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殿的另一端, 远离丹休息的宿舍的藏书室。

    乐高蝙蝠侠迈着方块jiojio，踩在绘画着古老图腾, 镌刻着浮金文字的书籍上指着上面的文字：“你听过厄洛斯的传吗？在最古老的俄耳甫斯教神谱的传统里, 厄洛斯是万物的起源——恶。”乐高蝙蝠侠对着一旁撑着额头瞌睡的超人发出了不赞同的声音。

    超人盹被抓包，尴尬地挠挠脸：“哦, 什么？你这里吗？”克拉克眯着眼睛, 对着复杂古老文字边法师注释的英文念道，“‘在茫茫幽土里他与黑暗无光的混沌交合，生出了我们, 第一次把我们带进光明。最初世上并没有天神的种族, 情爱交合后才生出一切，万物交会才生出了天地、海洋和不死的天神。’”

    “哇哦, 听起来很厉害。”克拉克不得不抬手挡在乐高蝙蝠侠冲他扔来的蝙蝠镖, 在这块的积木蝙蝠镖爆炸之前，把它丢进一旁的牛奶杯里, “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我平时不这样。但是这东西看得我总犯困。”

    “这些古老的文字自带催眠和控制的力量, 没有钢铁一样的意志力, 是不能坚持阅读下去的。”乐高蝙蝠侠的表情很适合拉个近景镜头, 然后配上“邪恶婆婆恐吓孩”这样的文字解释。

    克拉克：“哦。钢铁, 你是我。”

    “No.”乐高蝙蝠侠瞪向克拉克, “I mean, me.（我是我）”

    “哈哈哈！”克拉克一想到面前的这只就是蝙蝠侠的乐高版, 就对他们之间的反差感到乐不可支, “好吧，好吧。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知道那是什么意思。我只是想问，这和丹的情况有什么关系吗？厄洛斯的眼泪是扎拿出来的。”

    “你们既然已经确认，丹的身份肯定和某位至高神有关，那你们没有想过，为什么他会选择来到地球，化身人类，而不是在他的……神界，”乐高蝙蝠侠慢慢将神界这个词吐出来，颇有种嘲讽调侃的幽默意味，“修养生息？”

    “呃……因为他想要躲避敌人、收集信仰？”或许是因为面对的是一只走路会扭来扭去，还会自恋的乐高蝙蝠侠，克拉克着的时候，还伸出了手指头掰着数，“怎么了？这没有问题吧？”

    “那为什么选择这个宇宙？”乐高蝙蝠侠Y型的手手往后一背，“因为巧合？不，不。这是因为，这个宇宙中有他能成功的万分之一可能——”

    “……”克拉克憋了一会，“就不能确实是巧合吗？”

    这会他算是能看出来乐高蝙蝠侠和他们的蝙蝠侠的相似之处了，真是给他们个开始，他们就能想到世界末日。

    乐高蝙蝠侠露出了一个“你在讲什么玩意儿”的表情，然后收敛了大眼，继续用沙哑低沉的声音严肃道：“神明，最让人渴望的力量就是能够预见未来，趋吉避凶——”

    克拉克：“呃，难道不应该是他们能永生而且力量强大吗？”

    “……”乐高蝙蝠侠决定当这个大只克拉克是超市门口装饰用的超人大气球，“神明不会做出不符合他们利益的事情。在丹被敌人重伤之后，他来到这个宇宙，一定是本能地感觉到了这里有能让他败敌人的力量——”

    “我和这里的我让闪前往不同的宇宙的时候，除了让他查找丹是不是只存在于这个宇宙，还查了厄洛斯的眼泪是否存在与其他的宇宙。因为在我的宇宙里，扎并不知道厄洛斯的眼泪是什么东西。而调查的结果，也没有让我们失望。在闪目前到达的所有平行宇宙里，没有一个宇宙存在厄洛斯的眼泪，只有这里——只有这个宇宙的扎，有这样一仓库的厄洛斯的眼泪。”

    “这让我开始怀疑，这东西真的只是一副古老的药剂，还是……它包含的其实是厄洛斯的力量？”

    “So.”

