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你是不是干了什么?”萧祁嘉盯着戚煦看。
“姐, 你什么呢?”丫头眨了眨眼,一脸纯良无辜。
萧祁嘉这次没被他糊弄过去,想到茱萸这几天恍恍惚惚的, 人都瘦了好几斤。
她抬眼看过去, 直直盯上戚煦的眼睛, “我没开玩笑,你老实, 你是不是对茱萸干了什么?”
想到茱萸脸侧的伤疤, 萧祁嘉不由露出些怜惜之色, 她认真看着戚煦道:“茱萸是个好姑娘, 她受过许多苦……你别老欺负她。”
被这么看着, 倒是戚煦顶不住,先一步错开眼来, “好了、好了,奴家知道姐心疼她。”
萧祁嘉没被他这避重就轻的答案应付过去,仍旧是执着地盯着他看,像是一定要他做个保证。
对上那双清澈的眸子, 戚煦忍不住干咽了一口,他往后退了一大步,认输一样道:“我答应就是了。”
这次总算恢复了本音。
只是,过了一阵儿, 他顿了顿又开口道:“七妹妹,你别老盯着我看。”
萧祁嘉惊讶,“你还会害羞不成?”
这话落下, 她想到方才戚煦又是别开脸、又是后退。不由发现新大陆一样看过去——这还真不好意思了?就以戚煦那脸皮厚度,竟然还会不好意思?
人总有些“不让做什么就偏做什么”的毛病,区别就在忍不忍得住罢了,萧祁嘉这会儿竟然找着了戚煦“失踪已久”的脸皮,一时忍不住稀奇地凑过去盯着看,戚煦往后退着躲。
两人一追一逃,竟然追到了墙角,戚煦死命低着头不看,这和他平日里脸皮堪比城墙厚的情况实在迥异。
萧祁嘉觉得这情形,可以找一个的很好的词形容。
——恶霸调戏良家妇女。
她就是那个“恶霸”。
被这个想法逗了笑,萧祁嘉伸过手去,虚虚的勾了一下他的下巴,戚煦也配合地抬起头来。
萧祁嘉正待念出那句“给爷笑一个”的经典台词,眼睛对上那幽深的褐色眸子,陡然陷了进去一样,连思绪空白了一瞬。
像是睡了一觉,等萧祁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斜靠在椅背上的坐着,她缓慢眨了眨眼,疑惑看向一旁的戚煦,“方才……那是……”
戚煦半垂了眸子,掩下了眼中的异色,他压低了声音,带着点沙哑的笑意,“七妹妹觉得呢?”
这话是和平日一样的带笑的语气,但不知道怎么透出些压迫感来。
萧祁嘉这会儿有点像是刚睡醒,思绪有些迷糊,倒是没察觉戚煦的异样,她缓顺着戚煦那问题想了想,道:“……是什么武功吗?”
戚煦神色略奇异地看了她一眼,“为什么这么想?”
萧祁嘉:……???
这有什么为什么?不是你让我猜的吗?难不成还是“瞪谁谁怀孕”的特异能力不成?
许是萧祁嘉脸上的无语太过明显,戚煦顿了一下,忍不住笑出声,“是武功……确实是一门武功。”
【妖术啊!】
【妖法……一定是妖法!那是个妖怪,他娘就是个妖怪,他也是个妖怪!】
【我没有、我可不想这么干!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控制我干的?!就是你!!】
【煦儿,这只是一门“武功”罢了,武艺没有正邪之分……】
他冲萧祁嘉眨了下眼,笑道:“我管它叫‘心想事成’,我娘留给我的。”
萧祁嘉不明所以地点点头,模糊地心道一句:这名字有够奇怪的。
戚煦没察觉的她这腹诽,他定定地看着萧祁嘉,眼神柔和的有些奇异。
萧祁嘉总算察觉不对,她扬眉看过去,似是不解,“怎么这么看着我?”
戚煦眨了眨眼,“没什么,只是觉得……七妹妹今日,格外好看。”
萧祁嘉:“……谢谢夸奖?”
*
茱萸将“煦儿”调离萧祁嘉跟前的法子,看着进行得十分顺利,但实际上嘛……
戚煦有一万个法子在萧祁嘉跟前晃悠,也有一千种办法让茱萸改变自己的想法。他这回这么听话……完全是因为现在的活计,还是有点合他的心意的。
做杂事……也有做杂事的好处啊……
跟“大姐”相关的杂事,他还是很乐意做的。
比方保养保养大姐平日用的琴啊,收拾收拾大姐旧时的字帖画作啊,规整规整大姐的旧物啊……
戚煦丝毫不觉得辛苦,甚至还想一直做下去。
而且,就算是他用了功法改变了身形,但毕竟是个习武之人,收拾起东西来,还是比那些丫头快许多。
这日,趁着难得的好天气,被茱萸催着去把大姐的书本字画拿到院子里晒一晒。
戚煦乐得做这事儿,大包大揽地把事情都包在了自己身上,三言两语就把本和他一同做这事儿的丫头都哄了出去。
只是没曾想,竟被茱萸看见了。
茱萸看着一个丁点大的丫鬟的来来回回地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辛辛苦苦地将拿书本画轴一个个全都摊了开,一时脸色不大好。
丫头间互相排挤的事儿,她当年也经历过,不过当年萧老还在、萧府治府极严,倒也没人敢这么明目张胆,但背地里的手段还是不少的。
如今看煦儿这丫头这境况,如何不知道她是被欺负了,但她稍一想想,就知道,这丫头被欺负还有自己的一点原因在。
估计是底下人看她把这丫头从姐身边调走了,以为这丫头开罪了她,这才又了这做法。
她想着府里的人也该敲敲的,但是还是肃着一张脸过去,稍冷淡道:“怎么一个人做这些?那几个呢?”
