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0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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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林与鹤惊得话都结巴了一下, “怎么突然要一起?”

    相比于林与鹤的惊讶,陆难的神色却很淡然,仿佛在什么理所应当的事。

    “宁宁, 今晚是我们的新婚夜。”

    林与鹤被噎了一下。

    可是明明……

    陆难放缓了声音, 语气很沉稳, 像一位耐心的教导者。

    “明天可能还要去陆家一趟,他们最关心的就是我们的关系。”

    他们的关系, 应该是真正的情侣。

    一对相爱之人在新婚之夜会做什么?

    不言自明。

    林与鹤哑口无言。

    他这时候才反应过来, 陆先生在车上的“要辛苦你配合一下”, 原来是要配合这件事。

    “我明白,”林与鹤胡乱地点了点头, “就是……”

    就是不管他提前做了多少准备, 真正和陆难一同站在浴.室门口时, 他依然很难迈出这一步。

    一起洗澡未免也太……

    林与鹤正犹豫着,忽然发觉面前的男人动了一下。

    几乎是下意识地, 林与鹤直接后退了一步。

    但等他退完之后, 林与鹤才发现陆难没有上前,却是撤后了半步。

    男人并不是要强迫他,反而像是怕吓到他一样。

    一人一步, 两人之间立刻隔开了一段相当远的距离。

    而陆难还在问:“你很紧张吗?”

    林与鹤张了张嘴,唇.瓣又开始发干,他听见陆难:“没事,别怕, 你不适应就算了。”

    林与鹤愣了愣,他尚在迟疑, 却看见陆难真的转过了身。

    “先去洗吧,出来再。”

    男人很果断地离开了。

    “我去接个电话。”

    但林与鹤并没有听见手机响, 陆难这么,分明只是为了让他安心。

    最后,林与鹤如愿一个人进了浴.室,却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

    相反,苦涩的愧疚从他的心底升起,一直蔓延至舌根,化不开,散不去。

    陆先生的这种举动,让林与鹤彻彻底底地后悔了。

    他实在是太不称职了。

    林与鹤想起了当初签下的协议,里面明明白白地写过,婚礼是最重要的一次展示,务必不能让陆家对两人的关系生疑。

    而且协议里也写明了,新婚当晚,视陆家的动向而定,如有必要,需配合做出相应痕迹。

    林与鹤刚刚一心抗拒那种事情的发生,却是现在才想起协议里写过关系须在两人自愿情况下发生,而陆先生分明也没有真的要做。

    他只是需要让别人以为他们做过。

    是林与鹤自己想多了,还退缩了。

    林与鹤懊恼地掐着掌心叹了口气。

    只能等出去之后好好弥补一下了。

    他乱七八糟地洗了个澡,匆匆换上浴袍就走了出去。

    外面的空气有些凉,林与鹤的皮肤被激起了一层薄薄的颤栗。他深吸一口气,朝客厅走去。

    但他走到客厅才发现,陆先生还在电话。

    男人面容严肃,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线,他偶尔会回应几声,谈及的字眼也都和陆家有关。

    陆难今天接到太多和陆家有关的电话了,似乎是那边出了一些棘手的问题。

    林与鹤想起自己刚刚的抗拒,心中越发愧疚。

    他没扰男人,自己去了一边擦头发。

    林与鹤边擦边想,陆先生要应对势力这么大的陆家,真的很辛苦。当初会有这次协议结婚,也正是因为陆难不想再受陆家的控制。

    这都是早早定好的事了,他实在不该掉链子。

    而且陆先生比他忙得多,之前在游轮上还提到了睡觉的事,陆先生肯定是想今晚早点弄完早点休息。

    他不能再耽误陆先生的时间了。

    那边,陆难已经接完了电话,他放下手机,捏了捏高.挺的鼻梁,眉眼间似乎略有疲色。

    但林与鹤走过去时,男人却很快恢复了平时的模样,甚至还在关心他的事:“把头发吹干。”

    “好。”林与鹤乖乖应了,“哥哥也去洗一下吧。”

    陆难起身去了浴.室。

    林与鹤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逐渐加速的心跳。

    他已经准备好了。

    陆难出来得很快,像是印了林与鹤的猜测,想要早点弄完早点休息。

    林与鹤不想再给对方添麻烦,主动上前道:“我们去卧室吧。”

    把这句话出口好像并没有那么难,林与鹤自己也松了口气。只是在走进卧室时,他却隐约觉得后颈发凉,像是什么本能的危险预警。

    可他回头时,身后又没有什么异样,只对上了陆难那双沉静如海的深沉眼眸。

    林与鹤便继续先一步走进了卧室。

    这个套房整个都是按照婚房布置的,卧室自然也不例外,屋内摆满了红绸与鲜花,那些花束并不是玫瑰,而是娇艳美丽的红山茶花。

    这些山茶花都是特意被从蜀地空运来的,多重花瓣华美至极。

    只不过现在,林与鹤已经没什么心思关心这些了,他长长吸了口气,走到床前:“我们要……要做哪些?”

