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合围之势
“出什么事了?”陆巧儿听莫淑语气凝重,心也被揪了起来。
“家里出事了。刚刚宁王起北魏已和北燕开战,连失三州。”莫淑摇了摇头,“若是北面三州唉这可是内境之屏障,叔父危矣。也不知也不知兄长和璎儿”着言语也发起颤来。
陆巧儿忙握住莫淑的,劝道:“姐先别自己吓自己,奴婢这就想法子和师兄联系上,先探探家里的情况。”陆巧儿皱着眉头,低声道:“只是这营地之中不比平常地方,没有那么容易出来进去的。”
莫淑闭着眼睛,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想出个法子来。莫淑沉吟了许久才长出了口气来,道:“如今也只能兵行险着了。”
陆巧儿有些疑惑地看着莫淑,莫淑低声道:“咱们只好故伎重演一次了。”着附在陆巧儿耳边叮嘱了一番。陆巧儿眼睛越瞪越圆,等到莫淑完,蹙着眉头道:“这不行。姐,若是宁王一怒之下把您杀了可怎么办?”
“若是哥哥和璎儿有个好歹我自己独活又”
“姐!莫要胡!”陆巧儿厉声道,“这可不是姐的样子,原来的姐可不会出这样的话,若真是少爷们出了意外,还要指望姐给他们报仇呢。”
莫淑微微一笑,抚上陆巧儿正板着面孔的脑袋上,揉了揉陆巧儿的脑袋,道:“傻巧儿,这能跟以往的事情一样吗?我知道是谁杀的?”
“怎么不知道,一定是北燕啊,这是国仇和家恨呀!”陆巧儿回道。
莫淑苦笑一声道:“得容易,我一个弱女子,不能提,肩不能扛,你让我如何能扳倒北燕啊。”
“奴婢不知道,但是,若是姐您肯定能想出办法来的。当初所有人都二公子活不过来了,您还不是一直带着他求医问药,竟然给救活了。”着凑到莫淑面前,拜道:“不管怎样,奴婢求姐,切不能致自己的性命于不顾。姐不是过嘛,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姐此时自己怎么忘了。”
莫淑看着陆巧儿这副样子,苦笑了一下,是啊,自己平时都能很冷静地想对策的,怎的这时候竟然自己先慌了阵脚。于是点点头道:“对,你的对,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莫淑喃喃着,拉起陆巧儿,道,“我会尽力的,但是,但是,若是我要是有什么意外,你便跟着三东家回北漠去,听明白了吗?”
陆巧儿一愣,眼圈泛出些红色道:“姐,您都给奴婢报仇了,难道不让奴婢报仇吗?”
“不需要,这和那几个山贼不一样,难道要你跟宁王抗衡吗?这不是报仇,这是以卵击石。我只想着你好好活着就是了,”莫淑看着陆巧儿泫然欲泣的样子,笑道,“到时你就去找师兄去,就当是我做主,把你配给他了,如何?”
陆巧儿俏脸一红,嗔道:“姐的什么话,姐都还没有出阁,就这些胡话。若是让穆公子知道了可还了得。”
“让他知道又怎样,我一贯如此,他若是想找个深闺娇女,自然有的是人愿意跟他,也不至于拖到现在。我没开玩笑的,因你一直跟着我,一来我也总不好要个男子在院子里,二来我总要给自己留个后有个照应。若不是这样我是当真想把你配给子信。子信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又是你师兄也是知根知底的人,对你定然也会很好的。他是北漠孤鹰最为器重的儿子,即便不能继承北漠孤鹰的衣钵,想来以后必定也是一方枭雄。其实北漠实在是荒凉贫瘠,倒是希望子信能留在中原,我也舍不得你在那地方受苦。但若是我若是我出了什么意外总要找个知根知底的人照顾你才是。”莫淑道。
“姐一厢情愿的,人家三公子也要看上奴婢个丫头才行啊。人家可是贵公子,奴婢不过是个侍女,他怎会看上巧儿呢?”陆巧儿想起在北漠时,乌子信每每醉酒时候,傻笑着起他和郡主的点滴,垂下了眼睑。
“胡,乌老前辈不是这样的人,怎么会有这样的门第之见?再了,不就是北漠孤鹰吗?你还是我们府中出去的。我就给你做主让他娶了,我看他敢不娶。”莫淑瞪圆了眼睛道。
陆巧儿心里一热,看着莫淑又恢复的光彩,扑哧一笑道:“姐,似乎没事了,刚刚还自怨自艾呢,这时候怎么又这个样子了?”
