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煦表现的并没有什么异常, 周瑕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一个丫头身上，而是对萧祁嘉柔和了眉眼笑道：“回来了？”

    戚煦察觉到萧祁嘉僵硬了一瞬，这才勉强笑答一声。“嗯。”

    这表现……倒像是有点害怕。

    但是就算是带着情敌滤镜, 戚煦也不得不承认, 对方是个极出色的男人。虽然他看得出, 这人不似表现出来的这般光风霁月，但是不可否认, 他将黑暗的那面隐藏得极好, 就是戚煦自认老江湖, 也只隐隐察觉出些许别扭感。

    他有理由相信, 只要对方愿意, 他能在萧祁嘉面前只露出他光明的那一面。

    就这样，七妹妹还是害怕……但是害怕的同时, 还在主动接近？

    ——这就有点意思了？

    他心里想着“有点意思”，但脸上的表情可不是如此。

    心上人主动接近别的男人，就是觉得这里面的有他不知道的缘由，戚煦的心情也绝对好不起来。

    萧祁嘉觉得身边有点发冷, 她慢了半拍才想起来，身边有个还跪着的戚煦。

    ……

    她无言沉默了一阵儿，轻声道：“你先下去吧。”

    她以前也常这么发茱萸下去，这作为倒是不显得多奇怪。

    不过, 那丫头下去时，周瑕还是抬头多看了一眼，眼中似乎闪过一丝疑惑, 但很快就散了去。

    *

    那边，戚煦正想着萧祁嘉和周瑕到底时怎么回事儿。只是人转过拐角，视线中却映入一双的绣着花叶的绣鞋。

    戚煦怔了一下，连忙调整表情，一脸乖巧地低头行礼，“茱萸姐姐。”

    茱萸道了一句，“你同我过来一下。”

    话中没有多少笑意，但语气也不多凶。

    戚煦感慨一下该来的还是会来，就极为顺从地跟着人去了。

    *

    “你这几日，总是带着姐出门？”

    茱萸坐着，一副审问的态度对着面前的那丫头。

    少女的声音惶惑又有点委屈，“茱萸姐姐你，姐她心情不好。我……奴婢想着，在家闷着总是难受，要找些玩乐排遣排遣才是……这几日，姐不是高兴了许多？”

    茱萸似是噎了一下，想到这些时日，姐脸上明显见多的笑容，一时竟找不到什么可以反驳的话来。她顿了半天，才道：“话是这么，但是……”

    “……你也不能总带着姐出门啊？”

    煦儿疑惑抬头，似乎很是不解，“姐开心不好吗？”

    茱萸看了眼满脸单纯的丫头，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回话，她纠结了半天，觉得若是自己的委婉些，这丫头应该听不懂，索性这会儿也没有旁人。

    “你带姐出去，当然可以。只是得把姐和丞相在一起的时间留出来啊。”

    茱萸看那丫头仍是一脸茫然的样子，正算再掰碎了细，却没想到听见这丫头回道：“可是……我看见，姐跟丞相在一起一，点也不高兴啊？”

    “胡！”茱萸立刻否定道。

    她抬眼对上煦儿的眼神，似乎看见其中一闪而过的光亮，思绪不由恍惚了一下。

    ——好像是这样没错……

    姐这几日没看见丞相，心情似乎不错的模样。反倒是前几天，日日相见，姐一直是心情郁郁。

    ——不对，怎么能这么想？！

    茱萸连忙住这个危险的思绪，瞪着戚煦警告道：“这种话，以后不许再了！”

    只是这语气比起先前来，要多了几分虚张声势的凶恶来。

    煦儿似乎被她这态度吓到了，乖乖低头道：“是，茱萸姐姐。”

    茱萸神色缓下来，又担心自己吓着这丫头。她看这丫头，还是觉得很有前途的，手脚麻利、大多时候很懂人眼色，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能逗主子开心。

    她想抬手拍着人肩膀安慰一下，伸出手去，不知又怎么觉得这做法不太妥当，又有些僵硬地收回来，低声道：“姐日后是要同丞相在一块的，现在应该多处一处。”

    煦儿抬头看了一眼茱萸，欲言又止。

    茱萸瞥了她一眼，道：“你。”

    “可是我觉得、觉得姐，并不喜欢丞相……”

    茱萸本想立刻反驳，但对上煦儿的眼神，不知怎么就想起她方才那句“姐和丞相在一起，一点都不高兴”，到嘴的话边不知怎么的，就一下子顿住了。

    隔了半晌，才勉强道：“别胡，丞相对姐那么好。”

    煦儿似乎想什么，但是顿了顿又没。

    茱萸本来都不算理她，但是到了门口，还是忍不住回头问了一句，“你这鬼丫头，又想什么？”