    乐高蝙蝠侠一甩披风，啪嚓转了个帅气的身，“让我们重新捋一遍这个顺序。”

    “在古远时代，厄洛斯还存在的时候，他像至高上帝一样，独一无二，统治着所有平行宇宙。然而在某个时间点，厄洛斯因为诸神黄昏之类的原因消弭了——这一点完全可以否定你刚刚的神明永生，在无数神话里神明总是会迎来黄昏——而他的力量却遗落在了某一个宇宙之中。”

    乐高蝙蝠侠黑面罩下两只蓝白色的眼睛神秘地一挤，声音压低：“就是这个宇宙。”

    “无数个永恒过去后，丹和他的敌人产生了矛盾并战败，为了逃脱敌人的追杀并且让自己未来能够有实力反击，他在匆匆逃进平行宇宙的时候选择了蕴含着厄洛斯的力量的宇宙，也就是这里——这是他唯一能够成功反击的可能。”

    “……”

    乐高蝙蝠侠一飞镖直戳又开始一点一点头的超人的脑门子：“你在听吗？”

    “哦！在……在在。”超人拈起乐高蝙蝠侠，把这本名为《鸟》的藏书合上，抱怨，“这东西真的太容易让我犯困了。”

    “所以，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克拉克摁住乐高蝙蝠侠还往他脸上吧嗒吧嗒砸蝙蝠镖的手手。

    “恶……Superman……”乐高蝙蝠侠对着克拉克不满地发出了猫咪一样的呼噜声，“Fine.我们需要找到这个宇宙的扎，找到她的厄洛斯的眼泪都是从哪里获得的，寻找到厄洛斯力量的本源，带给丹，让丹融合。”

    “丹的手上还有厄洛斯的眼泪吗？拿回来。如果需要定位本源力量，我需要用到很多瓶厄洛斯的眼泪做实验。”

    …………

    立即冲到丹宿舍的克拉克刚好赶上丹准备开盖子喝下厄洛斯的眼泪。

    刚记起了老牧师临死前的提醒，认为对方一定是想要自己获得厄洛斯之力的丹原本是执意要喝的，幸好克拉克的速度够快，将乐高蝙蝠侠的“这个宇宙之中一定有某个地方存在着厄洛斯的本源力量，所以扎才能得到这么多厄洛斯的眼泪”告诉了他，才抢救下这四瓶药剂。

    “等等，他没有谁去寻找吗？”丹拉住了克拉克。

    “当然是我——一个人。”乐高蝙蝠侠揪着克拉克头顶的卷毛，神出鬼没地从克拉克头发里冒出来。

    “呃……我跟你一起吧？我是，如果那个厄洛斯的力量放在很大的容器里面，至少我能帮你拿，不是吗？”克拉克试图往上看。

    “不。你不在丹的定律保护范围之内。”乐高蝙蝠侠顿了顿，不甘不愿地道，“……我会开启新的通道，让我的同伴们来帮忙。”

    毕竟根据这么长时间的经验，他们获取胜利基本是轮流验证两个定律，要么是团结力量大，要么是“always bet on bck（永远赌黑色的这边，引申含义：永远相信蝙蝠侠）”。

    “现在，你们继续休息，我和这个世界的超人去找这里的扎，探寻厄洛斯的本源。”乐高蝙蝠侠收回让自己又想不爽地喵呼噜的回忆，“丹，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准备《海王》和《钢铁侠》的拍摄。别忘了，即便有厄洛斯的本源，你还有信仰的力量需要收集。”

    ·

    人在遇到烦心事的时候，即便知道安排，有的时候也很难让自己停下焦虑，控制自己的大脑不随便乱想。刚开始的时候，这种焦虑还只是在丹身上发生，随着个联盟陆续发布了备战通知之后，这种焦虑渐渐大范围的蔓延开来。

    有几次丹排演完《X教授》的舞台剧回到圣殿，沿途能在走廊下听到的声音在议论：

    “至少让我们知道这次要对付的到底是什么……”

    “敌人，就是敌人。”

    “我当然知道是敌人，就至少有个名

    字吧？”