莫淑一愣,确实心里的憋闷一散而尽。一边轻笑着一边拍打陆巧儿的臂道:“你还来取笑我,若是让璎儿知道了,我如此上心你的事情,都忘了他了,定然要跟我发火了。”
陆巧儿和莫淑笑闹了一会儿,正色道:“所以啊,姐一定要活着,才能保巧儿一生无虞。巧儿也只有姐可以依仗了。”
莫淑心里一酸,点点头道:“放心,我会的,不会让你受欺负的。”
莫淑休息了一会儿,情绪渐渐平稳了不少,陆巧儿重新泡了一壶安神的茶水,给莫淑喝下,便觉得气血不如之前那般翻滚了。晚上吃了些清淡食物,慕容远宁就带着医师走进了营帐。
慕容远宁走进来,转身便把营帐帘子掩好,不让一丝冷风有吹进来的会。莫淑刚刚用完膳正在看书消食,见两人进来忙起身相迎,微微一福身道:“见过宁王殿下。”然后又冲着那医师一颔首道:“劳烦了。”
那医师也一颔首,向案几方向一抬道:“姑娘请。”
莫淑款步走到案几旁落座,伸出胳膊,放在案几之上。医师道了一句失礼便扶上莫淑的脉搏。慕容远宁也担心地看着,只见白净纤细的腕掩在帕子下面,五指微弯,柔弱无骨。正在切脉时,陆巧儿走了进来,端了盘茶水,放在案几上,轻声道:“殿下请用茶。”然后便侍立于侧,不再言语。
一时间营帐内寂静无声,慕容远宁一面喝着茶,一面撑着脑袋,听着莫淑平静细微的呼吸声,如微风吹拂着柳叶,恬静舒适。一双眼睛盯着莫淑的脸庞,光洁的额头,微微前凸,眉黛如远山,眼睑微微垂着,半睁半闭。
正在慕容远宁端详的时候,医师收了,颔首道:“姑娘身体无甚大碍,不过是思虑过重,身子有些疲劳虚弱罢了。下官给姑娘开些安神温补的方子,姑娘吃上几天应该就没什么大碍了。”
莫淑点点头道:“多谢医师。”
陆巧儿颔首道:“这边请。”那医师起身向慕容远宁一揖道:“下官告退。”
慕容远宁点点头,那医师便跟着陆巧儿离了营帐。送了那医师离开,莫淑掩好衣袖,又跪坐下去,伸给慕容远宁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道:“殿下请用茶。”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缓缓饮下,这才端正坐好,问道:“殿下这么晚了不走,是有什么事情要?”
“还是脱困一事,请姑娘赐教。”慕容远宁语气似乎很诚恳地道。
“刚才医师让女子少思虑些,殿下就给我出难题?再了,您之前答允我的,不向我询问与南齐交战的事情的。”莫淑一面笑道,一面脑子又将下午想的办法理了一下,确定应该可行,暗暗觉得对不住萧铭念。但觉得若是让南齐吞了南燕,现下萧铭念在还不会怎样,但百年以后,怕是北魏缓过了南燕,也躲不过南齐了,不禁又担心起北魏的命运来。
慕容远宁不知莫淑心里各种矛盾,只讪笑一声,道:“得是呢,刚刚光顾着看姑娘娇容,忧心姑娘的身体,听得不真切。”
莫淑心里本就烦闷,听慕容远宁越越不成话,攥着衣袖,想着若是不现在给他个下马威,怕是再过几日便要上上脚了,冷笑道:“殿下可不要这么,殿下位高权重,如今战事又如此紧张,殿下不忧心国事,却来忧心女子的身体。女子不过山村野妇,可不值得殿下忧心。”
“姑娘莫要如此自轻,如若不是姑娘有过人之处,本王也不会开一面,我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人,”慕容远宁眼睛微眯,道,“姑娘你是不是?”
