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小皇帝怎么会杀我?

A+A-

    陆巧儿一听,眼中快速地划过一道寒光,倒茶的姿势一顿,紧紧握住茶杯。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只等着慕容远宁一有动作便将莫淑抢出去。

    莫淑只觉得身侧森森地传来寒气,不禁失笑,案几下的轻轻拍了下陆巧儿。陆巧儿感知道莫淑的提醒,这才迫使自己自然地把茶倒完,放到莫淑面前。莫淑接了茶,冲陆巧儿微勾嘴角,转头对慕容远宁慵懒地点头笑道:“也许吧,不过殿下怎么突然起这个了?”

    “不是刚刚淑儿的吗?”慕容远宁整个人缩在软垫上,厚重的披风遮住了慕容远宁的半边脸,轻笑道,“没有人能看透,连自己都看不透。”慕容远宁摇摇头,有些无奈道,“本王到现在都不太懂自己为什么会让你活下来,你这样的人,活着就是对我的威胁。”

    莫淑有些得意地轻笑一声,欺身向前笑道:“那要让女子告诉殿下,你为什么会做出自己都不懂的事情吗?”

    慕容远宁挑了挑眉道:“你又知道了?”慕容远宁看着莫淑光彩洋溢,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心里喜欢,脸上笑意浓浓,玩笑道:“淑儿该不是因为淑儿倾国倾城?本王可是什么女人都见过的。”

    莫淑扑哧一笑,眉眼弯弯,看得慕容远宁心里越发喜爱。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分明若美貌,莫淑不算差的,但也有的是比她貌美动人的。家里的那娇娇就已经不知要好上多少,人又温顺,自己怎么偏就非和她纠缠不清的,实是不像自己的风格,慕容远宁心里又是一阵摇头。

    莫淑笑了一阵,才缓缓收了笑意,微微掩着嘴,笑道:“我可没有,这是殿下的。”莫淑顿了顿皓齿微露道,“那女子就当殿下是称赞我了?”

    慕容远宁摇头,指了指莫淑,也笑了起来。莫淑微敛笑意,双颊带着刚刚笑过淡粉色的光泽。莫淑笑道:“既然殿下这般夸赞我,那我也得给殿下解解惑才是。”

    慕容远宁但笑不言,只一双眼睛定定地盯着莫淑,眼睛轻柔地扫过那红扑扑的脸颊和微微起伏的身子,等着莫淑后面的话。

    莫淑接着道:“不是我眼力好,”莫淑顿了顿,眉毛一挑,眼神有些犀利道,“是殿下太明显了”只见莫淑嘴角一勾,轻吐两字,“野心。”

    慕容远宁听了,这才一惊,一掌拍在席上,坐了起来。慕容远宁面色渐冷,眼睛微眯,厉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莫淑毫无畏惧地轻笑道:“我是殿下的野心昭然若揭,”莫淑看见慕容远宁的眼睛一眯一睁,莫淑轻蔑地微微哼了一声,柔声道“若是殿下的心思再这般人人尽知,怕是等不了殿下实现您的雄心壮志,便要被人杀了。”

    慕容远宁若有所思地盯着莫淑,但周身的杀气减弱了不少。莫淑才微微松了口气,靠在软垫上,接着道:“这一路上的刺杀,您还没有意识到吗?”莫淑轻叹,“假以时日,不论是您这位位一路上都想将您置于死地的王兄,还是殿下以为软弱可欺的皇帝,都会出。”

    莫淑叹了口气,一副我是为你好的哀痛感,谆谆道:“殿下也是在朝为官多年的,处高位着,只要被御史台盯上,最后总是有事可参的。”莫淑微微一笑,道,“我知道殿下武功盖世,对这些矛头贼不在乎,但若是被盯上了”莫淑盯着慕容远宁,表情甚是严肃真诚道,“殿下敢就不会阴沟里翻船?”莫淑摇头叹道:“有些事情就是防不胜防啊!殿下”

    莫淑看着慕容远宁越发严肃阴沉的脸,心里放心地点点头。她有心得严重些,让慕容远宁觉得她在朝堂之事上对他更有益处,这样也方便她能尽早地接触些南燕的政务。

    慕容远宁只觉得心脏砰砰砰直跳,周身笼罩在一种恐慌感之中。慕容远宁拼命摇头,一拍案几道:“不可能!我可是握重兵!他们他们就不怕我属下造反吗?还有若想跟王兄抗衡,皇帝便要倚仗我,他怎么能杀我?王兄?”慕容远宁冷哼一声,道:“他若有本事就真枪真刀地试一试,这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实在是让人作呕!”