    “为什么？以前我们战斗的时候，敌人也不是每次袭来前都会提前招呼自报家门的。这次至少我们还能有这么长时间的准备期。”

    “我只是觉得有点糟糕，这感觉就像是被延迟的死刑……”

    “再糟糕也不会比戴德星那会要糟糕了吧。”

    “嘿，我听那个敌人就是冲丹来的？那为什么不让丹躲起来？”

    “至尊法师，那个敌人如果得逞，毁灭的是全部平行宇宙而不是丹一个人。你好好想想！全部平行宇宙！丹能躲到哪里去？”

    “……”丹抬手摸了摸胸口，能感觉到老牧师在他胸口种下的希望的火种正在胸膛里活泼泼的跃动，替他不停地驱散着任何袭来的畏惧和压力。

    《X教授》的上演，就是在《海王》拍摄结束，剧组马不停蹄地投入《钢铁侠》的拍摄之际，随着袭来的冬风在韦恩大剧院上演的。

    全体X战警都到席了这场舞台剧，还未恢复体型的老一代X战警们和夜翼一起坐在投资人专用的贵宾房间里，注视着舞台上的表演，同时也密切关注着查尔斯的情况。

    这对于他们来意义非常，因为房间中复苏的是他们真正的希望。

    当房间外的观众们为了X教授的苦难而哭泣，为了X教授的坚强而鼓掌的时候，他们正期待而沉默的围坐在恢复原体型、紧闭双眼的查尔斯身边，被查尔斯抱在膝盖上的快银和旺达也安静地瞪大眼睛。

    “唔。”

    房间外雷鸣般的掌声涌动了第三次，查尔斯才慢慢睁开眼睛：“好消息，坏消息，想听哪一个？”

    “教授！”凤凰女往前走了几步。

    “哈……”汉克长长的舒了口气，紧绷了三年的肩膀第一次松垮了下来，酸胀疼痛，“还有什么坏消息能比戴德星那回更糟吗？”

    查尔斯露出了一个无奈的表情：“差不太多。”

    “……什么意思？”汉克停住了锤着自己肩膀的手。

    “丹对我力量的增幅，让我现在不仅能听到人们的想法，还能看到他们的记忆。刚刚我看到了一些零星片段……来自坐在观众席上的那位老汉斯先生的。那提醒了我。”查尔斯轻声，“丹的失忆，是在戴德星前后发生的……如果，丹的敌人和戴德星有关呢？”

    “这听起来很符合逻辑。丹的身份，除了被蒙在鼓里的本人，我们大家都有所猜测，至少能肯定他该是一位神明。他的敌人既然能够击败他，那一定也是一位高维度的神明。如果丹的敌人就是派遣戴德星来地球的幕后指使者，那么就能解释，为什么戴德星军队的实力如此强横，甚至比超人、超女、琴都要强大。”

    “所以……我们要对付的，不是一个新敌人，而是一个老对手，这个对手还在三年前全军覆没过我们？”汉克感觉自己的肩膀又僵硬起来了，“……我们没有放松的时间了。我们必须从现在紧张起来，不，要比现在更紧张。”

    “上一次失败，我们还有丹能够将大家复生。这一次，如果对方将丹杀死了，那么我们的宇宙就不会再有任何复盘的希望了。”

    查尔斯沉吟片刻：“离开去寻找厄洛斯力量本源的蝙蝠侠他们回来了吗？”

    汉克摇头：“一直没有音讯。我们只能寄希望于那个储存厄洛斯力量本源的地方时间流速和我们的不同。不然这么长时间过去……”

    生存的几率很低。

    “我们还能做什么？”凤凰女满眼忧虑。

    查尔斯想了想：“嗯……丹来到这里，还收集了信仰。不管怎么样，信仰一定对他来是有帮助的。那么现在除了训练和准备，我们能做的应该就是……”

    “——你什么？”

    伦敦圣殿，古堡里，卢瑟

    瞪着窗外的超人嘶声道：“你要我利用莱克斯集团的影响力给丹造势，帮他登顶娱乐圈，拿到这一届的奥奖？！你疯了吗？我劝你去氪石浴缸洗洗澡，这样做梦比较快。”

