。

    “亡命之徒啊。”吕骄阳感叹。

    行事如此跳脱的凶手,这么些年下来,他遇到的不多。

    然而,只要出了一个,那必然是让人头痛的案件。

    吕骄阳顾不上吃饭,分别给王之衡和徐宵了电话。

    隔着手机,他都能感觉到两位警察的震惊。

    王之衡的反应尤其强烈,听那边的声音,好像碎了什么玻璃制品。

    相比之下,徐宵就淡定多了。

    “我知道了,谢谢。”他的语气很平静,并没有因为这个假设而惊慌失措。

    “你听明白了吗?”挂掉电话前,吕骄阳隐隐听到对面传来这么一句。

    谁?他心里疑惑,徐宵身边还有其他人?他不是回家了吗?

    “头儿......”周宏看着发愣的上司,犹犹豫豫地开口,“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休息吧。”

    今天得到了这个推论,明天肯定要折腾上一整天。现在不休息,就等着第二天累到骨头散架。

    “哦哦哦。”吕骄阳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看了看时间,的确已经不早了。

    回到宾馆,周宏很是识趣地先让上司洗漱,但不知为何,对方拒绝了他的好意,表示要先在床上躺一会儿。

    大概今天累了,周宏想。

    他一个大男人,洗漱起来自然花不了多少时间,等他出去的时候,吕骄阳还躺在床上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宏在心里默默给上司上了“尽职”的标签。

    已经洗漱完,他就准备上床休息。

    至于依旧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吕骄阳,就随他去吧,在这个时候,轮不到自己去提醒上司该做什么。

    于是,周宏走到床头柜前,翻出药瓶,往手心里倒了两粒白色的药片。

    他也不喝水,直接把药往嘴里一送,梗着脖子咽下去。

    “你生病了?”回过神的吕骄阳刚好看到这一幕,连忙关切到。

    “没有。”下属冲他摆摆手,指了指药瓶,“安眠药。”

    “我有点神经衰弱。”周宏声,有些不好意思,“不想耽误工作,吃这个,晚上睡得好一点。”

    “......那你还早起给我买早饭。”吕骄阳突然觉得自己这个上司做得太不合格。

    “没事的。”听到这句话,周宏连忙摆手,他再不通人情世故,也不会在这上面犯傻。

    “赶快睡吧。”吕骄阳不想再扰他。

    听到这话,周宏根本没和上司客气,直接盖上了被子,两眼一闭。

    “......”吕骄阳无奈地摇头,轻手轻脚地去洗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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