    莫淑接过陆巧儿新沏的茶水,微微抿了一口,道:“他没本事。”

    慕容远宁不明所以,皱着眉头,急躁道:“你话莫要只一半,什么意思?”

    莫淑看着慕容远宁的样子,摇摇头,笑道:“殿下这副样子还自己表现得不明显?”慕容远宁听了一愣。莫淑笑着接道:“殿下分明知道您这些心腹里,已经混入了旁的,还这么大喊大叫的?”

    慕容远宁扁扁嘴,面露惭色,眉头蹙起道:“淑儿教训的是。唉启明也旁敲侧击过不让我这般快言快语。不过本王在行伍之间待得时间长了,性子直,不比那些在朝廷上搬弄是非的文臣。”

    莫淑听了先是一愣,接着又是一笑,道:“殿下这话给毕公子听了?”

    慕容远宁迷茫地点点头。莫淑笑道:“是不是之后毕公子便从未再与殿下提过此事?”慕容远宁一面回想一面点头。莫淑笑道:“殿下真是因为握重兵,周遭又都是心善的人,才活到了现在。”

    慕容远宁叹了口气,颓然道:“淑儿能不能把话明白了,这样子半吊子的话谁能听得懂?”

    莫淑点点头,把茶杯放下,道:“好吧,那我就给殿下解释个清楚。你那王兄为何要真枪真刀地来一次?他只要以个什么理由,派你去打仗,永远在外奔波着他便可以把持朝政,只盼着终有一日你能战死沙场,这便得了。”

    慕容远宁脸色阴沉,心想着慕容远佑这些年便是这般做的,原来按的是这样的心。冷哼一声道:“还当他怎么这般好心,原来还是奸计。”

    “至于毕公子,这么多年竟没有背弃殿下,还真是气度可以。”莫淑赞叹道。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慕容远宁眉头微蹙。

    “这话什么意思”莫淑扫了慕容远宁一眼,有些恶劣地一笑,道,“殿下自己先自己想想吧,不能什么都指望别人告诉,那还有什么意思?”

    慕容远宁翻了莫淑一眼,无奈道:“我怕是明白你的意思了?”

    “毕公子?”

    “不是。”慕容远宁没好气道,“我是,淑儿不是知道为什么我没有杀你吗?”

    莫淑嘴角微勾,歪着头,等着慕容远宁的话。慕容远宁在心里接道,因为我需要的不仅是位夫人,还得是个军师。慕容远宁张了张嘴,见莫淑一副侧耳倾听的样子,抿起嘴唇勾出一道邪魅的笑来,道:“淑儿不是,多了就没意思吗?”

    “孺子可教。”莫淑毫不好奇地笑道,让慕容远宁很是受挫。两人遂都不言语,过了半响,莫淑道:“今日元宵,也不知南燕的灯节是如何的。”

    “那便去看看呀,来我也未见过这边境城的灯节是个什么光景,再过不久便进城了。虽然这种边境城比不上滑台的繁华,但也许别有一番风情。”慕容远宁提议道。

    两人到了城内在一客栈住下,莫淑与陆巧儿商议,如今到了南燕地界应换上南燕服饰,省得太过引人注目。陆巧儿便往慕容远宁处,慕容远宁相约两人一同前去,莫淑则往四位姑娘处去,邀着四人一同前去。慕容远宁先行在门口等着,不一会儿就见莫淑出来,笑着迎上去道:“淑儿其实不必如此费心,你总穿着披风,这么一罩着什么也就都瞧不见了。”

    莫淑福了福身,道:“要在这里长待,总不能老是罩着,眼看着气温回暖,这裘皮披风便穿不住了。”

    慕容远宁亲自扶着莫淑迈了门槛,与莫淑并肩而行,笑道:“这边境城的,能有什么好样式,咱们今晚瞧了灯,明日也不耽搁,再往北走走便到了滑台,什么样式料子没有?”