    煦儿心地看了她一眼，轻声道：“我……我了，茱萸姐姐可不许我。”

    茱萸从鼻子哼了一声，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丫头就是看着乖巧老实，其实鬼着呢，胆子比什么都大。

    也是……要是胆子不大，也不敢拉着姐出去。

    ——瞧瞧，那都去的是些什么地方？！哪个是姑娘家该去的？！

    煦儿心地看着茱萸的脸色，飞快地道了句：“门口的孙牛……对茱萸姐姐也特别好啊。”

    她完，趁着的茱萸还没反应过来，脚底抹油地飞快地溜了。

    留下茱萸站了一会儿的，这才反应过来，追着人要。

    鸡飞狗跳地绕着院子跑了好几圈，茱萸总算喘吁吁地追上了，抬头却是一愣，“姐？”

    萧祁嘉看了一眼身后乖巧丫头状的戚煦，脸皮抽了抽，但是还是尽职尽责地挡住了茱萸，道：“这是怎么了？”

    茱萸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儿，断断续续地道：“姐、你别、别拦着我，我今儿、定、定要撕了这臭丫头的嘴！”

    衣袖被人一拉，戚煦似乎已经演上瘾，他一脸害怕地躲在萧祁嘉身后，虽然没开口，但全身上下都写了求助。

    萧祁嘉：……

    想想他本来的模样，这一幕何止是辣眼睛啊？！

    她瞪着戚煦：差不多行了？欺负姑娘，也不觉得掉面子？

    戚·戏精·煦全然不觉得有什么丢人的，简直是全身心地投入表演，他就是一个被压迫额丫头。

    最后，还是萧祁嘉对他的赖皮甘拜下风，她拉住了茱萸按坐下去，低声劝道：“好了好了，你消消气。”

    又转头盯着戚煦，“还不快过来道歉？”

    听着戚煦那一句捏着嗓子的“对不住，茱萸姐姐，我不是有意的”，萧祁嘉忍不住面色古怪地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这还能不能好了？

    *

    等这事情揭过去之后，茱萸越想越不对，姐那哪是拉架啊？分明是偏帮那个丫头！

    ——甚至连缘由都没有问。

    那丫头才来了几日啊，姐就这么看重她？！

    茱萸深切地觉得，自己在姐面前，头号大丫鬟的地位受到了威胁。

    *

    那边戚煦也在卖着惨，“姐都不问问我发生什么事儿，就逼着我道歉。”

    他甚至似模似样地啜泣了几声，嘤嘤嘤地哽咽道：“姐偏向她！”

    萧祁嘉已经是做不出表情来，她木着脸偏过头去，一直等到他“哭”完了，这回过头来，语气无奈到几乎无力，“你差不多行了，别老欺负人姑娘。”

    “奴、奴家……听姐的。”

    备受欺压的丫鬟秒转心机白莲。

    萧祁嘉：……

    竟然还有点心动？！该幸好这不是个女的吗？

    *

    自从怀疑自己地位受到威胁之后，茱萸给新来的煦儿安排的活多是不怎么在主子跟前露脸的。

    那个煦儿也很识相的没有多做纠缠，老老实实地听从安排，不再姐跟前晃，也米有同以前一样，总是带姐去那些不三不四的地方。

    茱萸观察了一段时日，觉得是自己多想了，这个煦儿好像也没什么野心，就是安排给她什么干什么，至于先前那些……

    茱萸竟然觉得她得有道理。

    她觉得自己真是疯了，竟然吧丞相和一个看门的厮做比较。

    但是……

    那厮自然是远远及不上丞相的，可她也远远比不上姐啊！

    她心里，自家姐自然是千好万好，任何人都配不上的。丞相虽然是人中龙凤，待姐也一心一意，但这又不意味着姐一定得看上他啊？

    而且观察了一段时日之后，她发现了另一个事儿，丞相……他全然没有过来提亲的意思，这态度……分明是在拿姐当做外室来养了！

    茱萸想通这事儿后，差点没有气死，但是总算是压下那一股冲动：万一丞相有什么别的想法呢？

    毕竟，丞相是她乃至整个萧府的恩人，她总不愿意将人往坏处想。

    可是，和煦儿聊了几次之后，她忍不住又冒出了这么一个想法——

    万一、万一……丞相就是着这个主意呢？

    ——携恩图报。

    再想想前几年京中的那些流言，萧家为什么一夕之间败落的。

    茱萸总觉得自己身上一阵一阵地发冷，她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

    她越想越害怕，想跟姐，让她心一些。

    但是又害怕万一真的是这样，姐知道了，要是承受不住，那可怎么办？

    日夜忧愁着这些，茱萸饭都吃不下去，周瑕来府上的时候，都不敢往上凑，生怕被他看出什么来。

    作者有话要：　　戚煦：第一步，消灭敌方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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