    克拉克嘴角下撇，显然也对这段对话感到很不愉快：“卢瑟，如果丹对抗他的敌人失败，地球将迎来灭顶之灾。戴德星这次绝对不会再撤离地球，所有地球上的人类都会被毁灭，包括你，卢瑟！”

    “……等等。”卢瑟眉头都快挑飞了，“我确定这个什么鬼敌意检测器让我错过了很多次重要内容，麻烦你能不能给我从头补起——怎么回事，什么时候丹和戴德星扯上关系了？”

    “恶……”克拉克捂住了额头，“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对吗？”

    卢瑟愤怒地指着墙壁上的那个电视机一样的检测器：“你指望！我天天被这玩意儿！关在窗里！少有的开窗时候还只能听见隔壁那群愚蠢的乐高的噪音！我能知道什么？”

    “Hummm.”克拉克看着卢瑟想了一会，咔哒把卢瑟的窗户关上了，对着联络器道，“Bat，我觉得让卢瑟自己操作这个有点不太稳妥，你看能不能让夏洛克来一趟美国——他不是能把卢瑟的系统玩转的很溜吗？而且还是变装专家，我觉得让他假扮卢瑟比放卢瑟出去搞事要稳当多了……”

    “——对，对我知道他有个讨人厌的哥哥，但是再怎么，麦克罗夫特也不可能比卢瑟讨厌了。毕竟卢瑟一门心思想对付的要么就是我，要么就是正义联盟，而他哥哥还有个他，还有他妹妹要对付呢……”

    超人和蝙蝠侠算把莱克斯集团也拉进造势团队的算，至少还在一心一意表演着的丹是不会知道。他也不可能知道——因为这一次表演结束，他也出现了和之前《美国队长》《奇异博士》公映时一样的晕厥反应。夜翼不得不出马安抚慌乱的后台，编造了一些类似于“丹一心训练、废寝忘食所以才一下睡过去了”之类的辞，紧赶慢赶总算在丹恢复黑兜帽之前将人带进了化妆间。

    洛基匆匆从观众席赶过来：“他的记忆又恢复了？”

    “看样子是。”夜翼靠在化妆间门口，免得有人误闯看到里面的漂浮在半空中的黑水母被吓晕，“你要进去看看吗？”

    “……”洛基没有回话，拧开门把手走进房间，将房门在背后关上。

    房间的中央，鼓动的黑斗篷之下缓缓流溢出黑色的不详的能量，这是之前丹恢复记忆的时候从未有过的……

    “这可不太妙……”洛基看着被黑色能量卷席到的物件都瞬间湮灭成齑粉，消散无影，“已经开始恢复核心记忆了吗……这可比预想中的要快多了，厄洛斯的本源和信仰还都没拿全呢。”

    …………

    丹怀疑自己在做噩梦。不然怎么能看见两个不同的自己正杵在面前对话，这是什么诡异的梦境？

    记忆中的少年丹一下撸下自己头顶的黑道毛，怒瞪着面前的紫□□格兜帽：“你是谁，你为什么冒充我？！”

    “我是你的分.身，你是我的本源。”紫□□格兜帽浑身上下都弥漫着白色的雾气。

    少年丹眯起眼睛：“啊？你以为我很好骗吗？我的力量是黑色的，你如果是我的□□，怎么会有白——”

    “我受伤了，这些力量在治愈我的伤口。”紫□□格兜帽伸出手，挥开胳膊上的白色雾气，露出正不断外溢黑色能量的伤口，“我必须不断保持这种能量，保证身上的伤口极速愈合，不然我的力量就会被祂从伤口中吸食走。”

    “……”少年丹僵住了身体，能看见他的颈脖上竖起了细细的汗毛，了个及不可察地寒颤，他有些畏惧的往后退了一步，而后察觉到了自己的举动，恼羞油然而起，“是吗？那我们如果融合，是不是你的力量就会增强，我也能恢复我的记忆

    ？”

    紫□□格兜帽点点头，又摇摇头：“是这样，但做不到，也不能做。祂在我们身上下了手脚，我无法和你融合。而且……你来到这里，是有其他目的的。”