戚煦想起萧祁嘉先前那句“茱萸是个好姑娘”,忍不住笑,姑娘确实为人不坏,要不是最开始一口一个“丞相”,他也不至于非得那么急地“服”对方,还让七妹妹察觉了异样。
应了萧祁嘉的话,不再“欺负”这姑娘,戚煦也没食言。只是凭着他那书都活了嘴巴,也三言两语服了茱萸,让她相信自己是自愿自己来干的。
眼看着那姑娘仍有留下来一起做的意思,戚煦不由低低叹口气。
——还是“心想事成”方便一些。
不过,这一下子,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戚煦看着被茱萸展开铺起来的那封信,微微眯了眯眼。
……父母之命?
是因为这个?
*
“所以,你到底什么意思?”
戚煦大半夜的不睡觉,趴到她的房梁上讲故事。
戚煦讲故事确实是很有一手,而且江湖上各种不为人知的八卦也叫人挺感兴趣的,萧祁嘉是挺喜欢听的没错。
但是……她看着已经快往西边偏移的月亮,强忍住要哈欠的欲.望。
大半夜地听一堆痴男怨女的爱情故事,她一开始还跟着惋惜感叹几声,现在她只想快点听完快点睡觉,一点都不想知道结局是女的把男的捅死了,还是男的谋夺家产以后,把发妻一脚踹开……
就算是强撑着不哈欠,萧祁嘉这会儿还是眼皮一沉一沉的,隐隐约约听见了戚煦什么,“父母自是爱怜子女,然婚姻之事若是勉强,常成怨侣。或一生郁郁、或不得善终……”
萧祁嘉:所以包办婚姻不可取啊……
她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自己出口没有,只觉得耳边那道念念叨叨的声音终于停了,她眼皮渐渐阖上。
戚煦耳力不错,方才萧祁嘉那近乎在唇边的呢喃,还是被他听了个清楚。
他唇角微微挑起,但脸上却是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若非早就猜到七妹妹是这个想法,他也不会用这么简单粗暴的做法。
不过……既不是因为“父母之命”,那为何?
或许是有所求?
戚煦旋身跃下房梁,心地将桌边的人抱起放回床上。
他轻轻掖了掖被角,神色柔和。
——七妹妹不愿意,他当然不会追着问。
不过……那位周丞相,或许知道些什么……
*
对萧祁嘉来,若是有什么比任务进度卡住了更可怕的事儿……
在听见周瑕“明王要来京受封”之后,她就知道了。
从赵渊归那里跑了一遍、两遍……
萧祁嘉非常怀疑,自己再被赵渊归抓住之后,能不能活下来。
活不活下来不,但是有一点她可以肯定——她绝对没法子再跑第三遍!!
这边看着萧祁嘉陡然苍白的脸色,周瑕心中溢满怜惜,他虚虚抬了抬手,想要拥住她安慰,但手臂从身侧抬起毫厘的距离,他又重新放了下。
他并不知道,她需要达到了什么条件才会离去——那玉镯她定然需要,那其他呢……比方——
碰触、拥抱、成亲……或是其他什么。
他心翼翼地守着,一点点试探着那条线。
比起让人毫无踪影地消失,他宁愿这么丝毫碰触也没有的……守着她一辈子,只要她在自己面前的就好。
手指在宽大的袖袍中收紧成拳,将自己陡然生出的那冲动压抑住,他半垂下眸子,不去看她那苍白的脸色。
只是视线往下,却瞧见她那紧紧握住的茶盏,茶面泛着轻微的波澜,她抓着茶盏的纤指用力到几乎突出骨节。
周瑕的心底蓦的软了。
便是被无数政敌冠为“无情”“冷血”之类的形容,对着她,他总是容易心软。
只有……一次……
只有一次,当是不要紧的……
……只要将玉镯收好。
他轻轻叹息一声,抬手想要将人拥入怀中。
“啪!!”茶盏在地上砸碎的清脆响声。
周瑕陡然清醒过来,他放下已经伸出去的手臂,偏头看去。
一个丫头正慌慌张张地请罪。
周瑕脸上闪过一丝不快,不是第一次了,这丫头总是在两人独处的时候断,他眼中闪过一丝怀疑,但也很快就压下去。
——他让甲巳等人试过,确实只是个普普通通、有些毛躁的丫头而已。
……或许是他多想?
但周瑕不喜欢无能的人,这样的人在相府绝对是留不下来的。
只是……
下一刻,萧祁嘉却挡在那丫头跟前,代她请罪。
周瑕心底莫名的不快愈重,但脸上的表情却依旧温和,“不妨的,没伤着你便好。”
作者有话要: 周瑕:不妨的,把她弄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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