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25)
直到吕骄阳离开市局时, 门外那群记者依旧没有一点离去的苗头。
“让一让, 让一让。”他带来的两个手下奋力帮他腾出一条路。
“对于昨天在网络上流传的视频, 警方有什么看法?”一支话筒从空隙里伸出来, “涉案的警官......”
“这位女士。”吕骄阳微微一笑, 抬手制止住想把话筒推远的下属,“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 我们不能对徐处长做有罪推定。如果有什么发现, 第一时间会通知你们。”
“所以, 在案情尚未明朗前, 我希望各位能保持理智。”他笑眯眯地看着女人, 目光在周围的记者身上扫视了一圈, “警方会给公众一个满意的答复。”
完, 他没有搭理继续把话筒往他身前凑的记者, 快步走回车上。
“记者还没走?”胖子提到了手机的事,考虑再三, 徐宵还是联系了肖晁。
“我没去, 听没走。”肖晁抹了把脸,“你......”
“肖队, 听我。”既然自己暂时回不去, 这件事就只能拜托对方,“元元跟念念, 陈天阔往他书包里塞了一个手机。”
肖晁倒吸了一口冷气:“是那部......”
“有可能,但还不能确定。”不待肖晁完,徐宵断他, “你现在能去元元的房间,把它找出来吗?”
通话间,肖晁已经走到了肖元秋的房间。
依着徐宵的指示,没费什么力气,他从床下翻出了手机。
“我去找个充电器。”按了两下,屏幕没有反应,“你等我一会儿。”
得知手机还在安全的地方,徐宵松了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陈天阔会把手机偷偷留给肖元秋,但他有种预感,顺着这部手机,他们能顺藤摸瓜查出不少事。
“肖队。”翻找充电器时,肖晁听见电话另一头,徐宵的声音有些紧张,“你得帮我一个忙。”
“我知道。”丝毫没察觉哪里不对,他还以为对方要他把物证交到警局去,“我先看看这里有什么,一会儿就把它送去市局。”
“不行!”
肖晁攥着充电器的手一抖:“怎么了?”
“......”关于林湖的揣测,徐宵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犹豫了一会儿,他简短地到:“局里可能不安全。”
肖晁皱眉:“什么意思?”
但徐宵并没有回答他。
他只能听到男人有些不稳的呼吸声。
肖晁不傻,听到这句话,前后的事情一串,他猛然瞪大了眼睛:“是......”
“我不确定。”赶在对方出名字前,徐宵制止住他,“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
“可当年他没有参与......”突如其来的消息炸得肖晁有些晕,“那个时候他还不是......”
“我知道。”徐宵知道老上司想什么。
有关林湖的提拔在失败的缉毒行动后,当初组织行动的直接负责人引咎辞职,还有几个被调离到别处。一下空出来不少位置,这才让他一步一步爬上去。
不然,以林湖的家庭背景,在这个岁数当上市局局长,尽管能力出众,也还是有些年轻了。
“可......”完全想不通,肖晁弄了半天才把数据线插好,声音不自觉压低,“你有证据吗?”
“我没有。”
“你先看一看里面是什么,我们再做算。”同肖晁一样,徐宵也想不明白。
至少在他调来市局的这几年,对方一直对他呵护有加。
师兄平时和蔼的笑容蓦地出现在眼前,徐宵不由咬了咬牙。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和当年祁承突然朝他开枪的感觉一样。
肖晁攥紧手机,一边努力消化刚才听到的话,一边紧盯着屏幕。
“通话记录和短信都被删除了。”他快速地浏览着。
“没事,鸽子能找到。”徐宵并不在意这些,“元元,手机上有念念的照片,你看一下。”
肖晁依言,划拉出相册。
“好像是吧......”时间太久,肖晁有些记不清念念时候长什么样。
陈天阔的相册里只有一张照片,看上去像是对着照片二次拍摄成的。
画面上,一个胖乎乎的孩子正冲镜头伸着手,咧着嘴朝肖晁傻乐。的五官挤在一起,还没怎么长开的模样。
“你发给我。”
几秒钟后,徐宵收到了照片。
“是念念吗?”没听到回应,肖晁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徐宵默默地盯着屏幕,点了点头。
“徐宵?”还是听不到任何动静,肖晁提高了声音。
“是念念。”几秒后,徐宵艰难地出声。
两个人同时沉默。
“所以还跟祁承有关系?”脑内一片混乱,肖晁只能想到什么什么,“陈天阔为什么要把手机留下?”