    少年丹的表情像是一头凶恶的兽，不友好清晰地写在脸上毫不遮掩：“什么目的？我不在乎什么目的！我想要那个老头子回来！我已经想了各种办法了，我现在只想找到自己的记忆，把他救活！”

    “他的灵魂已经不在这个宇宙了。”紫兜帽歪歪脑袋，“就算你能恢复记忆，你也没有办法复活他。而且一旦你恢复记忆，祂嗅到你的气息，也会找上你。”

    紫兜帽仰起头：“我已经和祂缠斗很久了。很快我就会失去足以牵制她的力量。在她解决我找上你之前，你必须和这里的厄洛斯本源融合，并且积蓄新的力量。”紫兜帽看着少年丹张口欲言的样子，“只有这样，你才有机会再见到你想救的老牧师。”

    “……我该怎么做？”少年丹的嘴微微发干。

    “做老牧师让你做的事。”

    紫兜帽看向天空飞速逼近的黑色身影，浓郁的白色雾气重新将他团团包裹住。

    “找到厄洛斯的本源，将它和老牧师种植在你心口的希望火种融合，你就能恢复自己的全部记忆，也能利用厄洛斯之力让我们重新融合——”

    “轰隆——”

    浓郁黑沉的死亡气息狠狠将被白色雾气包裹的紫兜帽一路抵着撞穿无数墙壁地板，狠狠摁到地面上。

    这一刻，丹和少年丹一同被这无以伦比的强势力量带来的压迫感摁住了喉咙，灵魂都在恐惧的颤抖。

    黑色雾气中的女神攥着紫兜帽的脑袋，空洞的骷髅眼眶和浑身都在发抖的少年丹对上视线：“啊……是你。我就为什么你的这个分.身非往这个宇宙跑。放心，等我解决了它，就轮到你了。”

    “Goddess……of Death……（死亡女神）”紫兜帽的脑袋被狠狠砸向地面，吐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死亡女神站起身，线条修长窈窕的衣袍下裹着的是白骨与死亡的黑雾：“放心，我不会太贪心的。我只需要这个宇宙最强大最坚韧的灵魂。”祂看着少年丹腿一软，被自己的黑兜帽绊得在公寓房顶一屁股坐倒的样子，愉悦地笑声从空荡荡的骷髅架子里传出来，“哦，亲爱的，看来你和我送你的礼物相处得很好。”

    “喜欢吗？”下一秒，死亡女神空洞的骷髅眼眶就和少年丹面对面，骷髅手指点点少年丹的胸口，“我送给你的畏惧——”

    紫兜帽狠狠将死亡女神锤下了地面，揪着死亡女神一起飞上了天空。如果有人在这个时候仰望星空，就能看到黑白两条翻涌着滚滚浓雾的身影在夜空中纠缠斗这样魔幻的一幕。

    少年丹僵硬地仰望着天空，畏惧——这个来自死亡女神的馈赠让他无法动弹，在满是积雪的房顶坐了很久，才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

    他转过身去，在屋顶之间跳跃，想要远离那两条在空中飞来飞去的身影，黑色的斗篷在他身后纷乱翻飞着，狼狈而充满恐惧。可不管他逃窜得多远，死亡女神的每一次冲击都会离他更近一点，再近一点，让他几乎心脏骤停。

    ——但他不能就在这里停止。

    他不记得从前，不记得为什么自己要面对这样的危险，但是他还记得老牧师，他还记得他想为老牧师做的，和老牧师想让他做的——

    “丹……什么时候你才能理解希望呢？也许在你懂得什么是绝望、无力、弱之后，才会渴望希望的救赎吧？”

    “为什么我要懂得希望？”

    “因为……只有希望才能孕育诞生，只有诞生才能创造希望。要想完全掌握诞生的力量，希望是最初的钥匙。”

    他一把捂住快要

    被死亡女神的畏惧之力挤出胸膛的希望火种，滚烫的温度让他几乎捉不住这活泼泼跃动的希望之力：“绝望，无力，弱……”他深吸了口气，希望火种在他手掌之间逐渐变成凝实的锁链，冲进他的胸膛，将他的力量和所有过往的记忆牢牢锁住。