慕容远宁威胁之意如此明显,眼神越发无礼,莫淑掩面一笑,道:“殿下若女子有些过人之处,就该知道我也和大部分人有所不同。”着往前探身,正色道,“若是殿下总这般威胁我,杀我容易,想让我给殿下想什么办法,怕是没那么容易。”
慕容远宁一愣,冷笑道:“姑娘未免又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我这么多年征战沙场,难道还必须要和个女子请教兵法吗?”
“是啊,那殿下美其名曰让我做军师,怕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目的吧,所以贵国的民风家教实在是难堪,”着垂着眼睑拍了拍自己的衣裙,蔑视的态度尽显。
“啪!”慕容远宁一掌拍在案几上,指着莫淑,厉喝道:“你!”
“不过”莫淑朱唇轻启,不受慕容远宁影响,眼神清澈地盯着慕容远宁,淡淡道,“殿下要跟我打个赌吗?殿下只管去迎敌,我敢保证南齐能让殿下回不了南燕去。”
慕容远宁心里一震,的确。南齐以轻骑为主,灵活动,而南燕都是重兵铁甲,虽然战斗力强,但行动迟缓,不适合动作战。再加上南燕长途作战,已是强弩之末,而南齐是守株待兔,又熟悉地形,更有之前几城的前仇旧恨,正是锐不可当的时候。因此,他们众将领才怎么也盘算不出来个办法能全身而退,这才死马当作活马医来问莫淑。
慕容远宁被中心事,沉默无言。莫淑抬眼在慕容远宁脸上一扫,慕容远宁身上的戾气减弱,知道自己切中了要害,提起的心也放了放,气息缓和了不少。
慕容远宁担心莫淑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办法,只是在这里虚张声势。可是那一计水攻又让慕容远宁觉得莫淑有些本事。会不会只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呢?慕容远宁有些犹豫,他也知道,若是自己在这时候服软,以后怕是都再难能从气势上震慑莫淑。
慕容远宁犹豫良久之后,到底国事要比自己的尊严什么重要许多,况且若是这次大败,更有慕容远佑的冷嘲热讽,也未必就那么好受。再不济甚至把自己的命搭在这里,但若是南齐攻打过来,她莫淑是南齐人,怕是还有一线生。
想到此,慕容远宁突然哈哈大笑道:“我知道了,姑娘怕是还给自己留后呢吧。”莫淑眉头微蹙,不知慕容远宁在什么。
“姑娘不用在这儿给我装傻,姑娘这么聪明的人会没想到吗?若是南齐围困,我是南燕亲王又在阵前作战,定然是首当其冲。而姑娘藏在营地,等到南齐大军攻进来,只自己是南齐人,被挟了来,怕是还有一线生,我的是也不是?”
莫淑倒是还未想到这一层,因为她到底不是南齐人,所以竟忘了这么个可能性。莫淑心里一喜,如若跟着南齐大军走,到了建康既能知道北魏的情况,又能求得救兵去救,倒是个捷径。
慕容远宁冷哼一声,道:“姑娘莫要想得这般好,本王得不到的,本王不介意毁掉。如若真到了那般田地,本王第一个便会把你杀了。”
莫淑心里如一盆凉水直灌进来,强扯着脸皮笑道:“是啊,殿下这么短短的时间已经威胁我不止一次了,我若是不帮殿下,那就是身首异处,若是帮了殿下,那就是理所应当。殿下还真是会做买卖,用一把大刀便全解决了。”
慕容远宁知道莫淑在奚落自己,但见莫淑态度缓和了些,想着又是国事又是朝堂之争,自己那点儿尊严也没必要总是提着,笑道:“姑娘总是把在下想得那般不堪,那是强盗,在下怎么会那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