“也许他跟那个人不是一条心。”徐宵并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你也看到了,他刚出狱的时候很想活下来。”
“对方可能威胁他,他才绑了元元又自杀。”头又开始疼,像有针在扎,“但他不甘心被对方摆布,于是把手机留给了我们。”
肖晁皱眉:“拿什么威胁?”
是念念吗?
盯着照片,他的脑海里只能冒出这一个想法。
“很有可能。”尽管不想再把念念牵扯进来,但根据已知的情况,徐宵并没有更好的解释。
肖晁没话。
“我......”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我不明白。”
这么一,绕来绕去,一切又绕回了祁承身上?
时隔六年,他最不愿想起的阴影居然再次回来了。
“肖队,我现在不能相信局里的人。”察觉到对方的迷茫,徐宵定了定心神,“只有你能帮我。”
“你。”不知不觉中,冷汗已经浸透了肖晁的衣服。
“你得帮我再去查查祁承。”
徐宵心里很清楚,在出事的这几年内,肖晁肯定没少私下调查过祁承。
想要从祁承身上寻找突破口,没有比对方更合适的人选。
“他的人际关系,银行账户,还有......”到最后,他有点不下去。
“我知道。”肖晁知道徐宵想什么。
当初,祁承以念念为借口,才顺利地取得他们的信任。
而出事后,他才意识到,从始至终,他们都不知道念念的母亲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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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不能去上学吗?”
昨天折腾到半夜,直到徐宵退烧,念念才肯去睡。
所以今天他起得很晚,等他醒来,早过了上学的点儿。
“你看看这都几点了?”裴久川指指挂钟。
念念的脸一红:“爸爸呢?”
“他在工作。”上司在跟肖晁电话,少爷自然不能让念念跑过去凑热闹,“快去洗漱,等会儿下来吃饭。”
念念皱眉:“不是病了吗......怎么......”
“快去。”裴久川不欲多,轻轻拍了下家伙的头,“我在楼下等你。”
看阿久叔叔的表情,爸爸不像有事的样子,念念只能乖乖地去洗漱。
裴久川往楼下看了一眼,书房的门依然紧闭着,不知道徐宵跟肖晁了什么。
自从把关于林湖的揣测出来之后,男人的神色就很差劲。
他有些后悔,毕竟那只是他自己的猜测,并无什么实际根据。
没等裴久川反思多久,手机响了。
陌生号码来电,不是曲七也不是鸽子。
“喂。”犹豫两三秒,他接起电话。
“是裴先生吗?”给徐宵电话没通,吕骄阳只能问曲七要来了裴久川的号码。
“吕......”忍了几秒,少爷才把叫对方全名的冲动压下去,“你找我做什么?”
“我不是来找你的。”隔着电话,吕骄阳还是能感觉到明显的敌意,“我找你上司。”
上次回淼岭后,除了查祁承外,本着情敌相见分外眼红的原则,他大概查了一下对方的背景。
自幼被捧着长大,除了周宏的事之外,吕骄阳一路顺风顺水,算是官二代里出挑的角色。
不过......他有些无奈地想,投胎这种靠运道的事,技不如人大概没什么可的。
“你找他干嘛?”没想到这个时候吕骄阳突然冒出来,裴久川有些恼火,还嫌不够乱?
“你冷静一点。”涉及徐宵,吕骄阳懒得跟这个年轻人多计较,“我是特派来的专员,这次他的事我负责,你们在哪儿?我现在要过去问几件事。”
不出所料,对面像是突然被掐断线一样。
“你......”
“没错,是我。”
在前排开车的下属从后视镜里看了上司一眼,不明白为什么对方突然笑了起来。
不清惊吓和惊喜哪个更多,沉默了一会儿,裴久川还是报上了地址。
“一会儿见。”吕骄阳并不想在有外人在的场合多,径自挂断了电话。
还好......他暗自松了口气,不是个见了人出事就跑的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