    少年丹能感觉到那些他降临到地球以来的记忆在迅速被锁链扭曲褪色，而他身后的死亡女神的攻击仍在步步逼近。他趁着还有最后一点记忆没被扭曲，重新迈开了奔跑跳跃的脚步，向着黑暗的巷道里最明亮的地方冲去。

    骷髅利爪在他的臂膀上留下深刻的伤痕，他顾不及停步，学着另一个自己的样子匆匆抬起手溢出白雾覆盖在伤口上，继续奔跑着。

    死亡女神愤怒的声音随着紫兜帽的纠缠和阻挠传来，少年丹已经失去了最后一丝原本的记忆，力量也在治愈死亡留下的伤痕后消耗殆尽。他脚一滑，从屋顶上栽了下来。

    ……然后就是丹熟悉的那一幕。

    老汉斯受惊地看见自家剧院门前倒地的少年丹：“上帝，这是什么情况？！”

    …………

    丹独自徜徉在黑暗之中。这是他从渐渐觉醒以来，每晚都会在梦境之中回归的地方。

    他转过身，冷不丁和一袭紫兜帽对上视线：“……！”他猛地往后飘了几步，抬起手抚胸，“吓死我了？”

    “？”紫兜帽歪过头，“我不懂得什么是‘惊吓’，你过去也不懂。”

    紫兜帽飘近了几步：“你也不该懂得什么是恐惧，还有喜怒哀乐。”紫兜帽垂下脑袋，兜帽圆滚滚的，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很苦恼的样子，“我知道懂得希望是计划中的一环，但是其他的感情……你在和人类趋同。这也是计划中的一环吗？”

    “……你问我我问谁，我到现在还不清楚自己是谁呢！”丹摸摸胸口，“所以，锁住我记忆的不是什么坏人，让我一心演戏复活超英，也是我自己的想法？之前一直在这里叫我的人也不是什么坏人，是你？”

    “……那为什么我记忆上的锁链看起来黑乎乎的气息不祥？”

    紫兜帽动了一下，丹觉得这会儿对方正缓慢往脑门儿上冒问号：“不祥？”

    紫兜帽无辜地看着丹。

    哪里不祥了，这不是和你自己的力量一模一样吗。自己力量就黑漆嘛唔的，怎么还自己嫌弃起自个儿来了。

    “呃。好吧。那为什么我要复活超英？等等等等，这是个悖论！”丹在慌乱之中抓到了重点，“戴德星战是发生在我封锁记忆之后的，我怎么可能在封锁记忆之前就知道死亡女神会杀了所有超英，拟好计划要成为演员复活超英？”

    “你确实不知道。你只是恰好在那个时候晕倒在剧院面前，希望的锁链就直接给你塑造了演员的记忆。真正开始这一切，是从戴德星战后的第三年才开始的，你也是从那个时候才发现自己有能复活人的能力的，不是吗？”

    “……所以你想告诉我，这一切都只是，巧合？”丹盯着紫兜帽。

    “是。但也不是。即便你当时没有选择和神器塑造相关的职业，也会有人引导你的。”紫兜帽左右晃着脑袋，像是在自娱自乐。

    “……什么意思？你是要命运的轨迹这一套吗？”丹防备地仰起头。

    “你需要更多的力量。”紫兜帽歪歪头，似乎觉得一直解释很麻烦，于是自动跳过了丹的问题，“你需要更多的信仰。”

    “How？”丹压下气闷的感觉，凝神想了想，“奥奖！”

    这一刻，之前那些新闻和星探们的种种挑拨离间和花边新闻提供了他新的思路：“如果我能让所有我演过的电影都登上奥奖的舞台……”

    不管怎么，就算全都只是提名，那也能得到全球不少粉丝的信仰之力了吧？

    紫兜帽飘近丹：“但这只是一个宇宙的信仰之力。而死亡女神超越平行宇宙。这不只是一个宇宙的事情。”

    “那就让它变成‘只是一个宇宙的事情’！”丹终于克制不住，“你在和我开什么玩笑！到现在为止我恢复的记忆里，没有哪个时刻我能——”