    莫淑微微一笑,道:“要我,还真有滑台没有的。”莫淑见慕容远宁面露疑惑之色,又道,“这边境城,虽没有什么精贵的料子,没个厉害师傅,但可有一样,滑台却比不过。”莫淑顿了顿,道,“这边境总有些南燕与南齐混了的样式,怕是滑台没有的。”

    慕容远宁这才想起,心道自己实在粗心,早知如此应该提前买好送给莫淑才是。然而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可补救的余地,只:“淑儿的是,淑儿随便挑,本王给你付钱便是。”

    莫淑笑着福身道:“不过,女子还有一请。”

    慕容远宁搀起莫淑,道:“你,本王都应允你。”

    莫淑笑道:“我这些侍女们除了巧儿,其余四位一直不是穿着我的旧衣就是穿着巧儿的旧衣,我想着既然买了,不如给我这五位侍女也买些,不知”

    “这有何妨?全给她们买齐了也无妨。”慕容远宁未等莫淑完便道。

    “那女子就替她们谢过殿下了。”莫淑又是一福。

    几人到了制衣店,莫淑抬眼看去觉得不错,正要进去。几个跟着的侍卫便率先冲进去,一个冲到柜台旁,另外的便往外轰人。那人一把将令牌拍在柜台上:“宁亲王府!你们掌柜的呢?叫他出来伺候。”

    一时间制衣店内的客人们被吓得一面嘟囔着,一面四散着往外走,边走着还不忘偷偷瞪上莫淑他们一行人两眼。莫淑心里暗暗想着,果然京城出来的王爷就是要比封地的王爷威风不少,想他王兄也算是个跋扈的人,尚且没有这样的做派,还要被刺史上书参奏。莫淑心里又猜测,不知在滑台这位宁亲王殿下是不是也是如此,那里权贵云集的,也有这样的派头?

    掌柜在后面听了宁亲王府,连忙跑了出来,一出来便见店里的客人都消失不见了,只有三四个士兵打扮的人。掌柜连忙到柜台问道:“军爷,不知殿下”话还未完,转眼就看一男子身着淡蓝色大袖衫淡橘色襦裤,脚蹬淡蓝色丝履,看着平淡无奇,只是那大袖衫在阳光下,反着悠悠的光,显然是暗绣。衣服边深蓝色打底,金色的刺绣,也是粼粼发着光。橙色大带上挂着个玉佩,金色的穗子并着金制扣子,不用看清玉佩上面隐约的慕容二字,也知道此人身份不一般。

    掌柜的知道亲王亲至,忙出去迎,笑道:“原来是有贵人来了,有失远迎,请殿下恕罪,恕罪。”

    慕容远宁点点头,道:“本王倒是没什么的,只是这位姑娘并后面的几位姑娘想要挑些衣裳,你仔细点儿,少不了你的好处。”边着边往旁寻个座位坐下,一旁眼睛快的二,忙沏了一壶茶,并着糕点一齐端了过来。

    掌柜连连答是,转头看向莫淑,只见莫淑一身洁白的裘衣,上面用红色缎带系着。虽是看着没什么稀奇的,只那白色裘袄在阳光下波光粼粼的,让掌柜暗叹,这淑儿什么来头,这一身裘服价值不菲,怕是连宁王的行头都比不得。遂问道:“这位姑娘当真是通身的气派,不知这披风出自哪个商号?”

    莫淑一愣,没想到遇上一个识货的,脑筋忙转动起来,笑道:“这我也不知了,家里是做生意的,生辰时送我的。想着是父兄从哪里淘换来的吧。”

    掌柜点点头,道:“您不知,就您这一身的披风,看裘毛的原料和织法,”掌柜靠近端详一阵确信道,“怎么看都像是北魏那边产出来的。而且细看这做工,怕是出自北魏第一裁缝的艺。依人的见闻,这吴师傅可不是轻易出的,即便是北魏国主都不见得使唤得动这老师傅。”掌柜眼冒亮光,称赞道,“啧啧啧,想弄到这么一件可不容易,想来您家父兄是极喜爱您的吧。”