    男人跟着他走了过来,两人不过半步之隔,彼此的气息都清晰可闻。

    陆难的声音依旧沉缓,波澜不惊,“要先处理可能会被看见的地方。”

    林与鹤被他的平静感染,也很快点头:“好。”

    但是等真正开始,林与鹤却发现刚刚的那点感染根本不够。

    才只是被男人圈着揽住,他就又开始紧张了。

    这些天来的相处给了林与鹤一点盲目的自信,让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接触。但只有等到真正实践时,林与鹤才发觉事实并非如此。

    陆难一伸手过来,他依然会被烫到。

    清瘦的手腕被松松握住,力度不大,被控制的感觉却很强。林与鹤不自觉地蜷了一下指尖,颤抖的眼睫就被轻吻了一下。

    “没事的。”

    陆难的声音很低,安抚着他。

    “不用紧张。”

    林与鹤眨了眨眼睛,握着他手腕的大掌挪到了腕骨上方,微糙的指腹蹭了蹭那里的一处浅色红痕。

    那是林与鹤扎留置针时落下的疤痕。

    长指继续向上,穿过指缝,与林与鹤十指交握。手被抬起,陆难低头,轻轻在那红痕上吻了一下。

    比吻睫毛时的动作更轻。

    林与鹤只觉得有些痒,他动了动手指,男人更紧地握住了他的手掌,渐渐向上,停在了他凸起的腕骨上。

    “唔……!”

    腕骨处稍稍麻了一下,不算痛。

    林与鹤眨了眨湿着的眼睛,心防渐渐被卸下。男人的动作一直很轻缓,顺着他的手臂向上,动作很慢,许久才到清瘦的肩头。

    似乎是刚刚动作太多,陆难的声音有些喑哑,但他语气还是很温和。

    “别怕。”

    林与鹤听人此刻还在反复安慰自己,心口微胀。

    他开口想我没事,却已经无法发出声音。半边身体渐渐开始发麻。越是这呼吸急促的时刻,要塞却被人扼住,失了氧气的供给,连神智都变得无比昏沉。

    迷迷糊糊间,林与鹤突然想起了自己走进卧室之前的那种危险预感。

    他这时才发觉,那一声又一声低缓的“别怕”,似乎并不是诚意的安抚,反倒更像是惑人的诱哄。

    而这时的清醒,已经太迟了。

    猛兽露出獠牙,凶器已然上膛。迟钝的猎物终是将自己脆弱的脖颈主动送上,对着最无餍的凶兽,袒露出了最柔软的肚腹。

    动作让林与鹤被吓得瞬间清醒了大半,他匆忙抬手,甚至慌不择路地抓握了陆难的头发。

    他只抓了一下就意识到了不对,慌忙地向人道歉:“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林与鹤惊恐又慌乱,平日里的从容冷静与温和淡然都早已被损毁殆尽了,耳边嗡声作响。甚至直到十几秒钟之后,他才终于感受到了额上的热意。

    是陆难制止了不停道歉的他。

    温柔的、轻缓的轻碰,带着再明显不过的安抚意味。

    “不用道歉。”

    男人的声音低磁。

    “我不动了,别怕。”

    陆难帮他在后背上一下一下地轻轻顺着气,就这么安静地与他待在一起,当真没有再继续动作。

    林与鹤渐渐平复下来,长长地吸了口气。

    心脏还在快速地跳动着,他唯一的庆幸,就是还没有被陆先生发现。

    他努力想在被男人发现之前压下去,但无奈之前的经验实在太少,被如此轻易地引发的情绪,在想要压下去时却困难得几乎做不到。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事与愿违,很快,他的理智被彻底炸毁,丁点不剩。

    情绪如久候的烟花,终于得以绽放。

    绚丽之后,那些焰苗也星星点点地撒了下来,重新落入了流淌的血脉中。

    林与鹤的耳边只有血液上涌的轰鸣声,许久之后,他才听见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太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