    丹舔舔嘴唇：“我能超越平行宇宙的！我能在这个宇宙收集信仰就已经顶天了！”他逼近紫兜帽，在烦躁之下戳着另一个自己的胸膛质问，“那你能吗？你能吗？”

    “我不能。”紫兜帽的身影渐渐消散，“但有人会帮你。我不能离开自己的身体太久，死亡女神会快会追上我。我没法撑太久，你要加快速度……”

    “等等，谁会帮我？！是不是你之前会来引导我的人！？嘿！别走！”丹在重新变得寂静的黑暗中大喊起来。

    他猛地惊醒，一下从沙发上坐起，大口喘息之下看见了身旁闭着眼睛的洛基。

    洛基缓缓睁开了那双绿色的眸子：“快了，对吗？另一个你刚刚来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脖子，“他解除了我的禁言。”

    丹一把握住洛基的手腕：“我不是圣子，对吗？”他看着洛基露出了还不到时候的表情，失魂落魄地松开了手，“我不问，我不问你我是谁，我知道我封存自己的记忆是有原因的，我不问……”

    他不停地喃喃着，与其是在和洛基话，倒不如是在自言自语。

    “另一个你了什么？”洛基抬手扶住丹的面颊，手指微微一抬，将兜帽褪下，丹的面孔便从黑洞洞的虚无中展露出来。

    “……他会有人指引我……帮我压制死亡女神的力量……”丹将方才另一个自己的话都重复了一遍，不安地反复问道，“可是是谁呢？谁能帮我呢？”

    “我。”洛基的声音冷静而利落。

    他抬起手，一只巧的银色装备包裹在光芒之中从他的胸口飞了出来。

    丹完全没有想到，他惊愕地仰起头：“……”他有点呆地看向洛基和光团中的银色装备，那玩意儿的，看着就像个火机，“这是什么？”

    “‘终极抹除者’。”洛基捏住了这一掌即可握住的银色机械，“可以根据使用者的能力强弱，抹杀对象的存在。”

    “……”丹的目光呆呆地从终极抹除者移到洛基冷静的面庞上，“为什么你会有……你……你就是另一个我的，如果需要，就会来引导我的那个人？”

    “等一下。”丹突然反应过来，他推开洛基的手，“我要对付的敌人是死亡女神，那我……”

    我该是什么样的存在？

    黑色的斗篷在隐隐出现裂痕的锁链溢出的本源力量下疯狂鼓动起来，恐怖的力量从斗篷下汹涌倾巢而出，像是贪婪的饕餮裂开了垂涎的巨口，将任何能触及到的存在吞噬入腹，化成虚无。

    洛基站在原地，慢慢垂下头看向周边绕开他翻涌的黑色虚无，丹的手指尖露在黑色的暗潮之外，肤色从开始的苍白化成了深蓝。洛基眼神一凝，不顾能将一切湮灭的黑色虚无，抬手探向丹的位置。

    黑色的潮涌随着洛基的动作飞快地后撤。

    “Stop thinking.（别想）”洛基捧住丹的脸庞，倾下头。

    这是一个吻。

    一个深吻。

    丹原本正无法控制地不断向真相趋近的思维被这个吻截断了，随之截断的还有往化妆室外蔓延的黑色涌流。

    黑暗的气息瞬间消散的干干净净。

    化妆间里的所有家具都因为黑色涌流而被摧毁得连齑粉都不剩，失去了力量和沙发的支撑，两人一起栽倒在地面上。

    “还在想吗？”洛基抬起头，看着肤色恢复成苍白的丹。

    “……”丹憋了

    半天，刚刚那些深沉的、压抑的、让他想要疯狂破坏的恶劣情绪已经一扫而过，他舔舔嘴唇，耳尖发烫，“如果我不想了……你还会亲我吗？”最后一句的几不可闻。

    洛基微微勾起唇。

    五分钟后，推门而入的夜翼：“丹——哦！Holy sh……你们亲完了没？”夜翼震惊地看着空空荡荡的化妆间，“你们刚刚干嘛了？这里面的东西呢？你们个啵不至于还要清场吧？”

    “当然不，别这种愚蠢的话。”洛基仰起头，矜持得就像他唇瓣的湿润都是夜翼的错觉似的，“丹刚刚差点直接恢复核心记忆了，而且有一瞬间有了恢复真实的趋势，我们必须抓紧时间了。”

    夜翼严肃了神情：“别担心。现在只剩下《钢铁侠》还在拍摄中，我们完全赶得及今年的奥奖。”夜翼摇摇头叹息，“可惜不能让《钢铁侠》《海王》公映和奥奖在同一天，丹还是要先经历《钢铁侠》《海王》收集来的信仰冲开记忆关卡，等待一段时间才能去奥奖——”

    “等等。”洛基眯起眼睛，“如果可以呢？如果可以让《钢铁侠》《海王》公映和奥奖在同一天呢？”

    “呃……不好意思，可能是我理解能力有问题，能不能清楚一点？”夜翼挑起眉头。

    “丹是独一无二的，不管是宇宙线还是时间线，都不会出现第二个丹。”洛基随手拿起法杖，在化妆室的墙面上投影下时间轴，“如果到了《钢铁侠》《海王》公映的前三时，丹使用古堡的那个沙漏离开这个时间点，直接跨越到奥奖颁奖前三时……”

    “Well.”夜翼舒展了眉头，“我猜测，那样电影和奥奖获得的信仰会在同一时间反馈到丹身上。”

    洛基抱臂环胸：“而且，这个计划最棒的点在于——从公映到颁奖之间，丹都不需要露面，所以我们甚至不需要想任何借口来掩饰丹为什么从时间线上消失了正常一段时间。”

    ·

    《海王》《钢铁侠》同步上映的当天。

    公映前三时零五分钟。

    本年奥奖预订举行地点的后街。

    洛基搓着丹冰凉凉的手：“没什么好担心的，你拨动沙漏，等时间流逝结束后，我们又会在你身边了。记得时间流逝一结束，你就必须用幻术制造出其他三个马甲，给他们穿上礼服。”

    丹哆哆嗦嗦：“你你你这么我更紧张——唔。”

    洛基分开和丹重叠的唇：“现在呢？”

    丹又凑过来想要亲亲。

    “不行。”洛基抵着丹的下巴：“等一切结束之后，有大把的时间慢慢做这个。”

    蝙蝠侠看着时间：“30秒。”

    丹连忙捧起沙漏。

    “3秒。”

    “2秒。”

    “1。”

    沙漏倒转了数圈，周围的一切色彩都模糊成了长而凌乱的色带。时间流重新恢复常速的时候，丹身边的模糊色带被一色溜得各色豪华跑车替代，恰好给他出现的位置留下了空白，同时将他的身影遮挡的严严实实。

    丹来不及和从跑车里探出头来向他招呼的托尼、查尔斯等人话，一口气分出自己在《奇异博士》里的马甲克林特·肯特，《海王》里的马甲俄尔，《钢铁侠》里的马甲林纳。

    “想知道你离开这段时间最热门的最佳男主角人选是谁吗？”托尼兴致勃勃地看着丹，精神头看着完全不像是准备去战斗，反倒像是真的来参加奥奖吃瓜的。

    “……”布鲁斯投来了不赞同的眼神，“最后确认一次计划。”

    “颁奖的流程和人已经安排妥当了，确认能卡在第三个时颁到丹——”

    “哦……原来有钱人能先知道结果是真的！”

    丹惊喜地看着

    乐高超人从查尔斯的豪跑里探出头，原本一直惦记着乐高正联安危的心终于落了地。

    “不，我……韦恩先生只是消息更灵通一点而已。”乐高蝙蝠侠也跟着冒了出来，为奥奖澄清。

    “……”布鲁斯沉默了一会，“等到丹的记忆开始觉醒，所有被复活的人和参战人员立即带着丹登上飞舰，远离地球，争取将战线拉在地球之外。”

    “准备好了？”

    “开始计划。”

    媒体的闪光灯在红毯边闪成一片银色的汪洋，所有走上红毯的明星和嘉宾都脸带得体的微笑，穿着最华丽漂亮的礼服，和媒体、观众们挥手示意。

    没有人知道一场战争即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